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节
于是,她对着空气点了点头。
“你快点,我要热死了,这天怎么突然这么热呀,才三月份,真是的,不知道真到了夏天要热成什么样子……”
时宴听完了她的絮絮叨叨,才挂掉电话。
郑书意找了处阴凉的地方,静静地站着。
很快,时宴的车便出现在她面前。
车窗降下,他侧头看了过来。
此刻郑书意已经热得额头出汗,一边朝他的车走去,一边抱怨。
“真的好热,这年头的气候真是越来越差了!”
时宴的声音随着车里的冷气传出来。
“热还穿这么多?”
“……”
郑书意突然顿住脚步,和时宴僵持地对视。
刚刚还说他做个人了,结果一开口,依然说不来人话。
郑书意双手抱胸,毫不遮掩自己的嘲讽:“你好意思说我?你以为我为什么穿这么多?不知道是谁做的好事吗?”
时宴的视线慢悠悠地落在她脖子上。
他手肘撑在车窗上,食指弯曲,抵着下巴,在炎炎烈日下,露出了一幅悠闲的样子。
“我做什么好事了?”
他的声音像车里吹出来的冷气一样清冽。
可听在郑书意耳朵里,却像一股热浪滚过。
“原来你……没忘啊?”
“我酒量没那么差。”他上下打量郑书意,因为眼神的不正经,连带着说出来的话都别有一番意味,“该记得的都记得。”
郑书意:“……”
她突然觉得脖子很烫,不自觉地伸手挠了挠,像是要遮掩什么,反而欲盖弥彰。
时宴靠回了背椅,淡淡地说:“上车吧。”
郑书意没动,很有骨气地说:“你下车。”
时宴忽然蹙眉,有些不耐地看着郑书意。
“你又要干什么?”
“你先下来嘛。”
郑书意的语气里虽然有点撒娇的意思,可是她坦坦荡荡地看着他,好像下车后有什么大动作。
时宴实在不明白在这上班高峰期,她到底在这上车与下车之间纠结什么。
周围人来人往,通勤的人恨不得一路小跑去赶地铁,她却在这里岿然不动。
时宴自然也不是闲着,但看着郑书意的笑颜,他还是打开了车门。
两步走到郑书意面前,他侧身,挡住了明晃晃照在郑书意脸上的阳光。
“怎么了?”
“没怎么。”郑书意垫脚,慢慢凑到他耳边,神神秘秘地,低声说,“亲一下才跟你上车。”
“……”
其实郑书意说这话也不是索吻,她就是故意的。她就是见不得时宴在人前装腔作势的模样,想一点点试探,他的底线在哪里。
反正大庭广众下小小地亲一下,又不是拥吻,她是不怕的。
所以,时宴答非所问,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两人头颈相交错,这么站着,时宴只需要微微侧头,就能看见郑书意的耳垂。
皮肤很白,软软的耳垂却因为天气热而泛着红。
他的呼吸拍打在她耳朵上,轻声问:“你怎么没戴耳环?”
“早上没看到合适的,就不想……”
等等,这是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
郑书意正要抬头,突然感觉耳垂上一阵温软。
时宴轻吻着她的耳垂,辗转含弄,舌尖似乎还扫了一下。
如触电一般,郑书意瞬间收紧了呼吸,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
她不知道时宴到底是因为这样的姿势轻吻她看起来就像两个人在说悄悄话,完全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力,还是因为他天性里就爱这么直接挑逗她的敏感部位。
总之,郑书意快因为时宴的动作涣散了一早上的精神气,双腿软趴趴的,下一秒就要靠到他身上。
路上的喧闹一瞬间飘到了外太空,郑书意耳边只剩自己的心跳声。
时宴抬手,扣着她的后脑勺,手指插进黑发,轻轻按着。
同时,双唇未离开,沿着她的耳廓一路吻上去,说话的声音也变成了密语:“可以跟我走了吗?”
郑书意喃喃道:“可、可以……”
“那走吧。”
时宴骤然抽离开,瞥她一眼,然后转身拉着她上车。
“……”
郑书意怎么觉得,她在时宴刚刚的语气和眼神中,品出了一股“你事儿可真多总算解决了”的嫌弃感?
一边在众目睽睽下面不改色地做着亲密到有点色情的事情,一边嫌弃她要求多?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格分裂的男人?
上车后,时宴一副清高的模样坐到最里面,掸了掸领口,然后仰头闭目。
郑书意:“……”
她觉得更气了。
郑书意紧紧靠着右边的窗户,和时宴隔出一道鸭绿江,还时不时回头瞪他一眼。
反正他也看不见。
可是,在郑书意第三次偷偷摸摸回头的时候,时宴闭着眼睛,却说道:“别看了,让我睡会儿。”
郑书意:“……”
这人是开了天眼吗?
“谁看你了。”
郑书意嗤笑,“我是在瞪你。”
时宴仿佛根本没把她的话听进去,依然闭着眼睛,看样子就像睡着了一般。
昨夜他受不住一身的烟酒味道,回到家里,洗完澡之后,已经是深夜。
而体内的酒精浓度并没有因为一夜安睡而彻底降为零,直到这会儿,宿醉的后遗症依然没有完全消散。
可是在车里闭目养了一会儿神,他发现,郑书意坐在旁边,她惯用的香水味随着她小小的动作若有若无地浮动。
即便她不说话,不动作,他也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
时宴长舒了一口气,睁开眼,毫无预兆地抓住郑书意垂在腿边的手。
她的手细腻又纤瘦,十指匀称,指尖剪得干净圆润,没有涂指甲油,呈现出一副纯天然的美感。
而且很小,轻轻一握,就被包在掌心里。
时宴一副把玩的架势,又摊开手,十指缓缓插入,将两人的手扣在一起。
“今天下班后,我来接你?”
郑书意勾唇笑了笑,装模作样地看着窗外,语气拿乔:“没空。”
半晌,等着时宴来哄的郑书意什么都没听到,手倒是被他玩儿的起兴。
郑书意偷偷侧过脸看他,见他怡然自得的样子,似乎根本没在乎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突然觉得好没劲。
郑书意倏地抽回自己的手,低头抠指甲,试图遮掩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的扭捏。
“我朋友今晚的飞机,就那个,之前你见过的那个朋友,我要去接她。”
时宴:“她来找你玩吗?”
“不是啊。”
郑书意刚想说她来工作的,脑子里却突然冒出很久之前,毕若珊第一次和时宴见面时,对郑书意放出的话。
――“姐妹,这你他妈能搞到手,我当场剁头。”
思及此,郑书意噗嗤一声笑出来,别有深意地瞄着时宴。
“她来给我表演剁头的。”
“……”
时宴有时候真的不懂,是不是有人在郑书意的情绪开关上反复横跳。
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别扭,一会儿撒娇,一会儿又自顾自地笑。
不过想到毕若珊要当场剁头,郑书意先前的那些小情绪都烟消云散,她挪到时宴身边,拉了拉他的袖子。
“那今天你陪我一起去接她?”
时宴:“没空。”
郑书意:“……”
这男人怎么还有睚眦必报的第三重人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