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淨灘後的陰謀
今天是星期天，本來應該是個懶洋洋的躺在家裡什麼事都不用管，只要滑滑手機看看電視閒散度日的好日子，但楊式瑢卻起了個大早，滿臉惺忪的走近許祈修停在巷口公園旁邊的車子，打開門慣性的坐上副駕駛座。
「瑢瑢早安，」許祈修換上寬鬆的T-shirt加外套，難得不是平日西裝筆挺的模樣，等人坐好就拎過雙手確認溫度，早晨氣溫稍低，手雖然涼了點，但相比平常算是微微好一些，幫他暖手一陣子，便把早餐的焦糖熱奶茶遞給他捧著，再幫他拉好安全帶，拿過一邊的早餐袋給他，「時間不太夠，瑢瑢你在車上吃吧。」隨即開車一路往北海岸出發。
冬天淨灘的好處是不用頂著炎熱的大太陽，但是海風卻冷，所以要額外注意保暖。他事前準備了不少保暖用品，比如暖暖包啦、裝滿熱水的保溫瓶啦，還有給他擦汗用的毛巾，準備當個貼身小秘隨時跟在楊式瑢旁邊。
早餐是他喜歡吃的辣雞肉蛋捲，楊式瑢被香味吸引，本來萎靡的精神好了不少，打開來吃的歡快，吃到一半才想到，「你吃過了嗎？」如果沒吃過還有剩下一半可以分給他，但是這麼辣他啃得下去嗎？
「我吃過囉，瑢瑢你吃。等一下淨灘可是個體力活，你要吃飽一點才行。」
「體力活真的可以找我去嗎？」楊式瑢有些不安，「我沒有固定運動的習慣，體力不是太好，不知道能不能幫上忙。」
「放心，淨灘這種事情，多一個人就是一個人力，大家都是義務性的幫忙，做多做少都沒關係，能有心意幫忙出力就好，而且啊，」許祈修頓了頓，笑出聲來，「我打算全面攻佔你的周末，先從簡單的體力活開始，一路帶著你一邊遊山玩水一邊練體力，這樣，以後修幹的時候才有體力玩更多花樣。」
「……」突然覺得眼前這個蛋捲讓他食不下嚥了。
斜眼看到楊式瑢矇了的表情，許祈修笑開了，伸手過去揉亂他的頭髮。
終於開到目的地，許祈修下車前把人捂的嚴嚴實實，還把自己口袋裡兩個已經發熱的暖暖包塞到他口袋裡，確保他整個人衣服都夠保暖、只露出一張臉來，才捧著他親了臉頰，放人下車。
關上車門，許祈修雙手空空就往海灘前進，楊式瑢疑惑道：「不用準備什麼手套、夾子、垃圾袋之類的東西嗎？」
「哦，忘了跟你說，我姊夫會幫我們準備好，」他回過身來，燦笑道，「另外，我會把你介紹給我二姊和二姊夫認識哦。」
「……」這是父母不在台灣，所以長姊如母的概念嗎？
他現在是要去見公婆了嗎？
*
「姊，姊夫，我來啦！」許祈修跟眼前一對夫妻打招呼，女方身材嬌小，一雙眼睛靈動有致，一看到許祈修就單手環過他的肩膀，逼得186公分的他彎下腰來，然後伸手粗魯的揉亂他的頭髮；男方非常的高，目測至少破190公分，甚至比許祈修還高出半顆頭以上，表情木然，唯有一雙眼睛直直盯著女方不放，滿是專注與寵溺。
「臭小子，平時都沒看到幾個鬼影子，現在還不快跪下給本宮請安！」許祈琳秉持著從小就有的習慣，見到弟弟就要出手欺負一番，不但把頭髮弄亂了，還左右揉捏他的臉。
「姊、痛、痛啊……」許祈修扭曲著臉，回過身對楊式瑢笑了一下，「先讓我介紹一下帶來的人吧。」
「Hi，」許祈琳很快收回在弟弟臉上作亂的手，向楊式瑢揮了揮，「我叫許祈琳，是祈祈的二姊，今年35歲，」然後拉過一邊的薛丞諭介紹道，「這位是我丈夫，他叫薛丞諭，是個面惡心善容易害羞的傢伙，我們現在正在努力做人，希望可以兩年內可以播種成功──」
「姊，你也講得太詳細了吧！」
「怎麼？本宮就是喜歡直來直往，最討厭那些阿諛諂媚的賤人！」
「抱歉，我姊看太多宮鬥劇，最近喜歡玩後宮角色扮演，以後會正常一點的。」許祈修扶額對楊式瑢道。
楊式瑢雖然被大喇喇的許祈琳嚇到，但他並不討厭直來直往的人，對眾人靦腆一笑，微微頷首道，「各位好，我叫楊式瑢，是祈修的下屬，平日受到祈修許多關照，今天希望可以幫忙出一點力。」
許祈琳彎出淺笑，一雙眼卻默默的打量起眼前的人。
確實說不上長相出眾，也不像熟悉床事、耽於情慾的人，但看著講話溫和內斂，放到古代來說，就是溫良恭儉讓、適合娶進門主持家業的婉約人妻，她摸了摸不存在的鬍子，不由得對弟弟擇偶的口味加了一點分。
對方笑起來十分可愛可親，乖巧又溫順的樣子讓許祈琳十分滿意，湊過去牽起他的雙手，開心的笑道，「我聽祈祈都叫你瑢瑢，我也可以這樣叫嗎？」
「可、可以啊。」楊式瑢不想許祈琳這麼熱情，有點招架不住。
「太好了，瑢瑢，那以後你就跟著祈祈叫我姊姊吧，以後許祈修這個臭小子如果欺負你了，你就儘管來找我，姊一定幫你出一口惡氣。」
楊式瑢不知道許祈修私下是怎麼跟他們介紹自己的，是同事、朋友還是追求對象，只能含著笑禮貌的點頭。
一番介紹之後，兩人自然就被分到一組，領好相關撿拾工具之後就往目的地移動。
楊式瑢檢的相當認真，相比起來，許祈修就是把人照顧的相當認真，時不時湊過去問他冷不冷、渴不渴，看到他冒汗第一時間就幫他擦，撿完一袋就主動拿到垃圾集中處丟給薛承諭然後頭也不回的滾走，以一刻不離為目標黏在楊式瑢身邊。
許祈琳負責坐鎮指揮，瞇著眼睛遠遠看著兩人的互動，感覺自家幼稚的弟弟好像真的長大了不少，不再只是單純把感情當遊戲或調劑，而是認真的把一個人放在心上、隨時都想著為對方多做點什麼。
她看了看楊式瑢的反應，相比許祈修的不依不饒，依稀能感覺對方的表現過於平淡，大概真的如許祈修所說的，他追了一年都追不到的樣子。
一個主動的丟球，另一個卻只是被動的收球，連球長怎樣都沒認真看，再這樣下去搞不好十年都追不到。
她食指扣著桌面思索再三，決定出手幫難得在感情上傻呼呼的自家弟弟一把。
薛承諭忙了一個段落進來喝水，看著出了神眼睛裡卻閃著光的老婆大人，默默的湊了過去，幫她把外套攏得嚴實一點。
許祈琳收回看向他們兩人的眼神，勾起嘴角抓住薛承諭的手，用臉在掌心揉了揉道，「阿諭，我第一次這麼感謝同婚合法這件事。」
「嗯。」
「我家祈祈終於長大了，我也可以少操一點心了，」她笑了笑，靠近對方耳邊低語，「這樣，你就可以多操我一點了。」說完，還咬了一下開始發紅的耳垂。
「……」薛承諭活到42歲，人生雖然說不上跌宕起伏，但也經歷過不少風浪，但自從遇上這個命中煞星就老是被她一語撩撥，臉上燙得不得了，什麼話都講不出來。
看著丈夫又害羞得想要就地自行掩埋的樣子，她更樂不可支。這個人就是老是這麼可愛，她才忍不住開發自己潛藏已久的淫邪霸總之氣，時不時逗弄一下。看著他發紅的耳尖，只覺要把這個人收在自己羽翼之下，一邊疼愛一邊欺負。
她知道自己一輩子都不會無聊了。
*
待淨灘告一個段落，舉目所及的範圍內大概都看不見明顯的人為垃圾，一群人回指揮中心集合，然後合照、互相道別、各自離開。
「累不累？先吃一點東西。」許祈修把手洗乾淨了，拿過許祈琳做的三明治要餵給楊式瑢。
楊式瑢沒有讓他餵食，伸手接過食物，看著另一邊薛承諭夫妻處理完收尾工作，往他們走來。
「瑢瑢，多虧了你，我第一次看到我家祈祈淨灘這麼認真。」許祈琳爽朗的笑道，又伸過手撈來許祈修的頭狠狠弄亂他的頭髮。
「欸姐，在我喜歡的人面前，你也給我留點面子……欸欸欸！越講妳越用力！」許祈修哀哀叫，但聽得出來姊弟兩人的感情是真的好。
「就是喜歡才要讓他看到不同的你啊！傻蛋！他知道你追人根本沒成功過幾次嗎？」知道他還偷渡告白，她打蛇隨棍上，順便丟出一個自家弟弟羞恥的小秘密，然後滿意的看著楊式瑢一臉平靜、耳朵卻豎了起來的樣子。
「姊你別揭穿我的黑歷史啊！」
「瑢瑢我跟你說，我家祈祈偶爾出手成功都只是靠那張臉而已！認真追求的全部都是失敗收尾哈哈哈哈哈！」
「姊！」許祈修只差沒用手遮住她的嘴，但還是沒膽子出手，只能在旁邊瞎緊張。
楊式瑢在旁邊面上不起波瀾，但眼神卻不自在的移到其他地方，假裝眺望海景。
這時薛承諭走了過來，打開他們準備好的其他食物鋪了一桌子，熟練的分好四份環保餐具之後，開口道，「祈修，式瑢，多吃點。」
薛承諭知道他們兩人要來，早早就備下四人份的食物，想著在淨灘完之後可以讓他們姊弟倆聚一聚嗑個牙。
為了接過薛承諭遞來的食物，許祈琳終於願意鬆開扣住許祈修的手，還幫他整了整頭髮，然後親了臉頰一下，「我家弟弟怎麼這麼可愛這麼帥！」她一臉驕傲的說。
「既然知道我帥，就別再弄亂我頭髮了，」許祈修一得到自由，馬上拿出手機自拍模式整理起來，看得旁邊的楊式瑢輕笑出聲。
他看著這樣又是打鬧又是疼愛的親情，不由得有些羨慕起來。
薛承諭忙著給許祈琳斟茶佈菜，許祈琳則是跟自家弟弟同楊式瑢閒聊起來，待到茶足飯飽，許祈琳眼睛轉了轉，突然對薛承諭道，「阿諭，我想吃點酸的，什麼蜜餞酸梅汁都好，能不能去幫我弄一點來？」
「好。」薛承諭剛疊好餐具收回提袋裡，聽到要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只應了聲就站起身準備去找附近小賣鋪。
「謝謝老公！」許祈琳甜甜的笑了笑，送了個秋波過去。
但見薛承諭沒什麼表情變化就轉過身走了，但許祈琳眼尖的很，看到耳朵上一點點紅印，知道對方又害羞了，笑得更是放肆起來。
「姊，你別老是在公眾場合下調戲姊夫，姊夫臉皮薄得很，你這樣他怎麼管人？」許祈修為自家姊夫默哀。
記得結婚前一天他還把人拉到一邊苦口婆心再三確認他是不是發自內心要把這個混世魔王娶回家，結果當時的準姊夫支支吾吾、含羞帶怯的樣子，讓他他至今都還滿頭黑線。一個一百九十幾公分身材魁梧的男人滿臉通紅的樣子，他真的很害怕被旁人誤會，是不是他對他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臭小鬼，本宮的事情你管得著？而且這裡又沒有外人，你跟瑢瑢都是我弟弟，我還會不好意思嗎？」許祈琳哼哼兩聲，一臉猖狂。
「罷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我還能說什麼呢。」
「少說我，你不也是？」許祈琳瞪他兩眼，轉頭面對楊式瑢，用溫柔的能滴出水的語氣輕聲道，「瑢瑢，辛苦了一早上你肯定累了，我讓阿諭訂了我們夫妻倆平日愛去的溫泉會館，讓祈祈帶你去泡個湯鬆緩一下筋骨，免得明天起來全身痠痛，」不給楊式瑢說話拒絕的時間，側過臉對許祈修兇惡道，「臭小鬼，我等一下讓阿諭把地址發給你，現在是一點半，我幫你預約了三點在北投，時間到之前你給我把人帶好滾過去，我還訂了會館裡有名的懷石料理，晚上用完餐再把人好好送回去，聽到沒？」
「知道了。」許祈修夾起尾巴，唉叫兩聲權當應了。只是低下的面容裡，嘴角悄悄的勾了起來。
「……」完全沒有說話餘地的楊式瑢，忽然不知道這趟溫泉之行，究竟是他認真淨灘的回禮，還是兩姊弟串通好了把他往某人懷裡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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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我家祈祈，準備開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