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走,咱们也去夜市逛逛去。”
  项海葵戒子里的灵珠已经饥渴难耐了,购物和吃肉都会使她快乐。
  走远了发现阴长黎没有跟上来。
  她驻足转头:“前辈?”
  他还站在树下,许是站的太久腰疼了,用手扶住树干。
  树上挂了许多平安符,有些缀着小金铃,风拂过,叮铃作响。
  除了平安符之外,还绑着一些祈福丝带,柳枝般垂下来,扫在他身上。
  “前辈?”项海葵又喊一声,他还是不回应,她走回去,站在他身边,顺着他的视线远眺,除了几艘花舟,就只剩下明月倒影,“您看什么呢?”
  阴长黎开了口:“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项海葵:?
  她干什么了?
  阴长黎嗓子眼咕哝了下,还是忍不住道:“你要送你心上人礼物,我管不着,但……”
  项海葵纠正:“这可不算礼物。”哪有送礼物送内裤的,这不是没办法吗,“这属于医疗康复用品。”
  阴长黎将飘来眼前的丝带用力拨去一边,声音带着几分埋怨:“无论属于什么,你要送,你拿你的,别拿我的。”
  项海葵蹙眉:“都是我自己亲手做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阴长黎质问:“噢,针是不是你问小白借的?”
  项海葵回想了下:“是的。”
  “针是我的。”
  “这么小气的吗?”
  “我原本就小气,我的东西你随意用,可你不能拿给别人。”说完,他两瓣唇紧紧抿着,扶着树干的手开始抠树皮,抠的手指关节都泛白了。
  项海葵:……
  真想给他录下来,等他恢复记忆之后,一装逼,就拿出来给他看,啪啪打他脸。
  “行了,我知道了。”项海葵赔着笑脸,认个错,“走吧。”
  她转身以后翻了个白眼。
  袖子突然被揪住。
  阴长黎在身后小心翼翼试探着问:“十年了,你那位师兄还在你心上?”
  项海葵扭头,迎上他有些闪躲的目光:“他还在不在我心上我是不太清楚,但你肯定不在。”
  一直以来,她的态度都是十分坚定的。
  不管奶狗老板再怎么体贴入微,都改变不了他现在是个病人的事实。
  就像这湖面上的明月倒影,再怎样美好,也只是假象。
  等那狗比老板醒来,天光一亮,月影便消失了。
  阴长黎的脸色瞬间便是一白,垂下长睫,遮掩住他眼底的受伤:“你怎么就认定,我对你是雏鸟心态?”
  “是事实啊。”项海葵摊手。
  “可我是因为从你的头发里,感受到了你的善念和温柔啊。”他的手还揪着她的衣袖,“就像相处久了,一人慢慢被另一人身上的某种特质吸引一样,我只是将这个时间给缩短了,才会看上去像是一见钟情。”
  项海葵吧唧吧唧嘴。
  这些话她都快会背了。
  沉默了下,她说,“可您发现的特质,是您自己自带的滤镜,和我本身没有半毛钱关系啊。如果不是您强行改命,那救您的人是项天晴,您也一样会对她一见钟情。”
  “不会。”阴长黎摇头,“我想过这个事情,以我所了解的项天晴,若没有改命,我对她的感情,必定只是雏鸟心态。”
  “你不同,不一样。”他严肃的强调。
  他越认真,项海葵越想笑。
  倏地,她瞳孔紧紧一缩,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将他一把扯去自己身后。
  同时背后天狂出鞘,她两指并拢向前划出一道斜线。
  剑气只划过了空气,滋啦一声。
  “怎么了?”
  “刚才您背后有个黑影。”项海葵有点儿怀疑自己可能是眼花了。
  就算是可以融入光芒之中的蜃妖,融入那一刹,也会带来一些气息流动,但这黑影消失的完全没有痕迹,一闪即逝。
  她望一眼祈福树,“大概是树影和水光造成的。”
  她将天狂收回去:“走吧。”
  “嗯。”阴长黎一口应下。
  之前还满腹郁结,被她往身后这么一护,顿时像个得到了糖吃的孩子。
  两人沿着岸边往夜市走,没走多远,那艘莲花舟再次出现在视野里。
  这次竟是路溪桥在招手:“葵姐!上来玩啊!”
  旁边还有白星现,也朝他们招招手。
  项海葵奇怪,刚才他们还不在舟上,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从夜市上舟了?
  她传音过去:“小白,你不在夜市找宝物,上他们莲舟做什么?”
  白星现:“原本小路正在带我逛夜市呢,我的天宝忽然有反应,可指向的是这艘莲舟。小路一看,说着舟是他家的,他大哥今儿在这宴客,招待的都是和你一样,来金灵参加寿宴的贵客。”
  天宝闹着要来,白星现不答应它,两颗门牙就不停变长,都快变成大象了。
  项海葵瞧见了他下嘴唇有道伤痕,挺时髦的咬唇妆。
  “不过上来也是白搭。”白星现有点儿泄气,“天宝看上的宝物,是他们比试用的彩头,我肯定是拿不到的。”
  偷摸摸瞧了阴长黎一眼,白星现心里一酸,“从前,就没有叔叔赢不回来的宝物,小白不管想要什么宝物,只要多看两眼,叔叔就会帮我拿到手。”
  他不是想要宝物,是心疼叔叔。
  “怎么了?”阴长黎看他表情不太对。
  项海葵解释给他听。
  他又问:“是文试还是武试?”
  “八成是文试吧,谁武比会在莲湖莲舟上。”项海葵拢眉,“怎么,你想去试试?”
  其实试试也行。
  只要不和思考有关系,比个诗词歌赋琴书画之类的,老板凭本能都可以碾压他们。
  “可是前辈您太显眼了……”
  阴长黎将斗篷帽檐拉低,遮住大半张脸:“这样呢?”
  “好。”
  等他俩一起登上莲舟,众人的神识便都落在他们身上。
  对这位银沙城二小姐,他们也是好奇已久了。
  身为主人,路溪谷起身:“项二小姐。”又看向阴长黎,“白公子。”
  项海葵抱拳:“路大公子。”
  客套完,路溪谷让仆人引他们入座。
  巧的很,和寒栖挨着。
  阴长黎快了一步,赶在项海葵之前坐了下来,紧挨着寒栖,将他和项海葵隔开。
  寒栖兀自喝茶,装作感受不到他的敌意。
  项海葵没注意这些,刚才进入莲舟内部时,天狂忽然表现出不安。
  她还没来得及捕捉,它又平静下去。
  而且舟上众人开始一一自报家门,她碍着父亲的身份,得一个个的和他们客套。
  客套起来也容易,就是听他们报出一大堆的头衔之后,她说一声“久仰大名”。
  侍女过来伺候,阴长黎摆了下手。
  他自己亲自动手,帮她倒茶,还用手背挨着茶杯试了试水温。
  随后便开始剥橘子、瓜子,一副“贤内助”的模样。
  寒栖在旁看着,眼珠子半天没转,手先抖了几抖,茶杯里的水都快洒出来了。
  他忍无可忍,传音道:“你!你堂堂……你怎么能做这些?”
  阴长黎的手一顿,偏过头,目色不善的看向他:“你这人未免霸道了,你不喜欢的人,还不准别人喜欢了?”
  寒栖完全无法接受:“不是……你不能做这些……”
  阴长黎取过一个螃蟹腿,仔细剥:“我不能做是什么意思?你难道比我做的更好?”
  他亮出那个螃蟹腿,“你瞧,我能剥干净整个壳子,都不伤到里面一点点肉,小葵经常夸我,这手艺没人比的上。”
  寒栖看一眼,微微一讶,这么细的蟹腿剥开,真是一点没伤到肉。
  阴长黎:“你行么?”
  “这有何难?”寒栖也掰下个蟹腿,一捏,碎了,里头的肉却有划伤。
  将自己盘子里所有螃蟹全掰干净了,再怎么小心翼翼仍有划伤。
  阴长黎淡淡看他一眼,眼神写着“你不行”。
  寒栖面色一沉,吩咐侍女:“再给我端一盘螃蟹过来,不,两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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