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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认识了你每天都在死人_93

  店小二不敢怠慢他,“掌柜的在屋里算账呢,您稍等,小的这就去通报。”
  掌柜的对这位出手阔气的官员印象很深,从屋里一路小跑出来,双手在袍子上蹭了蹭,“大人有什么指教?”
  叶思睿看大厅里都是一些寻常的酒客,上午不怀好意打量他的学子都不见了,便直接问他:“本官是提刑按察使司佥事,奉旨调查乡试舞弊一案,状元楼里自缢的那名学子情况如何?速速招来。”
  掌柜的吓得腿都软了,“回大人,顺天府府尹已经来问过了,可是这事……这事实在不怪小的啊。”
  “顺天府那边本官自然会过问,你先说说你知道的吧。”
  掌柜小心翼翼地说了起来。原来自从有前朝的典故,状元楼一直为入京赶考的学子追捧,这次也不例外。出事的那名学子叫万成朓,是璞县人,家境富足。他入京头一日就入住了状元楼,还帮随他一同赶考的同乡举子万成煜和李兴欢定了房间。后来科举延迟,万成朓整日阴沉着脸,万成煜则整日不见踪迹。不过此时整个酒楼的学子心情都不大好,掌柜的格外小心地伺候着。
  放榜出来后,李兴欢落榜了,万成朓中了第十八名,万成煜中了第六十七名。其余状元楼的学子,有中第的,有落榜的,还以万成朓的名次最高。掌柜的特地置办了酒席为他们庆贺。谁料那一晚宴席上的气氛就不太正常了。万成朓和万成煜都很高兴,李兴欢郁郁寡欢,一个劲喝闷酒。这倒也正常,三年一科考,落第试子的难免心情郁郁。但其余的那些中举的人却也不见喜色。这就有些奇怪了。
  但掌柜的并没有想那么多。酒过三巡,他亲自抱了酒坛来敬酒,论理第一个要敬的是万成朓,掌柜的照例吹捧一番,又祝他来年会试金榜题名,给状元楼题字。万成朓兴致很高,一口应下,而他下手的一个叫解清的学子却说起风凉话,“掌柜的不必操之过急,有些人这回是撞了大运,托了姚大人的福,来年换位主考官大人,能不能在榜上还未可知呢!”
  掌柜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科考舞弊从来是大忌,沾上的非死即伤。万成朓也变了脸色,当时就扔下酒碗质问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学子也冷笑着卷起袖子,“我是什么意思,你听不明白?”
  两人眼看就要打起来,掌柜的连忙叫人把他们拉扯开,各自送回屋。不过几日后,大街小巷都开始传言姚大人主考泄题,致使璞县十一名举子上榜。
  学子们中举后不能立刻离京,还要拜见座师,参加鹿鸣宴等等。传闻越来越扑朔迷离,万成朓脸色也越来越难看。解清中了第二十六名,在万成朓之下,这或许是他那日出言讽刺的原因,不管乐意与否,他二人抬头不见低头见,难免有言语冲突。后来万成朓干脆整日待在屋里或是出门游荡,用饭也是叫小二送到房里。解清更是逢人就嘲笑万成朓舞弊事发,没脸见人了。
  京中的风声越来越紧,不时有举子到顺天府门口抗议科举舞弊。赵榕和姚奕前后脚上书为自己辩解,停职在家,闭门谢客。
  也就在那一日,店小二给万成朓送中饭,敲门进屋,却发出一声尖叫:万成朓在自己的屋里上吊了。
  第84章 科场舞弊(二)
  叶思睿听完之后愁眉不展, 思索着问:“你平日看着,那万成朓的学识如何?像是能考出乡试十八名吗?”
  掌柜的苦笑,“大人, 您这就难为小的了。学子们至多在酒宴上应酬答和, 小的能看出哪些学子是有真才实学的,哪些是死读书, 甚至不读书的,便不错了。若说谁能中举, 能中多少名, 那就只有天老爷知道了。”
  想想也是, 乡试要考三道四书和四道五经题,经义是大家都通读的,文章或有高下之分, 然而文无第一,最终榜上名次如何,除了学识外,也要看座师和主考官的喜好, 朝廷局势,甚至可以说是试子的时运。
  他想想,又问:“那万成朓是有真才实学的, 还是死读的呢?”
  “小的干这行多年了,这话还是说得准的,万老爷的确是书香门第,少年才子。否则小的也不会请他题字。结果啊……真是可惜, 可惜了。”掌柜的又是拍胸脯保证,又是惋惜怅叹道
  这便是了。叶思睿点点头,又问:“科考推迟是怎么一回事?”
  恰在这时候,夏天舒从门外走了进来,因为速度快,衣袍带起一阵风。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回来。叶思睿便被吸引去眼神,却看他径直走过身边,快步上楼,像是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这又是怎么了?叶思睿半是诧异,半是失落。
  掌柜的也随着他移开了视线,注视着夏天舒的背影。“哎哟。”他压低了声音感叹,“大人,这位大人是您手下的?”
  叶思睿颔首,“他是我请的幕僚。”
  掌柜的露出怀疑的神色,“小的是买卖人,形形色色各个行当的人都见多了,奉劝您一句,一个幕僚罢了,若是能打发就打发了吧。这位大人身上……啧啧,那可是有煞气哦!大人您是文官,沾上这煞气,那还能有好事?”
  叶思睿心中的不舒服更胜,他故意明显地皱了皱眉,跳过这个话题。“别扯这些神神道道的糊弄本官。我问你,科考推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掌柜的见他不领情,悻悻地说:“那您可是问错人了,小的一个生意人,哪里知道这么多呢?只是听试子说那日他们搜身进了号房,一场还没考完就放出来了。”他稍稍压低了声音,“说是有人考前就……咳咳,就买到题了。”
  他故意说的含蓄模糊,叶思睿是经过科考的人,却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状元楼并非单单做酒楼的生意,每逢乡试、会试前几月,总要寄卖书斋的各种题录,往年中举的文章。学子们日日在房中埋头苦读,在状元楼寄宿的学子往往家境宽裕,并不在乎花个三钱两银就近买来册子。这所谓花钱买的题目,兴许和状元楼也脱不了关系。叶思睿摇摇头没有追着这个话头再问。“万成朓死了,万成煜和李兴欢何在?那个嘲讽万成朓的学子呢?”
  “三人都被顺天府带去问过话,解清老爷是南面的人,来年还要参加会试,还在这楼里住着。万成煜和李兴欢老爷带着铺盖走了,下落小的也不知了。”
  看他也说不出什么,叶思睿只匆匆扔下一句警告:“你再好好想想,若有什么蓄意隐瞒的,本官定饶不了你。”便冲上楼。他与夏天舒同住一屋,此刻也不必遮掩,大大方方走进去。夏天舒正如没事人,仰面坐在窗边,也不知在看什么,叶思睿刻意放重了脚步,他头也不回,话也没有一句。
  叶思睿坐下,大声招呼茶茗倒茶,“我今日跑了一大圈,又在楼下和酒楼掌柜说了半天废话,早就口干舌燥了,你就没点眼力吗?”
  他声音又响,又阴阳怪气,夏天舒总算分神淡淡瞥他一眼。“出什么事了?”
  叶思睿立刻说:“茶茗,你出去!我和夏先生说说话。”
  茶茗拿着茶壶茫然无措,不是刚刚还叫着要吃茶么?
  茶茗走出门,叶思睿就重重地放下茶碗。夏天舒极淡地叹了口气,“你发什么脾气?”
  叶思睿听他一语道破,连装也不用装,走到他面前,目不错珠盯着他问:“方才在楼下,你为何从我身边走过,一句话也不说?”
  夏天舒被他居高临下望着,却没有半分不快,“你和酒楼掌柜在谈正经事,我为何要打扰你?”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谈正经事?”叶思睿不依不饶地问。
  夏天舒语气淡淡,“否则你还会与他闲聊么?”
  叶思睿自讨没趣,却不愿轻饶他。“你不要胡搅蛮缠,就算不和我说话吧,为何看都不看我一眼,就这么径直走过去了?”
  “我既不打算与你交谈,为何不能径直走过去?”夏天舒反问。转来转去倒转回叶思睿这里。叶思睿心里烦闷,夏天舒只怕根本没明白他为何要在意这个,只当他是在无理取闹。“我送你的玉带扣呢?你放哪里了?为何不戴着?”他揪着夏天舒的袍子问。夏天舒轻轻松松把他从身上揭下来。“我留着呢。”
  叶思睿仍不想就此罢休,他离夏天舒很近,近到轻而易举就可以接触。“天舒兄,我等不及了。”他凑上去,把自己的嘴唇贴在夏天舒的嘴唇上。
  这个吻持续的很短暂,夏天舒立刻便推开了他。叶思睿的脑中也已经炸成一片,乖乖任他推开。等醒过神,叶思睿才开始后怕,后知后觉打量着夏天舒的表情。
  出乎意料的是,夏天舒并没有愤怒的神情,只是作沉思状。“天舒兄?”叶思睿小声地叫他。
  夏天舒听到他的声音,顺着视线看去,眼里有些疑惑,“你是把我当成了女子?”
  “绝不是!”叶思睿矢口否决,只差指天发誓,“我既同你说过我不喜欢女子,如何会把你错当成女子?你又哪里像是女子?我……我爱慕你,只是爱慕你而已。”他稍稍犹豫,就将话说出口。
  夏天舒却没有在意他的表白,仍是寻求解答一样,“可你说过你喜欢的那个丫鬟。”
  “那早就过去了!”叶思睿生怕他误会,急急地解释,“我……我爱慕你,不在于你是男是女,也不介意你究竟是男是女。天舒兄,你是我见过最英勇无畏的男儿,但我爱慕你的心思,同过去爱慕那个丫鬟却是一样的。”
  夏天舒听了这解释,仍然是若有所思的样子。叶思睿生怕他想明白后就要夺门而出了。反正今日已闹成这样,不如破罐子破摔,干脆鼓足勇气握住他的手在床榻边坐下。“天舒兄,你陪我辗转多地,救我多次,帮我良多,你……你当真对我没有半分私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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