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李持酒道:“所以呢?”
曹公公干笑了几声,道:“侯爷,我敬佩你是条汉子,只不过呢,奴婢也是听命行事,您还是别怪奴婢。”
他说着,索性把手探了出来,亮出了手中握着的刀。
李持酒挑眉道:“这次不用烧的通红了?”
曹公公摇头:“这次不用,因为……用不着了!”
他说完之后,把心一横,举刀向着李持酒的喉间掠去!
电光火石间,刀光带着一道寒芒奔向李持酒。
眼见小侯爷就要丧命在刀锋之下,镇远侯突然一笑。
这笑容可比刀锋凌厉多了,还有些许火光的炽烈。
曹公公一怔的瞬间,镇远侯猛地抬头,然后奋力往前一击!
他本就生得身高腿长,比曹公公高出半个头去,这样猛地往前撞出,竟是用头碰头的招式。
曹公公完全没有料到,刀子还没有划过去,已经是劲风扑面,额头一阵剧痛,整个人眼冒金星阵阵发黑,给那股巨大的力气撞的往后倒飞出去,狠狠摔在地上!
进了这刑房的人都是给打开四肢,牢牢栓在刑架上的,手脚自然是无法动弹,不管你是再能耐的英雄豪杰,落到这个地步也只如同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而已。
所以没有人料到李持酒竟会在这种情况下反击!而且是用的这种方式!
曹公公给撞的跌在地上,额头都好像要裂了,半是晕厥,一时爬不起来。
那两个小太监都吓呆了,其中一个扑过去:“公公,公公怎么样?”
此时此刻还没有人想到底下更发生的事情。
在他们看来李持酒毕竟还是给拴着的,一时的反击虽然令人吃惊却也很算不得什么。
谁知就在刹那间,只听“哗啦”一声响动!
那小太监抬头,吓得魂飞魄散,却见镇远侯不知怎么,竟将手从那贴镣铐之中脱了出来!右手在左手的镣铐上轻轻一拧,很容易的就将铁镣摘了下来!
这、这……怎么可能?
那小太监眼睁睁看着,如在梦中,当下尖叫了声:“来人,快来人!”站起身来往外想跑。
李持酒正俯身把脚上的铁链摘下,铁链在手,就如同套马索似的呼呼地转了个圈,然后松手!
那沉重而坚硬的铁链飞了出去,重重的在那小太监后背上捶落,链子转动,死死地勒住他的脖子,那一嗓子还没喊完就往前栽倒下去!
另一个剩下的小太监却是给李持酒递水的那个,见状也吓得战战兢兢的,跌坐在地上:“侯、侯爷别杀我!”
李持酒瞥他一眼:“把门关上!”
淡淡说了这句,便没再搭理,只径直走到地上的曹太监身前。
那小太监却也听话,好不容易才爬起身来去关门。
曹太监给他出其不意的来了个头槌,眼前兀自晕眩阵阵,隐隐约约看到有人靠近,勉强认出是李持酒。
镇远侯揪住他的衣襟:“是谁要你取本侯命的?”
曹太监嘴角一动:“侯爷……”
李持酒的洞察力可谓一流,若没有过人的直觉跟应对能力,莫说是孤身潜入匪穴,跟群匪周旋自若然后反杀了,只怕他连云南那个地界都走出不来,早给地头蛇们分吃了。
曹太监之前一直审讯,但从没有用致命的手段,李持酒虽不说,心里明明白白的。
但曹公公方才去而复返,身上的气息就不同了。
李持酒便是个嗜血的人,闻到曹太监身上流露出的残血气息,又看到他取刀藏刀的动作,早知道他的用意了。
此刻镇远侯盯着曹太监:“说,是谁让你杀我。”
这会儿外头已经有脚步声响,大概是之前那小太监叫嚷的声音引来了侍卫。
曹太监打量着李持酒,心中也是暗自震惊非常:受了这么久的刑罚,居然没伤到他的根本,还能这样漂亮的反击。
“原来侯爷……先前只是陪奴婢玩儿吗?”曹太监苦笑:“是奴婢瞎了眼,错看了您这条真龙。”
李持酒冷笑道:“少他妈废话,不想死就快说。”
曹太监笑道:“侯爷,奴婢说了只是奉上头的命令行事的。谁让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呢。”
“是皇后?”李持酒问。
曹太监张了张口,露出了有点古怪的笑容。
有人在砸门,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动,之前那小太监抱头缩在门口,不敢做声。
曹太监回头看了一眼那震动的门扇,道:“侯爷,奴婢知道你是个通天彻地的能人,可是这京城里不是有能耐就能留得住的,尤其是侯爷这样的性子……可知道多少人把您当成眼中钉呢。”
门轰然倒下,有人从外冲了进来。
其中,竟有个意料之外的沉稳郁和身影,简直跟着龌龊的刑房格格不入。
李持酒也看见了那人:“李大人?”
这进门之人,赫然正是李衾。
李衾看一眼地上生死不知的小太监,皱眉道:“镇远侯,你还不放开曹公公。”
李持酒看看曹太监,又看向李衾:“李大人是几时来的,好巧啊。”
的确是巧的很啊,曹太监出去一趟回来就要杀自己,偏偏李衾在这个时候“及时现身”,总不会,对曹太监授意的是他李大人吧。
“不要放肆!”李衾眉头一蹙,“我是奉旨前来带你出去的,你还不把人放开,跟我走?”
李持酒又有点意外:原来不是来杀自己,是带他走的?
曹太监松了口气,又见李衾突然来到,事情恐怕有变,当下便强笑道:“李大人来了就好了,侯爷……先前是奴婢得罪了,但奴婢也是奉命而为,求您高抬贵手。”
李持酒却笑道:“你折磨了我这两天,就这么完了?”
曹太监一愣:“侯爷……”
李持酒看着他掉在身侧的那把刀,抬手捡了起来,上头还沾着他身上烧干了的血。
他微微眯起眼睛打量。
李衾在后,看他这般情形总有点不安的,却也不信他还能如何,便淡淡道:“镇远侯,还不跟我走吗?”
这个祖宗可千万别再闹事儿了。
“知道了李大人,”李持酒答应了声,道:“立刻就走了。”
他笑了笑,果然慢慢地直起身子似要转身。
背后的曹太监才松了口气,却见镇远侯骤然回首,出手如电。
来不及眨眼的功夫,那把刀子就直直地扎入了曹太监的心口!
“忘了说,”李持酒看着还是一脸错愕不信的曹太监,轻描淡写的:“我这个人性子最痛快的,从没有隔夜仇。”
他说着嗤地笑了,手上将刀子连着曹太监轻轻一推,这才转身。
在镇远侯转身的刹那,身后曹太监这才轰然倒地,气绝而亡!
囚室内响起了李衾暴怒的声音:“李持酒!”
第37章
李衾实在是出离愤怒了。
其实在看到李持酒拿起刀子眯着眼的时候, 李衾就猜到了可能不妥。
他只是侥幸觉着,镇远侯该不至于在这会儿冲动吧……
毕竟这么多人都在, 且曹公公虽然手段残忍,可毕竟也是奉命而为, 又是正经的内侍司当差的, 岂容伤害。
没想到,李衾还是高估了镇远侯的行事跟修养, 低估了他这野性难驯的脾气!
“李持酒!”李衾气的指着镇远侯,第一次有种七窍生烟的感觉:“你……”
他简直无法言语, 几乎就想再叫人把李持酒继续栓到那刑架上去!狠狠地抽上他几百鞭子让他长长记性。
李持酒却笑道:“李大人,你别急, 是他先要杀我的,我不过是自卫而已。”
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么?之前曹公公怎么样李衾没在场也管不着,但是他们这些人冲进来的时候, 只看到地上生死不知的一个小太监, 以及镇远侯正逼着曹公公,怎么也看不出他是在“自卫”。
李持酒瞥向另一个小太监:“他是知道的,李大人不信只问他。还有那个……不至于就死了,救回来也可以给我作证。”
李衾深深呼吸想镇定心神,但是这大牢里的气息实在是太令人难受了, 更加他心浮气躁,这一口气才吸了点儿,反而几乎让他窒息。
当下只能抬手稍微掩住口鼻:“跟我出来!”
跟随李衾的人自去收拾残局,李持酒道:“我的衣裳呢?这样出去可有些不像话, 我倒没什么,怕连累李大人的名声不雅。”
他在这里胡说八道的,那承蒙他饶了性命的小太监急忙去取了他的衣裳过来,战战兢兢的看着他,似乎还有些畏惧。
李持酒道:“你喂我喝水,本侯自然记得,以后别在这儿当差了,小心你命不长!”
小太监的泪猛地涌了出来。
李持酒且说着且披衣裳,只是身上满是伤,才披上素缎中衣,那白色的衣裳立刻给鲜血染的血渍斑斑。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幸亏老子来的时候先脱了衣裳,不然这会儿都没得穿呢。”
此刻在场的内侍司的人,以及李衾的那些人见状,均都噤若寒蝉,无法做声。李衾本是将出门了,听到身后没什么动静便止步回头,正看到李持酒那件缎子衣裳在刹那间变成血衣的样子。
李衾不禁也皱了眉,无声一叹,走出门后便吩咐金鱼儿:“去找些伤药来。”
金鱼儿忙飞奔去了,不多会儿李持酒走了出来,里衣虽穿好了,外头的长衫却仍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一副落拓不羁的样子。
李衾见他里头沾血的中衣仍是极为刺眼,却也没做声,只沉默地往前而行,将出了内侍司,金鱼儿才颠颠的跑了来:“三爷,药。”
李衾瞪了过去,把金鱼儿瞪的发呆:不是他要的吗,怎么还瞪自己呢?
还是林泉闪出来把药接了过去,跑到李持酒跟前儿躬身道:“侯爷,这里有伤药。”
李持酒早看见金鱼儿给瞪的那一幕,此刻一笑接了过来。
李衾上了马,回头道:“镇远侯你上后面的马车。”
“咱们要去哪儿?”李持酒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