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周老太太也缓过神来,怒喝道:“阿永,你这是做什么?快出去!”
周永的右手手劲还挺大,一下就撕扯开了艳丽“丫鬟”的衣襟,露出了一大片白皙平坦的胸膛——这的确是个男的。
周夫人一直在一边细看,认出了这艳丽“丫鬟”正是孙浴泉,当即悄悄拉了拉周胤,用极低的声音道:“看着像是威远侯世子。”
叶女官这时候忽然道:“这不是威远侯世子么?”
众人默然,看看肌肤白皙徐娘半老的周老太太,再看看颇为美丽的周二夫人,最后又看向衣衫凌乱妆容艳丽的威远侯世子孙浴泉,任谁都能脑补出一场艳-情好戏。
周胤内心崩溃,充满无力。
他竭力振作起精神来,尽力挽救此事:“夫人,你扶了老太太回房;似锦,你送两位女官离开,好好聊聊。”
周夫人上前,扶了周老太太起身。
众人忙闪开一条路。
周老太太垂头丧气如丧家之权,整个人都倚在了周夫人身上,在众人瞩目中走了出去。
似锦答应了一声,引着两位女官出去了。
等众人散去,周胤命人叫了韩勇进来,把孙浴泉和重福塞了嘴拖了出去,留下周永和方氏处理家事:“二弟,你和方氏,收拾一下回鄂州老家吧!”
周胤一走,方氏就跪在了地上抱住了周永的腿:“老爷,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
待方氏说完,周永什么都明白了——他的亲娘,和他的妻子,又在给他和两个女儿谋划了。
可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反正今日公主府的两位女官都在场,只有一条法子,那就是壮士断腕。
他心灰意冷,低声道:“我去求大哥,我和你回鄂州老家,留下母亲和觉晓澄明在京城。咱们完了,可是女儿们还得往上走,回了鄂州,她们只能嫁给乡下土老财,一世没有出头之日,白瞎了咱们女儿的好容颜。”
方氏放声哭了去起来:“我都听老爷的......”
作者有话要说: 周日依旧三更,这是第一更~
今日推荐我下一本要开的古言《权臣的白月光》,古代市井风言情,女主身份类似《金=瓶=梅》中西门庆之女西门大姐,因为读书时我一直对西门大姐的一生意难平,就打算写一个重生文,让她开心快乐活一次。
第七十三章 解决
周老太太瘫在了正房明间内的罗汉床上。
周夫人沉默地立在那里, 连话都不肯和周老太太说了。
大丫鬟泽芝手脚不停, 拿了枕头给周老太太枕上, 又拿了锦被给周老太太搭在身上, 然后沉默地立在一边, 等着周夫人的吩咐。
王妈妈走了进来,低声道:“夫人, 服侍老太太的那几个丫鬟婆子, 如今都关在西耳房里, 让芙蕖看着;服侍二夫人的丫鬟婆子, 还有那两个姨娘, 也都在东耳房里关着,水芝在那儿守着。”
周老太太躺在罗汉床上,听到了王妈妈的话, 冷笑一声, 道:“我一大把年纪的人了,什么都不怕,王幼琳你也别想把脏水泼我身上, 我是大郎的娘,他若是敢不孝顺,我这就去京兆尹衙门击鼓哭去,看他这官还能不能做。”
周夫人看都不看她, 用帕子拭了拭唇角,吩咐王妈妈:“把侍候老太太的丫鬟婆子,都堵了嘴绑了, 送到东明县的庄子上。”
她和周胤在黄河边的东明县有一个庄子,因多是盐碱地,种庄稼收成不大好,所以专门种一味药材,每年也有不少收益。
周老太太一听,掀开锦被就坐了起来,伸手去拎一边的紫檀雕花小炕桌,要砸周夫人。
谁知紫檀小炕桌太沉,她一手没拎动,正要双手齐上,王妈妈探身过去,一把把紫檀小炕桌抢了过来,放在一边道:“老太太,这个紫檀小炕桌是我们夫人的陪嫁,嫁妆单子上记着的,您可小心点,摔坏了还得赔。”
原本大姑娘住在这里,多安生啊,从不找事,也不挑三拣四。
谁知老太太一住进来,嫌酸枝木家具配不上她老人家,非要跑到库房,挑了一水的紫檀木家具。
真是土得掉渣,还以为酸枝木是乡下常见木头,这可是上好的黑酸枝好不好,比一般的红檀还要贵呢!
自从婆婆去世,周老太太就开始奴隶翻身做主人,她做了这么多年的老封君,哪里被人这样对待过,心里怒极,正要扑过来,可是转念一想,如今这兰庭里里外外都是王幼琳的人,自己独木难支,还是先不要惹她,便抬手在锦褥上拍了好几下,怒喝道:“都是周似锦那小贱丫头害我,这是她做的一个局!”
周夫人即使再好的涵养,也撇了撇嘴。
王妈妈见状,便道:“老太太,大姑娘上午被崇宁公主府的两位女官接走,去给安国公府的许二姑娘上坟祭扫去了,然后又在和您说好的午后回来,阖府的人,可都看着,别空口诬赖一个未出嫁的姑娘,这可是您老人家的亲孙女。”
周老太太无法反驳,恨恨捶床:“周似锦这小贱人,我不会放过她!不会放过她!”
周夫人不想再看周老太太的丑态了,吩咐王妈妈:“你好好照顾老太太。”
说罢,她给周老太太屈膝褔了福,起身带着泽芝离去了。
周老太太刚强了一辈子,哪里会容易屈服?
她恨恨等着周夫人的背影,在臆想中挥刀把周夫人和周似锦一起大卸八块了。
孙浴泉早已平静了下来。
他坐在椅子上,双手不停,把发髻解散,用衣带绑好,又用衣袖擦去脸上的脂粉,理好被周永扯开的衣襟,把自己首收拾得体面了一些。
周胤立在外面,看着屋里的孙浴泉,思索着对策。
孙浴泉如今可真成了烫手山芋。
他不能杀了他,也不能放了他。
杀了他,威远侯很快就会找上门来,到时候家丑就捂不住了。
放了他,他若是出去乱说,那他周胤也别想做人做官了。
思索片刻之后,周胤低声吩咐韩勇:“打断腿,打晕过去,天擦黑时出城,跟伺候老太太和二房的丫鬟婆子一起送到东明县那个庄子上关起来。”
韩勇答了声“是”。
周胤知道韩勇做事妥当,便把这里交给他,自己背着手慢慢走了。
韩勇看了周胤的背影一眼,见他一向笔挺的背有些佝偻,心里一股怒气升腾起来,带了两个打手进了厢房。
他和周胤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兄弟,最清楚周胤这些年是怎样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因此格外恨周老太太和周永这对母子。
孙浴泉正在想着如何威胁周胤,出去后投奔庆王,帮庆王扳倒皇太子林岐,忽然见眼前光线变暗,抬头一看,却见两个壮汉立在前头,不由瑟缩了一下。
两个壮汉一个上前擒住孙浴泉,一个用布巾堵住孙浴泉的嘴,然后两人齐齐查数:“一,二,三!”
一数到三,两人齐齐抬起右脚跺出,一人跺孙浴泉的左腿,一人跺孙浴泉的右腿,两声“咔嚓”几乎同时响起。
孙浴泉只觉得疼痛从双腿生发,瞬间爆炸开来,疼得大脑一片空白,只恨不得立刻死去,他挣扎着,哭喊着,缩成一团,想要抵御这种疼痛,却被两个壮汉齐齐动手,绑了手脚,只能无助地颤抖着,希望这股剧痛减弱。
最后,他活活疼晕了过去。
周胤来到兰庭,正好遇到了周夫人。
夫妻俩站在兰庭外面,用极低的声音说话。
周夫人低声道:“老太太口口声声说是似锦害她。我让王家的问了伺候老太太和二夫人的丫鬟婆子,应该是她们想害似锦,谁知似锦被崇宁公主府的人接去了,计划没来得及实施,结果阴差阳错,大家都过来了。”
周胤面无表情。
他知道妻子说的应该就是实情。
因为他这位亲生母亲就是这样的人,性格偏执,自私自利,手段毒辣。
她是女人,却仿佛与女子有仇,毒害起别的女子来,手段特别狠毒,即使她要害的这个女子,是她儿子的通房,是她的庶女,或者是她的亲孙女。
当年他在京城求学,兰氏被她发卖到外乡,桐月被她逼得一个小姑娘连夜逃出鄂州进京投奔他,似锦差点也被她害了......
周夫人看着丈夫,心里一阵怜惜——摊上这样的娘,也不是他的错。
她伸手握住周胤的手,低声道:“子承,我的意思是把老太太和二房的丫鬟婆子全都换了,老家的管家管事都换成咱们的人。今日就送老太太和二房回鄂州老家,不然以后不知道他们再做出什么事来,她们能害似锦,也会害倩兮和盼兮,咱们的姑娘,可不能被连累了。”
周胤思索片刻,点了点头:“我去和周永谈。”
妻子的意思,其实也是他的意思,妻子只不过是怕他内疚,替他说出来罢了。
周夫人道:“其余事情我安排,不过崇宁公主府的那两位女官......”
周胤低头道:“似锦很懂事,她会解决这件事的。”
夫妻俩商议停当,分工完毕,便各自忙碌去了。
似锦知道林岐时间宝贵,而且抹额勒得他眉毛眼睛都难受,便不再多留他,送他和叶女官上了车,故意立在车窗外叮嘱道:“多谢两位女官,改天我亲自上门道谢。”
林“女官”一脸凝重,点了点头,放下了车帘。
似锦目送崇宁公主府的马车消失在拐角处,这才带着素心回望花楼去了。
回到望花楼,似锦才觉察出饿来——今日实在是一件事赶着一件事,到了现在,她连午饭还没吃呢!
似锦吩咐春剑带了小丫鬟香祖去厨房取她和素心的饭,自己窝在卧室窗前的榻上等着。
她悄悄摸了摸自己柔软的肚皮,心道:小凤凰也跟着我饿了大半天,真可怜,我肚皮上还有些肥肉支撑着,他可什么都没有呀......
春剑和香祖用食盒把饭菜送了过来,摆在了小炕桌上。
似锦一看,原来是四菜一汤外加两盘点心。
四菜是松鼠桂鱼、响油鳝糊、碧螺虾仁和清炒小棠菜,汤是莼菜银鱼汤,两盘点心分别是枣泥拉糕和桂花糕,都是苏州风味。
她尝了尝,觉得风味清鲜,浓而不腻,淡而不薄,正是周府厨房的大厨钱妈妈的手艺,不由笑了,道:“夫人看来很感谢我,今日钱妈妈亲自下厨给我做菜。”
钱妈妈是周夫人的陪嫁,厨艺高妙,善做苏州风味,只是一般只给周夫人下厨。
春剑也笑:“钱妈妈的手艺的确是好,不过咱们府里一般人可没机会尝到。”
似锦觉得自己今日功劳很大,把恶心了周夫人好几个月的周老太太和周家二房给赶走了,因此心安理得大吃了一顿,然后回房睡午觉去了。
说不定晚上家里还要有大事发生,她得先养精蓄锐。
傍晚时分,似锦正在房里欣赏以前小凤凰临摹的山水画谱,小丫鬟幽客从外面回来了,一脸喜色道:“老太太和二房的人都被送回老家了,现在兰庭已经搬空了。”
似锦略一思索,问道:“四姑娘和五姑娘呢?”
幽客忙道:“四姑娘和五姑娘被叫到了惠畅堂,老爷和夫人正在和她们说话。”
似锦点了点头,笑道:“你辛苦了,吃点东西歇歇吧!”
幽客笑嘻嘻道:“姑娘,我不累,我和香祖踢毽子去。”
似锦一听,忙放下手中的画谱:“我也踢去。”
她也得多动动了,不然小凤凰一直叫她白又胖,也怪没意思的。
似锦带着几个小丫鬟踢毽子踢得满头大汗,索性要水洗了个澡。
她正晾着头发和素心春剑说话,孙妈妈却打着灯笼过来了:“大姑娘,老爷请你去外书房说话。”
外书房依旧是老样子,晚风轻拂,藤蔓瑟瑟,竹叶飒飒。
周胤原本瞧着比实际年龄年轻不少,很是俊美,今晚看上去瘦了许多,也有了些棱角分明的意味,似乎更英俊了,是一种颓废的英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