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为什么数轴上任意一点取到有理数概率为零。】
  首先就是等于零。
  这个问题是测度问题,有理数测度为零。我很难用通俗易懂去解释一个数学问题因为太不严谨了,建议大家搜索一下,会有很多理论分析,知乎也有讨论。测度是泛函分析的一个问题,数学系的孩子应该有学。
  再给大家说明一点,概率为零的事件不等于不可能事件,这个是概率论问题,也可以搜索一下具体证明和理论。
  终于向彼此完全坦白,迈出了新的一大步,听觉要开始相互疗愈了。
  他们两个都是初恋,而且和别的小孩又有点不同,所以会稍微慢热一点,但真的爱起来也会更加奋不顾身。[zc虽然没有存稿,但手机的备忘录里充满了恋爱后的对话……
  第53章 新专预备
  裴听颂几乎是一瞬间就理解了方觉夏的话。
  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 每天都在茫茫人海中寻找真爱, 被一段段佳话麻痹到误以为自己也一定可以与某个人相爱一生。大家都以为自己获得的是一辈子不会冲淡的蜜糖,事实上多数都是很快就过期的劣质罐头。带毒的工业化学剂一口口喂下去, 甜美幻觉消散后只剩下痛苦的后遗症, 少则数月, 多则数年,甚至是一辈子。
  没人能否认有理数的存在, 但相比于稠密的无理数来说, 那些稀疏的点比流星还罕有。
  他忽然间就好奇起来,所以也不假思索地开口。
  “假如, 我只是做一个假设, ”裴听颂看着方觉夏的眼睛问, “如果你有一天真的爱上某个人,你会怎么样?”
  方觉夏沉默地对视,眼神不可控地晃了晃。他被问住了。这个问题似乎从他懂事以来就被割裂在人生规划以外,他没想过自己爱上谁这一种可能, 更没有提前作出假设在心中推演。
  “我不知道。”他最终还是照实说了, “这种假设没有意义, 人是复杂生理机制的集合,你连自己的一根神经都很难掌控,何况……”
  何况是控制爱一个人的情绪。
  他没有说完剩下的话,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裴听颂他就说不出口,只能咽回去, 耸了耸肩,将这个问题抛回去,“你呢?”
  “我?”裴听颂思考了一下,“我虽然没见识过什么真爱,也不太想追求什么。但如果真的出现了……”
  “我不会躲的。”他挑挑眉,“就算我选中的是一个无理数,没关系,我也会把他当做有理数去对待。说起来有点唯心主义,但我觉得有些事就是可以为我的意志所转移的。”
  方觉夏佩服他的胆量,这样的话从其他人口中说出,多少都有些飞蛾扑火的意思,但裴听颂来说,就好像不一样。
  “你的母亲也是这样,用自己的意志在等待。起码在她的心里,她握着的仍旧是一个有理数。她的爱情还没有死。”
  他这样说,方觉夏是承认的。在母亲内心深处,那个人总会回来。但方觉夏不相信,“可你从她身上也看到了,失败的爱情就是绝大多数,你甚至没有亲眼看到过一个成功样本。你不害怕自己也一脚踏进失败里吗?”
  面对方觉夏的质问,裴听颂显得很轻松,“我不害怕失败,更不害怕低概率和稀缺性。相反,我很喜欢。”
  他一字一句,说得大胆又直白,“我要就要最稀缺的东西。”
  方觉夏哑口无言。他们都是失败家庭的结晶,但一个放纵只求自由,另一个精确规避失误,持有截然相反的观念,对于爱情也是极端态度。可即便如此,方觉夏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被裴听颂所说服。
  裴听颂的手机忽然响起,中断了这场爱情观的博弈。他接通之后简单地回了几句就挂断。
  “老板让我们去公司,把主打歌一起做完。”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方觉夏也跟着站起,把那盆仙人掌放到一个安全的角落,拿起喷壶喷了点水,观察了一下,又喷了一点。然后他意外地发现了什么,语气带了点惊喜,自言自语,“是不是要开花了?”
  裴听颂看着他蹲在地上认真扒拉仙人掌顶端的那个样子,忍不住又笑起来。
  “方觉夏,你呢,就是顶了你外公的壳子在生活。”
  方觉夏没明白他的意思,扭转身子看过去,手里还拿着小喷壶。
  “你爸是个视艺术为生命的人,你妈为了爱情奋不顾身。你不是讲究科学吗?基因的力量可是很强大的,你是这两个人的小孩。”裴听颂两手插在口袋里,嘴角带笑,“所以你骨子里其实也是个浪漫主义者。”
  “你总有一天要承认。”
  说完他离开了,留下方觉夏一个人,愣了一分钟,又转过身盯着那个仙人掌。
  浪漫主义者,这五个字简直和他就是双曲线的关系。
  赶去公司的时候老板陈正云也在,他已经预先听过了方觉夏的无歌词demo,大加赞赏,发现他对旋律有着天生的敏感。作曲很大程度上是一个拼天赋的工作,有的人如何努力学习乐理知识也很难写出一段抓耳的高光旋律。
  “之前一直把你往舞担的方向培养,还觉得路线特别正确。现在看看公司真的差点错过一个宝藏。”陈正云自己过去也是创作型歌手,在开公司前也已经转型成相当优秀的制作人,写了很多歌,对方觉夏的天分毫不吝啬地给予夸奖,“既然是主打,我们还是希望他不要只成为一个表演性重过旋律性的歌,要有传唱度,让人听一次能记住。”
  公司里的另一个作曲家用吉他弹了一下他们改动后的曲。
  “这算是第三版了,我们讨论了几个小时了,子炎回来也和我们一起改。”
  裴听颂坐在一边,“改多了耳朵容易麻住,听不出好坏。”
  “所以把你们叫过来。”陈正云又开始敲打他,“你呢,歌词怎么样?压得住这首歌的概念吗?”
  裴听颂实话实说,“我现在脑子里挺乱的,这个曲子有点杂糅,概念很多我很难理出一个核心……”
  正说着,门又推开,江淼和凌一也进来,“你们都到啦。”
  “我来晚了。”江淼搬了个椅子坐下。陈正云说没事,“小淼你的琴我让他们拿过来了。”
  大家又开始了讨论,方觉夏还在回忆着之前作曲家弹的曲子,旋律在他的脑中被拆分开,一段一段,甚至一个音一个音。
  就在其他人讨论的时候,方觉夏自己坐在了一架电子琴前面,弹出一个非常简单的和弦,然后试着哼唱还原刚才作曲家的旋律,但每到中间就会卡住,他又试了一次,发现还是如此。
  裴听颂也发现他自己一个人在试,于是偷溜过去,坐在他旁边,“有想法了?”
  “我觉得你刚才说得对,”方觉夏双手放在黑白琴键上,“我们的旋律做得太满了,不顺畅,其实完全没有必要,燃点可以用编曲解决,过满的旋律很容易让人听的时候产生混乱感,记不住调子。”
  他试着砍掉一部分旋律之后哼唱,听感一下子上来许多。裴听颂点头,“但这样强烈感会减少。”
  “不会。”方觉夏很肯定,“因为现在我给你弹的是最简单的和弦,编曲是舞曲的灵魂。旋律在精不在多,好编曲可以完整的体现出歌曲的层次、节奏和意境。”
  看着他认真的样子,裴听颂忽然觉得方觉夏特别好看。
  弹着弹着,方觉夏忽然想起昨天晚上江淼练琴的时候弹的曲子,琵琶名曲《十面埋伏》,当时他还特意跑去听,最开始扫弦那几下杀气十足,颇有点空城一曲逼退万马千军的气势。
  他脑中出现一段旋律,只哼了两句就引起了裴听颂的注意,“这个好听,几个转音连起来有种中国风的感觉。”
  方觉夏笑了笑,又在电子琴上弹了出来。其他人也被吸引,陈正云望着他问,“这是你刚刚写出来的?”
  手上的动作停下,方觉夏记了下谱子,然后对所有人讲了自己的想法,“我们之前一直在旋律上加东西,越加越杂。可能是因为我一直没参与前面的作曲,只听了编好曲的demo,算是纯粹听者的角度。刚刚又听到老师弹的钢琴版作曲,我就发现其实我们把旋律放得太满了,放在高复杂度的编曲里很难听出来,但是单独用钢琴弹出来就能发现。”
  他试着弹了一段作曲里的主歌,“一个好的舞曲,哪怕用最简单的和弦去配,不插电也能很好听,这是旋律性。刚刚我试着去弹,就发现这个曲子有很多冗余的部分,砍掉一些,加入重复的抓耳旋律就很好了。”
  裴听颂听着他弹出来的曲子,忽然间想到什么,对江淼说,“淼哥,你能不能弹一段古筝?”
  听到他说这句话,方觉夏不禁有些惊讶,他还没有说,裴听颂就已经领会到他心中所想,这有些不可思议。
  江淼微笑着坐到琴边,粘好指甲,“弹什么?”
  “扫弦就好。我跟你的扫弦进去。”方觉夏的手也放上琴键,等待江淼的信号。他半低着头,指尖微聚,手腕一抖扫下一音,如同一阵肃杀的风。
  这就是方觉夏要的效果。在他扫出第二声的时候,电子琴的音色进去代替主歌,方觉夏哼唱出转音。贺子炎很快就意识到了他想要的风格,拿出打击垫敲出节奏。
  整个合作非常的简单和临时,但是却出奇地得到了糅合。方觉夏继续说,“之前只给出了元素,但没有主概念,显得很混乱。但我昨天听到淼哥用琵琶曲练琴,十面埋伏最开始的几个扫弦和摇扫非常有杀气。我想我们的这次的歌可不可以以战士作为概念。”
  他平日里寡言少语,但说起自己对音乐对舞台的理解时满眼都是光,“就像古代行军时的战鼓和阵型,还有舞剑,这些都和歌舞表演是同源的。我们可以取战士的概念,利用强节奏感又有攻击性的编曲配上捎带悲怆感和信念感的作曲,我相信就可以很好地融合之前我们想要的效果。”
  贺子炎突然有了灵感,用他的midi现场挑出一个电子音色,非常类似刀剑的声音,他对江淼说,“你再扫一次。”
  midi的仿刀剑音色和古筝扫弦融为一体,如同剑客过招。
  “好,这个概念很好。”陈正云又说,“到时候可以采样真正的剑声,和电子音色放在一起有种虚实交错的感觉,应该更贴近刀光剑影的场景感。”
  裴听颂忽然间有了灵感,他仿佛已经看到十面埋伏之下背水一战的画面,于是自己埋头写了几句词,打一下基调。
  一屋子人为了一首歌熬了一整个通宵,丝毫不觉得累,后来路远也来了,他们将完整的旋律整理出来,裴听颂几乎是当下就给出了第一版歌词,他们干脆转移阵地,去录音棚把带了词的demo录出来。
  从录音棚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六个男孩子瘫倒在录音棚的大沙发上,头挨着头,被陈正云揶揄说他们像一窝小狗。方觉夏觉得幸运,尽管他们没有在资源丰富的大公司出道,但他们有更多的创作自由。
  “这几天我们赶工把编曲也做出来,大家练习练习,争取下下个月,不,下个月就发预告。”
  “我们终于要有第二专了!”凌一激动地咬上了贺子炎的外套,被他一巴掌怼开,“你还真是吉娃娃。”
  kaleido的热度与日俱增,前来接洽的工作也越来越多,但为了二辑的准备,公司推掉了很多商业活动,除了之前签了的一些综艺和代言,其他工作都没有安排,让他们可以专心练习。卡莱多归根到底是一个男团,热度和曝光固然重要,但男团的立身之本依旧是歌曲和舞台,只有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他们现在持有的热度才不会变成一触即破的泡沫。
  歌曲制作的同时他们也开始了新一轮的造型策划和mv策划。星图花了大价钱请来一个舞台服装设计师,专门为他们六个人设计服装,用以mv拍摄和打歌表演。之前公司太穷没什么本钱放在造型上,现在卡莱多开始赚钱了,这些钱也要用在刀刃上。
  裴听颂因为日常念书的原因,出道一直没有怎么染过头发,但这次回归的概念具有很强的攻击性,这一点和裴听颂是最吻合的,染发是引起关注点的一大利器。策划和造型师做了许多方案,他的原生发色实在太黑,他们先把头发·漂了,染成银白色。
  染头发是个苦差事。裴听颂一边上学一边练习就已经很辛苦,周末懒觉也没法睡,早早地就被揪起来漂头发,困得好几次睡过去,醒来又觉得饿。
  “这么困啊。”染发师都忍不住笑起来。
  “太困了。”裴听颂看见他们的策划方案,又想到了什么,于是向染发师打听,“觉夏这次是什么发色?”
  “觉夏啊,他这次可能要染黑。”
  黑头发。裴听颂想象了一下,方觉夏皮肤白瞳孔颜色也淡,原本的发色就已经是偏棕色的了。但他本身距离感太重,气质过冷,公司想要提高亲和力方便吸粉,一直都给他染的深棕色头发。现在换成黑发,和皮肤颜色的对比度会变强,应该看起来更冷。
  “那他什么时候染?”
  “他可能晚一点,反正他也用不着漂,彩色的先来试试颜色,你完了之后就是凌一。”
  他还以为今天方觉夏会来呢。裴听颂想了想,还是拿出了手机,打开微信。
  正在练习室练完一个小时的舞,方觉夏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拿起来一看,是裴听颂的消息。
  [导盲犬:你在哪?在干嘛?我饿死了。]
  这算什么,让他给送吃的?方觉夏想了想,故意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除了漂亮还是漂亮:练习室,跳舞,饿了就点外卖。]
  发送完之后方觉夏还觉得很开心,头靠在墙壁上轻轻点着,心里的小时钟走了十下,手机再一次震动起来。
  [导盲犬:你好,要一份蟹黄生煎一份葱油面少放油。]
  他还发了个拜托拜托的表情。
  方觉夏看了看时间,拿起衣服站起来离开练习室。他们公司楼下有一个开了十几年的小吃店,里面的小笼包和生煎是一绝,公司里的人经常一点就是十几笼送上去。方觉夏的手机里也有老板的电话,但他还是自己下了楼,戴着帽子口罩亲自去买。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就是想溜达溜达。
  “欸?觉夏你好久没来了啊,吃点什么?”老板是个很热心的中年男人,带着点上海口味,特别亲切。
  方觉夏点好之前裴听颂要的,又加了杯豆浆,“麻烦帮我打包一下。”
  “好的好的,生煎不要辣椒酱的对吧?”老板很熟悉他的口味。
  “要。”方觉夏立刻说,“要辣椒酱。”
  老板忙活的手停下来,“哟,开始吃辣啦?”
  “不是……”方觉夏笑了笑,“给队里的小孩儿带的。”
  “哦~”老板也笑起来,“你们几个关系真的好的,像亲兄弟一样。”说话间他已经把小吃都打包好,交到觉夏手上,“下次再来啊。”
  “谢谢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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