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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穿成某宗妖女 第90节

  她带上雪姨她们各自喜欢的东西去,比如雪姨喜欢喝的各种茶,清姨喜欢的画儿,还有南竹叔叔喜欢的文玩……很多很多。
  慕星遥知道,这些东西,在平常时候赏玩是风雅意趣,真被拘禁,谁会真心喜欢?
  可她别无他法,人族,有雪倾容她们待她好,可她的爹娘是始魔,一生悲剧来源于此。慕星遥举步维艰。
  所幸,雪倾容她们并没一个为难慕星遥,每次慕星遥去,就是她们最开心的时候。
  雪倾容她们都是冰雪心肠,怎么可能看不出慕星遥的难处,便是她们,都想着这样的局面,她们被关着反而清净,不用受道义和情感的折磨。
  就这样,慕星遥陪她们玩儿了好些天,她仍然笑靥如花,讲在外听来的许多见闻给雪倾容她们听。
  这天,慕星遥坐在中央,给她们讲:“在凡间,凡人们都怕鬼,那儿的鬼不是鬼修,而是普通的怨灵。其中,又以女鬼最甚……”
  一群修士听凡间鬼怪故事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等慕星遥把那个女鬼复仇的故事讲完,众人让她再讲一个,雪倾容忽然道:“星星,你跟我过来。”
  她率先走出去,慕星遥跟着爬起来,对其余人道:“我一会儿就回来。”
  “雪姨,怎么啦?”慕星遥走到外间。
  雪倾容严厉地看着她:“星星,你的状态很不对劲。”
  是,贺兰涯在看幻月,同样如此认为。
  慕星遥讶然:“哪里……”
  雪倾容严肃地把她拎到镜子前:“你看看,你真的开心吗?如果你不想笑,为什么还要强颜欢笑?”
  慕星遥喉咙一动,镜子中国色天香的脸有淡淡的忧郁,肤色如瓷,美如易碎的琉璃。她之前不是这样的,慕星遥尝试着笑一下,一个牵强的笑出现在镜子里。
  她看见这样的笑,笑意渐渐消失,镜中美人复又变得忧郁怅惘起来。
  雪倾容见她如此,叹了一口气:“国仇家恨,哪样都难以排遣。你何必要做这种风箱里的耗子?”
  慕星遥垂下头:“我……”
  “我只觉得我应该这样做,我这样做没有错,我需要压下这些情感。”慕星遥道,可她又问自己,那为什么,我做了我觉得对的事情,我仍然不开心?
  她像是一朵徐徐盛开的冰花,忧郁如冰雪,忽然就变了一个样子。
  贺兰涯在幻月前,看着她明明伤心欲绝还不自知的模样,冷冷道:“本尊早说了,人需要发泄情感,你只会把本尊的话当耳旁风。”
  他如何说,慕星遥也听不到。
  雪倾容道:“是,你做的没有错,我们都能看出来,你既不想辜负你的花姨,又不想辜负我们。你宽她的心,也宽我们的心,我看得难受极了。”
  雪倾容轻轻推她一下:“你现在做的一切,都合乎你的身份、立场,那,合乎你自己的想法吗?”
  慕星遥睁大眼,雪倾容静静看着她:“你小时候,我教你合欢宗心法,现在,我也要教你,你听还是不听?”
  慕星遥重重点头:“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我都会听。”
  “好。”雪倾容说,“我们合欢宗以情入道,人人都鄙弃情,轻视情,用许多规矩来束缚情。像是师徒之恋,不容于世,曾经倒是有人能够看到真正相爱的师徒历经艰辛,也痛苦真挚得很。但后来,无论再多的情,世间也只能看到师徒名义,鄙弃贱薄师徒间的男女之情。”
  “这倒是应当,因为若不加以限制,一个年长的男师尊想要蓄意勾引自己年轻的女徒弟,简直易如反掌。修士们限制它,就是因为在身份和立场上,人们都应该如此做。可星星,你告诉我,人只有身份和立场吗?”
  “不只。”慕星遥道。
  雪倾容又道:“你只有花想雾的后人、我们的后人这几个身份和立场吗?除开这些,你自己的身份、立场、情感是什么?”
  雪倾容掷地有声:“合欢宗的以情入道,从来不是考虑别人的情而入道,你是你自己。”
  ……
  雪倾容敲醒了慕星遥。
  她醒了,却又未完全醒。她也在想,她是什么?她没有过多闯荡的经历,在这样的大事面前,基于现在的身份立场给出了现在能给出的完美答案。
  自己做事,要基于许多的判断,若只基于身份立场,只往对错思考,就是浅显。所以,她不开心。
  慕星遥离开了,她要暂时离开合欢宗,踏入修真界。
  贺兰涯在幻月中见她虽然忧郁,却坚定地拜别,只喃喃了一句:“傻姑娘。”
  雪倾容和清雪她们送别慕星遥,此事没让花想雾知道,但慕星遥离开之后,花想雾仍然出现在关押雪倾容她们的殿内。
  她望着慕星遥离开的方向,微微一叹。
  雪倾容坐着弹琴:“宗主,你没怪我多嘴吧?”
  花想雾顺手拿起二胡:“要是怪你,你以为你能把那些话说完?”
  第75章 复仇的火焰
  乳燕归林,羁鸟还巢,慕星遥却在夜色中投入飘摇的修真界。
  别人是归去,她是离开,合欢宗隐没在夜色之中,天大地大,慕星遥其实不知自己去哪儿,过于广袤的天地让她有一种心无所着的飘零感。但,广阔天地,任她驰骋,仿佛随处都是新知,逢山入水都是新生。
  慕星遥顺山而行,她此时眉宇间尚存忧郁,刻意往偏僻无人烟的地方走,仿佛是自我放逐。
  “赵香,你们几个潜入尸宗,白樱宋断,你们几个潜入合欢宗。”
  慕星遥听见合欢宗几字,身形一闪,隐匿在树后,她的修为今非昔比,这几个人修为都在金丹之上,伯仲于元婴之间,领头的两个胖胖中年修士,更是合/体期大能。
  这一拨人长得各异,那个被换作赵香的弟子,果然身形瘦长脸颊凹陷,很像是尸宗中人。白樱宋断则一个美丽多情、一个英俊潇洒。
  这几个弟子,都是精挑细选过的。
  胖胖中年修士再吩咐道:“你们记得,不要打草惊蛇,只需要找机会取到她们各自的一滴血就够了。”
  白樱开口:“可师尊,我们取到血后,应该送到哪里?这么多血,不可能一蹴而就,我们取到血就得马上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出去,才能不被发现。”
  中年修士道:“届时,你们把血分别埋在尸宗的井里、合欢宗的一颗开满紫花的树下,自然有人来取。”他叹息一声,“你们这一去,凶多吉少,若非为了天下,需要找到始魔之血,为师也舍不得让你们涉险。”
  几名弟子行礼铿锵道:“为天下之故,死不足惜。”
  慕星遥听得冷笑,为天下之故,死不足惜?那始魔就该死了吗?道盟的人,为了取得更多修为,硬生生造出了始魔,开启始魔一生悲剧。现在,又为了一己私利,还要始魔的血。
  天下多重要,天下人多重要,与他们相对的别人,都是命如草芥。
  只要搬出了这样一个身份和立场来,他们天大的错都变得理所应当、光华璀璨。慕星遥想到了花姨,想到了梦里的爹娘、男人死的时候,女人在生不如死地哀嚎产女……
  “什么人?”中年男子觉察到杀意,一手射出毒针。
  慕星遥从树后走出,她美胜天仙,用国色天香来形容这张脸都显得寡淡,脸上带着微微忧郁和冰雪之色。
  中年男子倒是认得她:“合欢宗圣女?”他目露凶光,“既然你听到了我们的话,那就得罪了。”
  排查始魔之事,都是在暗中进行,慕星遥既然听见了此事,又正好是合欢宗的人,那她就别想活着出去。
  两名中年男子拿剑指着慕星遥,杀意一触即发,慕星遥只问:“你们是道盟的人?”
  中年男子冷哼:“与你有什么关系?”
  “若你们是道盟的人,今日就得死在我手上。若你们不是,我可以只废了你们的修为。”
  慕星遥无法原谅道盟,知晓父母的死和花姨这些年的举步维艰,她没一日不痛悔,如若她这些年好生修炼,是否早就亲自报仇?
  中年男子哈哈大笑起来 ,相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到讥嘲。他们之前可看过天机阁主的那本书,这位圣女修为没他们高,更何况他们有两人。
  “圣女,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他们说完,杀意乍破。慕星遥拿出了血魄弓,弓身微颤,这柄曾经屠戮万千修士的邪弓终于感受到主人的杀气,狂风忽起,慕星遥没有以灵力化为水箭,而是血魄弓凝聚杀意成箭。
  在这样铺天盖地的杀意和邪念面前,两名合体修士也感到莫大的压力,他们手中的剑好似都受到阻力,剑招变得凝滞起来,邪气如血,其余弟子眼前忽然只看到一片血光,他们的修为无法窥探这样的比试,纷纷皱起眉头,口吐鲜血。
  等到两箭离弦,原地只剩下两滩血花。
  慕星遥看往其余弟子:“你们宁愿死,也要去取始魔的血救天下人?”
  她握着血魄弓,本就美艳的长相被邪弓一衬,说是祸国殃民的妖狐也不为过。宋断咬牙:“这是必行之举,没了我们,还有别人。”
  慕星遥一笑:“是,你们如此正义,不知若你们父母就是始魔,你们该如何?也要杀了他们,救下天下人?”
  宋断一怔,慕星遥知道他不会的,人人都爱用正义的名号让别人牺牲、乃至让自己牺牲,可若要牺牲的是自己心底的人,又有几人愿意?
  若有人愿意,可若这人从始至终就被人伤害,她是倒了血霉要被人抽血挖髓吗?
  宋断立刻道:“他们不是!”
  慕星遥点头:“他们现在不是,马上就是了,我杀了你之后,马上就搜魂去寻你父母,把他们的血和始魔的血混合在一处,这样,所有人都只会认为你父母是始魔,你猜猜,他们会经历什么?”
  “魔头!”宋断大叫。
  他愤怒到极点,俨然想到届时的惨状。
  慕星遥道:“你生气什么,你父母虽不是真的始魔,但他们给了天下人希望啊。”
  慕星遥没有片刻犹豫,把他们都杀掉了。
  若是以往,慕星遥连杀鸡都不敢,可现在,她却觉得别说杀几个人,就连这些人当场变为怨鬼来找她,她也可以再杀他们几次。难怪,仇恨能够改变一切。
  她已经说不清楚,杀掉这些人灭口是为了不让他们去合欢宗尸宗找始魔,还是为了泻心中的父母之恨。
  慕星遥杀人后,表情木然,继续朝前边走,她像是夜里的幽灵,背影清寂无依。
  贺兰涯在幻月中看到一切,慕星遥只在呛声宋断时,依稀有了以往的神采。
  贺兰涯道:“一入修真界,你先感受到的,是修真界茫茫的灰色。”
  仇恨的影子,会跟随着她。
  在合欢宗,慕星遥心底的仇恨会隐藏于合欢宗的温情之下,但到了修真界,修真界的人可不会考虑慕星遥爹娘多么惨,他们一定要找到始魔,还要剥皮抽血。
  在这样的环境下,慕星遥会渡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痛苦岁月。
  贺兰涯看着那道远去的影子:“我说了,留在我身边是最好的,你偏不要……”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他不知该夸奖她原来在这种时候,她的勇气和果敢聪慧早超出以前他对她的标准,还是该气她该担的也担,不该担的还要担。
  慕星遥顺着楚山,走了很远很远。
  她并没有想要去找宋断父母的意思,慕星遥尚存良知,不祸及家人。
  她裙子上还沾着血雾,慕星遥也没有洗干净的意思,她杀人了就是杀人了,洗得再干净也是杀人,洗不洗又有什么分别?
  她在想,陵合洲这么大,要找始魔的人不可能仅仅派出这几个人来。
  慕星遥绝不可能让他们危及花姨,但,她也不想将此事禀报给花姨,用混沌魔族的手段去解决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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