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7章 心痛
苏藤倒在了笙蓝面前，胸口的一个剑口噗噗流出血，他的脸上没有太多痛苦，只是虚弱地闭上了眼楮。
笙蓝迎着杜玄举起手，摊开白玉般无暇的手掌，轻轻吐出几个字︰“万魔！众生！”
无尽的黑气从她掌心中旋转而出，形成一个巨大的黑洞，周围的灵气疯狂灌入，用无尽黑暗空间吞噬一切。
隔着黑夜，杜玄看见了那青铜鬼面下宝石般的双眸，狠狠一咬牙，托举着拂天掌力以压顶之势轰出。
杜玄含怒一击的拂天手威力无比惊人，猛地一下灌进笙蓝掌心前的黑洞里，轰地一声竟然将那黑洞直接轰碎。
强横的力量似乎连碎裂的虚空都无法承接住，笙蓝歪了歪头似乎有些惊讶杜玄这一击的威力，她脚步蹭蹭蹭地倒退几步才站稳身形。
杜玄落在了苏藤旁边，微微喘着气，低头看了一眼大将军伤势，那一剑应该是刺穿了他的心腑，丝丝魔气在伤口处撕扯。
他能感受到苏藤的生机在迅速流逝，这一次，是真的救不回来了，心中的愤怒充斥胸膛，又有几分无奈，杜玄直视笙蓝，苦涩地叹道︰“为什么？”
没想到，饲神山顶一别之后，再见面居然是以这种方式。
笙蓝歪了歪头，她看了眼手掌，只见那掌心处有几道裂纹，就像是白玉被磕了一下。
她朝杜玄看去，轻声道︰“很强大的力量呢！你的进步很快！”
笙蓝情绪似乎没有什么波动，只是她的语气很轻快，似乎在为杜玄的修为进展神速而感到开心。
透过那清澈的眸子，杜玄似乎能看到青铜鬼面下的容颜在笑。
可是她现在的笑容却似乎是杜玄不愿看到的，他依旧冷着脸，双眼充斥着怒火，低声嘶吼道︰“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为什么一定要杀人？”
笙蓝放于心口处的手掌落下，手中黑剑也化作一缕黑气散去，她静静地站在那，看着杜玄歪了歪头︰“你生气了吗？”
锵！剁肉刀猛地抽出握在手中，刀锋刀刃直指笙蓝，杜玄厉喝道︰“早知你魔性不改，当初我又何必耗损精血救你？
大祭司说得对，你不过是一个杀人的工具，你和你手中的剑一样凶厉，不管怎么做，都改变不了你冰冷的心，你永远只是一个没有情感的死物而已！”
杜玄痛苦地闭了闭眼，不知为何，他明明感觉自己和笙蓝有种说不清的紧密联系，可是这一刻他真的好心痛。
是在为自己无法改变笙蓝作为一件杀人工具而悲哀，还是在为她的一身魔性难除而惋惜？
“哥哥！”
一身痛彻心扉的悲戚哭喊，苏末跪倒在地，苏藤躺在她的怀里，眼泪漱漱而下，胸膛的热血渐渐冰冷，染红了苏末的双手。
翟兴整个人瘫软，不敢相信大将军真的快要不行了，堂堂西北黑刁军中的汉子，放声大哭起来。
段宏志一瘸一拐地走了两步跌到在地，努力朝苏藤爬了过来，卫曲疾和浦吉低头叹息，婴祥一脸哀叹。
杜玄浑身一颤，有些不敢转身朝苏藤望去，一番血战在骨陆突必杀一击中都能将苏藤救回，连那恐怖的血精之毒都在自己手中轻易化解，却还是没能挽救大将军的性命。
杀人者，还是自己怎么也想不到的笙蓝。
杜玄仰头长叹一声，心里生出无力之感，或许这就是天命，当劫难在这一刻降临的时候，无论如何都阻挡不了。
笙蓝静静地看着杜玄，外界的一切都无法吸引她的注意力，当杜玄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她长长睫毛颤了颤。
默然了一会，笙蓝轻声道︰“你想知道的话，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
话没说完，杜玄粗鲁地挥手打断，剁肉刀直指她没有放下，冷冷地喝道︰“你不用再说了！你杀了人，说什么都已无用！你走吧，以后再见面，我们是敌非友！当初南.疆十万大山，你救过我，我也救过你，我们两不相欠！”
笙蓝歪了歪头，站在原地没有出声，她原本明亮的眼楮这一刻似乎有些黯淡。
在沉默中对峙了一会，笙蓝朝前走了两步，似乎想要主动靠近杜玄。
“走啊！”略有些泛红的眼楮充斥血丝，杜玄挥刀怒吼。
笙蓝脚步一顿，又继续朝前走去。
杜玄咬牙身子爆射而起，剁肉刀带着浓浓杀气倒映出一阵白芒，刀影挥洒遮天，朝笙蓝重重砍下。
笙蓝停下脚步，仰头朝那道气势惊人的刀芒望去，她没有躲避。杜玄心一狠，怒吼着当空劈下，刀势不减。
笙蓝眼楮眨了眨，最后一息之间抬手托住剁肉刀刃口，莹白的手掌发出一声轻微的碎裂声。
刀气从两边震开，杜玄怒视笙蓝平静的眼楮。
“你想杀了我吗？我能感受到你的愤怒！”
杜玄咬牙低吼︰“我现在杀不了你！要是你再不走，我定会和你死命相拼！”
笙蓝眼楮平静如深潭，凝望着杜玄久久不语。
好一会，她才轻轻松开捏住刀刃的手，朝后退了两步，轻声道︰“能见到你，我很高兴。”
杜玄心一颤，痛苦地闭眼低下头，没有说话，笙蓝转身朝黑暗中走去，身子腾空而起，像一只轻灵的夜莺，展翅飞翔在夜空。
杜玄垂头叹气，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回到苏藤身边，单膝跪倒。
苏末猛地抬头狠狠地盯着杜玄，那满是泪花通红的眼楮让杜玄有些不敢相对。
众人聚拢在苏藤身边，气氛凝重无比，沉默无声。
远处的高天之上，夜风吹拂着笙蓝冰蓝色的长发飞扬，她虚空站立在黑沉沉的天幕之下，凝望着远处燃烧火光的地方。
摊开右手掌心，一道深深的伤痕印刻其上，更让人惊奇的是，那道剁肉刀留下的伤痕里，淌出丝丝血迹。
很少，很细微，却的确是鲜血，受伤的笙蓝，居然也会流血！她微颤的睫毛下，晶莹的眸子里泛起一层水雾，她流泪了。
冷风呼啸中，只听她仿佛哭泣一般的倾诉。
“是我惹你生气了吗？为什么会这样？”
“你知道吗，我答应为他做最后的三件事，他便给我自由，我想留在你身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