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斜阳为君倾_18
“放心,那是真的解药。”海镜拿出刚才撕下遮脸的布条,绑在风相悦额上,挡住了他的刺青。
随后,他将竹笠背在背上,一把将风相悦扛了起来,向山下走去。
“放手!否则我冲开穴道后马上砍了你的手!”风相悦的眼光顿时更加凶狠,若是目光可以杀人,恐怕海镜背上已多了几十个窟窿。
“没有问题,我连人都可以送给你,何况两只手。”海镜笑嘻嘻道。
风相悦见他如此厚脸皮,更是破口大骂。海镜毫不在意地笑着,心道风相悦现在也只能逞口舌之快,就随便他说着狠话,一路来到山脚。
他将风相悦放在马上,翻身骑上马背,又轻轻立起风相悦的身子,让他坐在自己身前,后背靠在自己怀中。
风相悦比海镜矮上些许,后脑正好靠在海镜肩头。感觉到温暖的触感将自己包围,他只是一语不发地咬着牙,心头的愤怒与不甘越来越深。
“待会会有些颠簸,你忍着点。”海镜握住缰绳,在风相悦耳边柔声道。
说话间,温柔的气息阵阵擦过耳廓,让风相悦耳根泛起了淡淡嫣红。心知自己无法躲开,他暗暗咬了咬牙,不满中已渐渐带上杀意。
策马赶到码头外,海镜因为担心风相悦不愿坐船,也担心他的刺青被看见,便抬手要点他的睡穴。
发现海镜的意图,风相悦恶狠狠道:“你敢!我……”
海镜失笑,“你要怎样?除了要我的命,要我的手脚,要将我分尸,要挖了我的眼睛,要烧了海澜庄,还有什么花样?”
风相悦气得青筋都凸起了一些,死死瞪着海镜。方才他已经什么威胁都说了出来,现在确实也想不到其他的,便冷哼一声移开了眼神。
海镜脸上笑意更浓,点了风相悦睡穴,接住他软软倒下的身子,将他扛在肩上走进了码头。
船夫和乘客们见一个男人扛着另外一个人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纷纷好奇地侧目。海镜看了看停在岸边的一排排船,选了一条较为合适的,将它买了下来,并打发船夫离开。
随后,他抱着风相悦来到船上,轻柔地放在船舱中,走出船舱撑起船桨。小船缓缓移动,向江心荡去,随着水流有节奏地摇摆。
到了夜晚,海镜见船已十分平稳地顺着水流漂动,便不再撑船,回到了船舱里。
来到风相悦身边,海镜看着他熟睡的脸,倚着床轻叹了一下,“你倒睡得香,把床全都占了。”
他说得那么幽怨,好像已经忘记点了别人睡穴的正是自己。
打量了风相悦一番,海镜将他挪了挪,空出一块地盘坐了上去,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也闭上眼假寐起来。
☆、第017章 似敌似友心相惜(2)
一片广阔水域中,一条大船随着波涛摇晃不止。漆黑的天幕下弥漫着浓浓雾气,四周死一般寂静。
风相悦站在船边,凝望着雾气中不甚清晰的水面,身子随着船身缓缓摇晃。
他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只有无措与恐惧填满心头,紧紧抱住了双臂。
忽然间,一声凄厉的喊叫划破了空气,他的神经也一瞬紧绷起来。
“风相悦!跳下去!哪怕只有你一个人也好,快从这个地狱逃出去!”
手指紧紧攥住船沿,风相悦战栗着转身面对船内。雾气中,一个相貌秀气的少年正被几名强壮的水手按在船面,抬头向自己嘶喊着,眼中啜着绝望的泪水。
“不行!要走我们一起走!”风相悦探出手向前走去,声音颤抖,含满悔恨与自责。
就在手将要触及少年时,只听一声轰响,脚下船面猝然崩裂。一块块木板如散花般坠落,风相悦也不由自主向深渊坠去,手臂始终伸向少年的方向。
“哥!别推开我!我不要丢下你!”
凄厉的喊声在一片死寂中回荡着,久久不绝,却得不到任何回音。一切就好像已经被黑暗吞噬一般,压抑而冰冷。
就在他绝望时,一只温暖的手突然握住了他,将他拉出沉沉黑暗。
手心的温度流入心底,风相悦缓缓睁开眼,眼前出现了海镜温和的面庞。
方才风相悦一边说着呓语一边伸出手时,他便下意识地握住了那只手,疑惑透过眼睛流出,不免带上了些许关切。
风相悦微微一怔,第一次正视海镜的眼瞳,忽然有一种沉入深海的错觉,那双眼深邃又充满包容力,几乎有种能将人吸入其中的魔力。
但立刻,他的目光就恢复了冷傲,甚至夹杂着几丝阴沉,猛地打开海镜的手,在船上站了起来。
由于穴道已经解开,身体已能够活动自如,他一把拔出腰间的剑,向海镜刺了过去。
这一剑含满杀意,如一道闪电般直扑海镜咽喉。海镜的神经在一瞬绷紧,飞身而起,退出小船落在岸上。
此时小船已顺流进入了那片长满彼岸花的山林。海镜落入花海中,掀得花朵阵阵摇晃,却不料脚刚沾地,风相悦的剑锋便接踵而至。
海镜身体一避,剑刃划破他肩头衣襟,又接连攻来,逼得他连连后退。
后背贴上一棵树干,海镜的身后已无退路。金芒迎面扑来,寒气已渗入肌肤,海镜却霍然偏头,飞来的剑狠狠劈入树干,在耳畔清鸣不绝。
风相悦的手因为用力过大而震得有些发麻,他正要拔出长剑,海镜便蓦地握住了他的手腕,“你怎么这么绝情?我好歹也陪了你一路。”
“你当我之前的话都是随便说说的吗!”风相悦冷冷看着他,想要抽出手,却无法挣脱。
海镜调整了一下呼吸,笑了起来,“我知道了,你只是不想在我面前露出那么脆弱的样子,那我就当没看见好了。”
结果这话起了反作用,风相悦眼里的光芒越发狠厉。他左手成爪,忽然向海镜脖颈抓去。海镜抬手擒来,不妨风相悦又踢上他的脚踝。
海镜一时身形不稳,连移几步,风相悦趁机抽回长剑,挽成无数剑花向他刺去。往往剑还未到,剑风就已划破衣袂。
哧哧风声里,已有一串鲜血洒下,滴落在鲜红花瓣上,又被劲风卷起。缕缕花瓣中,霍然闯出一道青芒,海镜的竹剑已不知何时出手,化作飞虹。
剑锋相擦,霎时炫出丝丝火花,激荡的剑气震得衣袂猎猎鼓动,一阵嘶鸣天地回荡。飞扬的花瓣顷刻被撕得粉碎,如血雨般满天飘落,没入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