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前夕

  明台抿了抿嘴，道：“哥，你没有辜负任何人，你一直都是我们的骄傲！”
  明楼笑着点点头，道：“明台你记住，你现在已经是一名共产主义战士了，接下来，你不仅需要勇气与智慧，更要有严格的纪律，和坚定的信仰！”
  “我知道，加入共、产、党意味着什么！我不会辜负你对我的期望！”
  “未来这段时间，你要养好身体，继续隐蔽，组织很快就会送你和曼丽离开上海，还有郭骑云和刘小雨，他们也会跟着你们一起离开。”
  “我明白。”
  “关于黎叔……他是我党的老同志了！因为当年与家人失散，他一直在寻找自己的儿子，其实……其实他就是……”
  “哥你别说了！”明台立即打断，道：“我已经都知道了！”
  明楼忍住眼泪，强笑道：“那……这是件好事！我会找机会跟大姐说清楚！”
  明台沉下眸子：“大姐她知道了，会不会伤心呀？”
  “怎么会呢？骨肉亲情是不可隔断的！无论出于何种里有，我和大姐都不会阻拦你们父子相认！咱们明家是明事理的，不过我想，大姐肯定希望你继续姓明。”
  “我永远都是明家的人！”
  “我应该替大姐谢谢你，今后，你要好好孝顺你父亲，这也是大姐一直以来的期望！”
  “放心吧！我会的！”
  明楼点点头，看着这个已经不需要自己在多嘱咐的弟弟，内心的情感不知有多复杂……
  他低头看了看表：“我得走了！你要保重，好好照顾自己！”
  明台上前拥抱明楼，兄弟二人久久不愿分开，最后还是明楼先走了……
  夜晚，诊所
  明格坐在王天风的腿上，观察着王天风脖子上的伤疤，喃喃道：“你说这也太影响你形象了。”
  王天风抱着坐在自己腿上的明格，噗嗤一笑，斜眼看着明格：“这有什么！戴个围巾不就好了！”
  “这秋冬时节戴个围巾倒没什么，那大夏天的，你要是还戴个围巾，人家不说你是神经病才怪呢！到时候谁见你，谁都得叫你疯子！”
  王天风使劲捏了捏明格的脸蛋：“行啊你！嫌弃我了？”
  “哎呦哎呦！人家说的是实话嘛！再说了，我可没嫌弃你！”
  明格揉揉自己的脸，笑着继续说道：“我要是嫌弃你啊，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远离你这个大叔，不管你怎么搭讪，就是不理你！”
  王天风一挑眉：“当初我是故意接近你的，你确定你能逃的掉吗？”
  明格歪了一下脑瓜：“怎么逃不掉，难道没有人告诉你，你搭讪女孩子的方式，糟糕透了吗？都说学生像老师，可明台啊，在这方面，比你强多了！”
  “那既然我这么糟糕，你怎么还上钩了呢？”
  “因为我当时好奇啊！”
  “好奇什么？”
  “好奇你是谁！”
  王天风听后，嘴角上扬：“我就知道！作为共、产、党的顶级特工，你的观察能力不会那么差！只可惜啊，当时我并不知道你就是雪狐，否则，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把目标落在你身上！”
  明格笑道：“一个军人的站姿和坐姿，都经历过系统的训练，短时间内，很难改过来。从你坐到我对面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
  你喝红酒的时候，我看见你手上的虎口处有茧子，那茧子我也有，只不过我保养的好，别人不会轻易发现罢了，那是拿枪拿的！
  王天风，你是一个很好的教官，也是一名优秀的特工，但是你伪装的不好，至少在我看来，你伪装技术不如我！”
  “那你既然一早就知道，我是故意接近你的，怎么再见我的时候，还能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我虽然知道你的身份不简单，可我根本就没想那么多，我并不知道你是故意接近我，还是真的觉得你我兴趣相投。对我而言，只要你不做出伤害我的事情，我就不愿意把你当成坏人，所以我才会告诉你我的真名，可你当时，告诉我的却是化名。”
  “其实王天风这个名字，也是我自己取得，并不是我的真名。”
  “早都猜到了……”
  “那你就不想知道，我的真名吗？”
  “其实名字也没有那么重要，不过都是给人叫的罢了！”
  王天风点点头，道：“我订了两张火车票，后天就得启程！”
  “这么快？”
  “你、我、明台，都不能继续待在上海了，否则，会给毒蛇带来麻烦。”
  明格点头，随后问道：“去哪儿？”
  “延安！”
  “为什么不去重庆，那不是你的家乡吗？”
  “从我踏上这条路的时候，我就已经没有家乡了，只要在中国，哪都是我的家乡！去一个你和我都陌生的地方，有利于重新开展工作！”
  “重新开展工作？你要加入我们了？”
  “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不是吗？”
  “我会尽快联系组织，到延安后，方便我们继续执行任务！”
  “好！”
  明格和王天风相视一笑。
  啪～砰～嚓～啪～
  “什么声音？”明格向外望，笑道：“是烟花！”明格起身，拉着王天风：“走，出去看看！”
  王天风宠溺一笑，明格和王天风来到病房外的台阶上，明格看着满天的烟花，笑道：“今天什么日子啊？怎么会有烟花？”
  王天风微微歪头：“你喜欢吗？”
  “喜欢啊！我告诉你啊，我小时候，大姐跟我说，只要握起拳头，双手举过头顶，五指伸开，就可以自己给自己放烟花，一次还可以放两个呢！”明格边做动作边说道。
  要是像以前，王天风一定会说她幼稚，可现在，王天风看着烟花下天真烂漫的女孩儿，只觉得，时间要是能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这时，明台和于曼丽，郭骑云和刘小雨，成双成对的在明格、王天风的左面和右面，缓缓走来。
  明台手中还拿了一支包好的玫瑰，上前塞到王天风的手里，没错，是塞到他的手里。
  明台笑道：“老师！此情此景，您不做点什么吗？”
  刘小雨也调侃道：“就是啊！这些个烟花，明小少爷可花了不少银子呢！”
  明格：“这些都是你们准备的？”
  于曼丽：“是明台的主意，你对我们四个而言，即是媒人，也是恩人，我们就想着，给你准备点小惊喜！”
  明格轻轻蹙了蹙眉，笑道：“媒人？恩人？怎么感觉我好老一样？”
  王天风装作不满，面带笑容道；“按你们的意思，我是你们的仇人了？”
  于曼丽低头不语，怼了怼明台，明台转头看向郭骑云。
  郭骑云眨了眨眼睛：“老师不是仇人……是……是……”
  明格笑着打圆场：“行了别为难他们了！这礼物我很喜欢，谢谢你们！”
  明台笑道：“老师！您好歹也是从法国回来的，那么一个浪漫的国家，您怎么就一点儿没学会浪漫啊？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手举玫瑰，单膝下跪，然后求婚吗？”
  “嘶！胆儿肥了是吧！”王天风举起玫瑰，作势要扔向明台。
  郭骑云连忙道：“别扔别扔！您要不要，就给我，多好的花啊，坏了可惜了！”
  王天风拿着玫瑰看向明格，明格一把从王天风手里抢过玫瑰，笑道：“你不用求婚！我愿意嫁给你！”
  王天风笑着点头。
  刘小雨：“喂！组长！你也太好说话了吧！他都还没说话呢！”
  于曼丽附和道：“就是啊！明台每次给我玫瑰花的时候，都会说两句甜言蜜语，我开心的不得了！怎么到你俩这……风格就变了呢……”
  明台：“明格！你什么时候变得跟个家兔子似的，这么温顺？都不像你了！”
  明格：“你们懂什么？我就是喜欢现实主义，不喜欢浪漫主义！”
  明台：“哪有女孩子家不喜欢浪漫的，只不过是因为那个人，是老师吧！”
  明格笑道：“对啊！就是因为他是你老师！来！除了小雨和曼丽，你们两个男的叫声师母听听！”
  明台、郭骑云瞬间黑脸。
  王天风在一旁抿嘴偷笑。
  刘小雨和于曼丽一脸吃瓜群众看戏的表情。
  明台：“明格！我看你活的不耐烦了吧！”
  郭骑云疯狂点头。
  略略略……明格冲明台做鬼脸。
  明台活动活动筋骨，冲上前就要揍明格，明格好忙跑走，明台边追边喊：“有本事你别跑！死丫头！亏我还给你准备这么多烟花！”
  “你别追我！！！”
  明格和明台绕着诊所跑了两圈，明格一下子躲在王天风身后：“哎呀～哎呀～救救我！”
  王天风微笑说道：“好了别闹了。”
  明台继续要抓明格。
  王天风见明台不听，立即道：“明台，立正！”
  王天风的话不重，却及具威慑力，明台只好乖乖站好。
  明格笑道：“也不知道是谁，刚才还说我是兔子！”
  明台抿嘴，瞪了明格一眼。
  烟花点缀了如纯黑色幕布般的天空，烟花下，三对情侣谈笑风生，那安宁纯粹的时刻，就好像战争从来没有染指过他们一样……
  第二天一早
  苏医生慌忙来到王天风病房，对明格说道：“雪狐，上级命令你和王天风马上转移，今晚就走！”
  明格：“为什么？”
  苏医生皱着眉头，低头不知如何作答。
  明格站起身，严肃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你大姐……她……她……”
  “我大姐怎么了？说话呀！”
  “你大姐被藤田芳政挟持住了，今晚火车站，是最后的营救机会！”
  明格一听这话，重新瘫坐在椅子上。
  苏医生：“雪狐同志，你放心，我们一定可以救出你大姐的！”
  明格：“明台知道吗？”
  苏医生：“我刚从黎叔家回来，已经通知到他了，让他今晚就和曼丽转移！”
  “那他同意转移了吗？”
  “他知道明镜同志被困，自然是不愿意走的！不过黎叔命令他走，我想，他应该会服从命令的！”
  明格看着苏医生的眼睛，不满道：“大姐身陷囹圄，危在旦夕，上级居然命令我们马上转移？”
  “雪狐同志，上级这样安排，也是怕你和明台的身份要是暴露，会给眼镜蛇接下来的行动带来麻烦！”
  明格蹙眉，闭上眼睛，轻声道：“在我没看见大姐平安脱困之前，我是不会走的！我相信，明台也会和我一样！”
  苏医生：“雪狐！这是上级的命令！你必须服从！”
  明格站起身，立即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苏医生：“难道你不相信我们吗？”
  明格：“我当然相信我的同志！但我更相信我自己！”
  苏医生：“雪狐，你不要忘了，你是一名有资历的共、产、党员，不是一个任性的女孩儿！”
  明格：“我没有任性！我会转移，但是我必须要看见，我大姐平安回家！
  苏医生，我不是明台，我的上线也不是你们！所以不管是你，还是黎叔，甚至是眼镜蛇，都没有资格逼我服从命令！
  当然，你也可以如实向组织报告我的行为，我也愿意接受组织对我的任何处分，但是我还是那句话，在我没看见我大姐平安脱困之前，我不会转移，除非我死！”
  “明格，你……”
  “苏医生，你出去吧，我要好好准备一下今晚的行动！”
  苏医生微微摇头，叹了口气，走了。
  王天风拍了拍明格的肩膀：“别担心……”
  明格抱住王天风的腰，缓缓道：“你知道吗？明镜对我来说，不只是姐姐，更是恩人！我和明台不一样，明台的母亲对大姐和大哥有恩，可我，我跟他们既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什么恩情，仅仅只是交好的关系，大姐就把我扶养成人，给了我明家二小姐的身份，所以我无论如何，都要去救她，不让我救，还不如让我死了！”
  王天风摸了摸明格的头发，温柔道：“我明白……我支持你……不过，刚才你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跟明台刚入军校的时候，还真是像。”
  明格用脑袋蹭了蹭他，道：“独自执行任务，执行的太久了，三年多，这性子怕是改不过来了！在战场上，形式瞬息万变，上级没有给我提供任何的帮助，行动中更是没有后援，慢慢的，我就不喜欢被帮助，更不习惯与人合作，或许，我真的不是一个优秀的共、产、党人吧。”
  “你是不是优秀的共、产、党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是一名优秀的抗日者！不管是光明正大的刺杀，还是趁人不备的暗杀，你都是最好的那个！有的时候，我真怀疑你的老师不是袁国平，而是斧头帮的暗杀大王，王亚樵。”
  “王亚樵？他是个民族英雄！只可惜那个时候我还在法国，没机会见上他一面，不过他的名号我还是听说过的，连杜月笙都得敬他三分！灯红酒绿、杀机四伏的上海滩，没有抹灭掉他中国人的良知，抵御外贼，严惩汉奸，还资助过我党，可惜啊，最终他还是死在了戴笠派来的杀手上，说起来，他还是戴笠的结拜兄弟的呢！”
  “在戴笠的眼里，谁跟蒋、介、石对着干，他就杀谁，可不管那人是不是他兄弟！”
  明格微微一笑。
  王天风：“今天晚上，我跟你一起回去，顺便，让你跟你的家人告个别。”
  明格微微仰头，笑道：“也就是说，从明天开始，我就是你的人了？”
  王天风刮了下明格的鼻子：“你一直都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