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君故_7
君笑模模糊糊听到女子申辩:“表哥,这人擅闯庄子,还硬气至此,你怎么能容他活着?我替你处死他,不是刚好?”
“杜凤荷,他是我的人,是死是活都轮不到你说半个字!你要记住你身份,别以为我不敢动你!”步吟喝道,如管弦般悦耳的声音变得极粗暴,若不是因为怀里抱着君笑,几乎便想把君笑所受的还回给杜凤荷,“你现在就给我滚出裳红院,若你再来为难君笑,小心我逐你出去!”
君笑听到杜凤荷恳求的声音,听到步吟大发雷霆呵斥她的声音,听到刘三诊病的声音。于模糊中微微笑了,想着自己是什么样的人物,竟惹起这么一阵骚动。然后感觉自己被放在床上,柔软的什么覆在唇上,苦苦的液体流入口中。
他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喉咙是火灼一般疼痛,空气闯入喉腔,不由剧烈咳嗽着。身边睡着的人一个翻身扶起他,左手拍他后背,右手拿起床边几上的药碗,送到他嘴边。
君笑有些恍惚地喝下药,药碗挡住视线,所以喝完之后才发现照顾自己的人竟然是步吟。他脸色一变,向后缩了缩,神情十足戒备。
“你身上有鞭伤,又差点被勒死,最好不要乱动。”步吟道,“你放心,我今天不会碰你的。”
君笑忍不住低笑起来:“沈庄主,别这么一副担心语气,我会吐出来。”
步吟眉毛一皱,想不到这人一醒来就气自己:“你这什么意思?我是体谅你受伤,特地留在这里照顾你……”
“谢庄主。”君笑微一扬眉,“只是庄主难道忘了,若论伤,没有人比您给我的更多。”他此刻上身赤裸,于是左手沿着前胸划下,划过斑驳伤疤,“肩头一刀,身上鞭伤,手指断裂……杜姑娘这细细鞭子,又算得了什么?”
自然还有一处受伤更甚,不过君笑这个性,自然不会提。步吟眼中关心让他觉得好笑又恶心,明明只这人伤自己最重,摆出这么一副心痛状给谁看呢?
步吟见他神情,只觉心中发寒。沿着他手指看去,君笑平滑而微有肌肉的胸膛上处处是伤,除了新添几处鞭伤之外,其余都是旧创。而那些伤,基本上都是当初审问他留下的,或是其后的日子里添加。君笑说他的伤大多都是自己给他的,这话是不错。步吟当初对君笑用刑的时候决无半分怜悯感觉,可这一刻……
“君笑,我那时是为了沈庄的安全考虑,因此对你狠了些。”步吟缓缓道,脸上有些发红。这样的语句,在他而言已经是难得的道歉了,“现下你已经使不出什么武功,即使你真有什么问题也无所谓了。我以后不会逼问你来历,你留在我身边,别总惹我生气就好。”
君笑侧头看步吟,奇怪他说的明明是汉话,他偏生听不懂。忍不住怀疑对方心智是否正常,竟能把这样的话说得这般顺溜自然。步吟翻个身揽住他:“虽然很想和你说话,更想看你笑容,但你喉咙受伤,还是先不要开口比较好。”
君笑也觉喉咙火烧火燎般疼痛,但对于步吟奇怪的话语仍想反驳。步吟扳过他头,吻上他的唇:“我难得照顾人,你就乖一点吧。”
君笑一挣,挣开他的怀抱,侧身背对他。步吟眉毛竖了起来,依他平常性子早把君笑翻过来,是打是骂或是上由自己来了。但想到刚才见他倒在地上气息微弱的样子,心下竟然惊慌起来,那一刻的恐惧,足以让他现在对君笑一贯的倔脾气不多加追究。
君笑也许一直离死亡很近,但那一刻步吟才真正意识到,他随时可能咽下气息。而不管原因为何,对此刻的步吟而言,君笑可能会死亡这件事都是难以接受的。
顺着他一点吧,在他身体未痊愈之前。
沈步吟从来不是心软之人,在大多数人眼中,他是极冷酷无情的——而事实也如此。父子,兄弟,姬妾……所有人在他看来,也只分能用和不能用,对自己有益或有害而已。即使因为他的一句话血流成河,他也只会皱眉嫌血腥味难闻而已。面对最娇柔的女子他尚且能一剑毙命,对这须眉男子又能多几分怜惜?
君笑身体实际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被杜凤荷鞭打后反覆了几日,他身体底子好,没几日便恢复成平常的状态。勉强能行走几步,体内气息也平稳得多。步吟这些日子虽说没特意禁欲,但总觉得那些女人太香太艳太刻意讨好,实在无趣,也便很少碰她们。
所以刘三告诉他君笑已经没事之后,步吟几乎是立即便去了流夙轩。君笑冷笑一声,看他解开自己衣襟,微凉的手指在自己身上探着,只觉滑稽无比。
不挣扎,反正也挣不过,徒给对方带来更多乐趣罢了。都是男人,还不明白这点么?心中别无它念的话,交媾也不过是就是单方面的发泄而已。步吟的汗水滴在君笑身上,君笑自身却极少汗水,偶有几点也是因为步吟给他摆的姿势太过难受所致。当身上男子高叫之后伏在自己身上时,君笑稍稍闭上眼,忍住心底泛滥的杀意。知道对方不可能会被这样的自己所杀,干脆不要自取其辱。
感觉步吟在咬着自己脖颈,一点点吮吸,放开。然后男子身体稍微离开自己,虽是闭着眼,也能感觉到他尖锐眼光的凝视。忽然什么落在眼皮上,愤怒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在想什么?”
君笑疑惑地睁开眼,皱了下眉,没有回答他的话。两人相距极近,步吟长长的睫毛根根可数,眼中是怒意和……沮丧?
步吟的手又在君笑身上来回摩挲着,奇怪的是,这一次却没有马上覆上他身体。刚发泄过的欲望渐渐抬头,却在君笑后庭之外逡巡着,火热坚挺灼着那处细嫩肌肤。他手向下去,握住君笑始终垂着的分身,上下套弄起来。
然而他别说从未这么对过别人,便是自身欲望也很少自行解决,技术实在差得非比寻常。君笑不但没有被他挑起欲望,还因他手劲过大而感到几分疼痛,咬紧了唇,以为这又是什么折磨的手段。步吟心中益怒,最后气得放弃,分开君笑双腿,横冲直撞了进去。
自始至终,君笑眼底始终清明。
君笑想,沈步吟大概是将自己当作了一项挑战,用尽手段在自己身上施为,不过为了让自己按耐不住欲望而已。步吟挑逗的功夫倒是越来越好,有几次君笑当真有些快感,差点挺了起来。这种时候他就不断想身上这男子是怎么对他的,想他强占他的模样,想他无尽的掠夺,想他无耻话语。
楚君笑,为这种畜生挑逗动情,那你是什么?他那样对你,你竟然还能在他身下勃起,呻吟着求他占有?
这身体已经开始习惯男子的碰触,起初会恶心呕吐不止,会发烧发得失去意识,会流血污了半床。而现在,只需去净个身,第二日除了腰酸和那里的疼痛之外,全无异感。心底还是恶心的,却已不再呕吐。只是再沦落,他也不会折损自己。他的占有是他主动,若自己有了半分迎合,这耻辱便成了两相情愿。他就算死了,也不会容自己到这地步。
可不知怎地,渐渐欲望竟然愈加的强烈。有次竟然在半身还着衣衫的情况下起了欲望,他偷偷拼命一掐才缩了回去。甚至在交合之中,会有瞬间的神智不清,后脑发麻,差点抬身迎向对方。君笑一身冷汗,感觉这身体已经不为自己所制。
第二日他打破了一个茶杯,钱十七得过步吟吩咐,连忙把大块瓷片全拾起来,然后再打扫。君笑轻笑起来,知道他们是提防他想用瓷片杀人或自杀,却不知他并不需要大块瓷片。
当晚步吟再来,君笑左手始终紧握着。欲望和身体一径的平静,没有半分悸动。
几日下来,步吟却也急了。前几日分明见君笑已经有些情乱,这些日子却又退了回去。心里想着怎么可能,多加了几分留意。终于这日,到风住雨歇,君笑还没来得及伸向枕下擦血,他左手小指骨断,掌合不上,依稀露出些血迹。
步吟眼尖,一把抓住君笑手腕,力大得几乎又要挫开他腕骨。掰开他手指,步吟表情狰狞:“这是什么?”
步吟手心,正是一片小瓷粒。不大,握在手心也无法割到深处,却足以把手心扎个血肉模糊。而且正是因为瓷粒细小,一遍遍扎入肉里造成的伤才更恐怖。何况君笑似乎一直没有仔细处理伤口,有些地方已经变成紫黑色。
“你——”步吟手微微颤了起来,想到君笑右手无力,平日里作甚么都用左手。这伤竟成这样,他他他……
他几乎便要暴怒,当真恨不得把君笑撕成碎片,扬起手想打却又打不下去。半晌一甩手:“妈的钱十七你死定了!”披上衣服便要出去。
“他又不敢碰我,怎么会发现我手上伤?”君笑忍不住开口说了句,毕竟和钱十七朝夕相处,实在不忍他因这种事情被处置。
步吟愤怒更深,想君笑都肯开口为钱十七求情,却对自己碰触这般反应。一时间气怒之极。偏偏打又不舍打,拉起他来拼命咬他唇,直到两人唇上殷红一片。
重重倒在他身上,步吟美丽的脸上,现出些痛苦来。
六
之后几日,步吟绝步流夙轩,君笑觉得自在很多,希望步吟一直不要来。他是天性阔达之人,虽然身上的不便每每提醒他曾承受过什么,但他想这是自己无法抵抗的,也不常以此自苦。毕竟他没有那个时间,他要趁着沈步吟不在的每一刻努力,练习走路,以及,尝试恢复功力。
君笑的功力是被药力封住的,他想大概是化功散一类的药物,效力非常强。他不懂医术,也不知道该怎么解。但他练功方式与众不同,功力贮于气海而非丹田,前阵子他身体极差时吃了太多药,抑制住一部分药性,加之经历的事情太多,情绪起伏不停,竟也能聚起微少一部分功力,虽然之后刘三用其它药物为他调理,难以再聚更多内力,但也算是稍稍有了些。尽管他那些微薄功力,离钱十七都差得远,在这处处高手的沈庄里完全不值得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