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苏宁溪做了一个梦。
  他经常做梦,且能在快要醒来之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一些光怪陆离的梦境,偶尔也会成为他写歌的灵感源泉。
  这个梦却不太一样,没有任何的奇幻色彩。他梦到了以前的一些事,一些真实发生过的事。
  在十五岁之前苏宁溪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分化成为omega,费玲和苏鸿云都是beta,两个beta会生出alpha或omega的概率极低,偏偏他就成了那个万里挑一。
  那一晚他深受打击,分化意味着他会被送往c区,不得不与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分别。费玲的哭嚎,苏鸿云的悲叹,以及苏子凡的愤怒……这是苏宁溪对那个夜晚最深刻的记忆。
  宸锐在苏宁溪分化成omega前就曾经接触过他和他的父母,表示他们十分看好苏宁溪的发展潜力,希望能签下他。当时的苏宁溪并无想要进驻娱乐圈的念头,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而在苏宁溪分化后,他们又一次找上门来。这回带来的是一份条件苛刻到极致的合同,比先前开出的宽厚条件缩水了至少一半,但他们表示,只要和宸锐签约,苏宁溪就可以不去c区。
  父母尊重苏宁溪的意见,让他自己来选择。看到合同后的苏宁溪轻嗤一声,“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一定要和你们签约?不如直接去c区。”
  “相信我,我们开出的条件已经很优渥了。”对面的人闻言笑了笑,“至于c区,不知道在你看来,为何要给alpha和omega单独划出一个c区?”
  苏宁溪掀了掀眼皮:“因为alpha和omega的人数越来越少,再加上他们有特殊的生理机制,出于安全和保护考虑,政府设立了c区。”
  他说的是教科书上的标准答案,也基本是现在所有人的共同认知。
  那个人听罢,笑容变得有些古怪。
  “保护?”他声音平淡,又像是带着几分感叹,“不,不是保护。”
  “是圈养。”
  画面定格于此,模糊扭曲,然后开始飞快地消散。苏宁溪睁开眼,窗帘没拉,他这个角度正好对上一片刺目的艳阳。
  苏宁溪条件反射地又闭上眼,立即将脸扭到另一个方向。不过这阳光一晃倒是把他彻底给晃清醒了,等眼前的不适过去,他复又慢慢睁开眼睛。
  然后他看见了陆峥意的脸,在他的,枕边。
  !!!
  “系统!”苏宁溪猛地从床上跳下去,一脸惊恐地看着床上的人,“为什么陆峥意会在我家?!!为什么他还和我睡在一张床上!!?!”
  系统幽幽来了一句:“这就要问你自己了。”
  “哈?难不成还是我把他请回来的?”苏宁溪一副你在开什么玩笑的表情。
  “这倒不是。”见苏宁溪松了口气,系统又补充道:“你只是拉着人家不让他走而已。”
  苏宁溪:“……操!”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见身上的衣服是昨晚那件也还完好,只是一身酒臭味。记忆逐渐复苏,他回想起昨晚在饭局被人灌了一杯又一杯的酒,回想起自己闻到了alpha信息素的味道,回想起自己给杜韵发了短信,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喝醉之后发生的事情。
  但是陆峥意是怎么到他家里来的???这前因后果也对不上啊!
  苏宁溪站着寻思了一会儿,实在是受不了身上的味道,冲进浴室洗了个热水澡。出来时整个人神清气爽,而床上的陆峥意依然在沉睡。
  “这么大动静都没醒?”洗完澡的苏宁溪有些疑惑,伸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也闻到了陆峥意身上的酒味,愈发好奇他喝醉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后面那句话是在问系统。
  系统有点纠结。
  它原本不打算回答的,毕竟这个问题严格意义上和任务没太大的关联性,他完全有理由拒绝回答。但是昨晚的事它看在眼里,想借此给苏宁溪敲个警钟,免得他以后在某个饭局被人灌醉闹出更大的事。
  心理斗争了一番,它还是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同苏宁溪说了。说得相当详细,没有放过每一个细节,包括但不限于他要陆峥意喂他喝水。
  苏宁溪听完后,只有一个表情包能诠释他复杂的心情——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
  “……你确定你没有擅自进行加工或者看走眼了?”
  系统:“请不要质疑我们认真严谨的工作态度。”
  苏宁溪呵了一声,又转头去看床上的陆峥意,这回总算知道他身上为什么带着那么浓重的酒味了。
  霍及也真是敢提,三瓶白酒,正常人下去估计早就酒精中毒进医院了,得亏陆峥意是alpha。
  但就算是陆峥意这种alpha,现在也照样醉的不省人事。
  他斜着睡在苏宁溪的床上,占了差不多三分之二的位置,侧着身脸朝内。苏宁溪感觉睡着的陆峥意反而没平时那么温和了,他走过去,垂眼看见对方紧紧皱起的眉,就算闭着眼,也能感受到眉眼间藏不住的锐意与锋芒。
  平时那副温和的面孔,真就只是个面具。
  除了酒臭味,空气中还有另一股与它相似的浓郁味道,也像是酒精,但没那么刺鼻。很冷很冰,没什么温度,好一会儿苏宁溪才反应过来,这是陆峥意信息素的味道。
  正想着要不要把陆峥意叫醒,刚才洗澡时顺手搁在浴室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打断了苏宁溪的思绪。他踢着拖鞋慢吞吞地走过去,直接在浴室里接起,“喂?”
  “酒醒了?”杜韵声音一如既往的无波无澜,“你现在在家?”
  “醒了,在家。话说回来,难道不是你让陆峥意把我送回来的?”
  杜韵那边沉默了片刻,“看来你没喝得断片,都还记得。”
  是断片了,但他有系统在,直接开了上帝视角。不过这话不能跟杜韵讲,苏宁溪一手撑在洗手台上,头发洗了还没吹,水珠顺着发丝一滴滴地往下淌,一字一句地问:“为什么要让陆峥意来带走我?不应该是你亲自过来?”
  “我家里出了点事,走不开,让他过去是周总的意思。”
  “周总?”苏宁溪愣了。
  联想到上次也是周宸天委托陆峥意帮忙把他从酒店带走,苏宁溪不禁开始思考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结果,而另一头的杜韵又继续开口:“半个小时后我会到你家,下午的工作已经帮你推了。这几天你注意一点,身体要是有不舒服就让尹故过来看看。”
  说完杜韵就把电话挂了,是她一贯的作风。
  苏宁溪把手机揣进兜里,拿干毛巾随便擦了擦头发挂在脖子上,走出了浴室。一走出去,就看见原本躺着的陆峥意醒了,正一手扶着脑门坐在床沿边上,听见动静,他转过头来。
  些许是不大清醒的缘故,他没有用那副惯用的温和表情,唇角平成一条线,眼中含着藏不住的淡漠与锐意,一个眼神过来,直接把苏宁溪给钉死在了原地。
  苏宁溪觉得自己的灵魂在颤栗,那股气势混合着信息素压迫地他毫无反抗之力,只想着服从。
  他的心底倏地升起了两个念头。
  这就是alpha。
  这才是alpha。
  “抱歉。”陆峥意刚醒,一时间脑子还有点昏昏沉沉,身体的反应都是本能,等彻底清醒才发现了苏宁溪的异样,“我的起床气可能有点重。”
  他唇角微微翘起,眼里锋芒褪去,带上一点歉然,又是那个温文尔雅的陆峥意。
  苏宁溪觉得起床气巨冤,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来,因为眼下这个场面好像说什么都显得很尴尬。
  “你还记得多少东西?需要我解释一下吗?”陆峥意显得比他自然多了,一脸坦然,完全不觉得尴尬或者是不好意思。
  苏宁溪立即摇头:“记得一点,不需要。”
  他才不想从陆峥意的口中听到自己要他喂水喝这种事!
  这个反应让陆峥意有点意外,他没再说什么,旋即低下头,扯了下身上那件皱巴巴的衣服,问他:“能借用下浴室吗?我想洗个澡。”
  这个请求一点也不过分,而且那件衣服八成是被自己给抓成这样的。想到这里苏宁溪愈发心虚,毫不犹豫地就同意了。
  趁着陆峥意洗澡的功夫,苏宁溪抓了抓湿漉漉的头发,心想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啊!
  肚子有些饿了,刚好杜韵正在赶来的路上,苏宁溪给她打了个电话:“你现在到哪儿了?等会儿顺便帮我带份早餐上来。”
  “早餐?”杜韵看了眼时间,“现在十一点半了。”
  苏宁溪手一顿,看了眼桌上的闹钟,心道难怪杜韵会把下午的工作给推了,原来他一觉睡到了中午,改口道:“那帮我带份金汤肥牛饭上来。”
  “好。”
  说完杜韵就又要挂电话,苏宁溪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连忙又补了一句,“两份。”
  “两份?你家里还有别人?”
  苏宁溪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直接说道:“陆峥意还在我家。”
  听到这个名字,杜韵的反应变得有些大,“他在你家过夜了?!”
  “嗯。”苏宁溪察觉到杜韵的不对劲,追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杜韵叹了口气,“你看一眼热搜。”
  苏宁溪有点懵,一头雾水地点开微博,热搜第一上明晃晃地挂着——【苏宁溪背后金主曝光】,后头还跟着个沸字。
  点进去的第一条微博附了五张模糊的图片,照片里的两主人公他都认得。
  一个是陆峥意,一个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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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章我居然写了七个小时orz不是很满意,起床后我再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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