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云散

  窗外朵朵梅花盛开在这白茫茫的一片中格外的显眼惹人注意,就像曾经在惜抱轩时门外的那朵梅。
  橘色长裙拖地黄色丝线勾勒出牡丹的图样,如墨般长发柔顺至极,发饰极其简单,一个人木簪将发簪高高挽起。
  那是刻了梅花的簪子。淡雅妆容五官挺立,鸦睫翩跹浓密轻微颤抖,蛾眉微蹙起,拿起披风向外走去。
  纤细玉手颤抖着推开房门发出吱呀响声,踏出一步踩在雪地中便向梅花树走去,曾经惜抱轩园子前种的梅花,是我和娘亲亲手种的。
  葱指抚摸上梅花枝叶,将边上的白雪轻轻推落在地上,不经意间红了眼眶泪水簌簌滑过脸庞,滴落在那花瓣上。
  缓缓抬头杏眸柔情似水却仿佛带着忧愁,嘴角的苦涩上扬苦笑了几声,随后看向空中的圆月。
  “小姐,夜深了,早些歇息罢。”
  银月清辉流泻遮幕缭绕,熠星乱点微亮缀夜璨琉丝缀鬓缠绵绕耳,皎淡晕霞衬枝袅袅。
  耳畔闻人轻言,垂眸鸦睫颤。婉转鹂音饶舌缱绻:
  “我在等一个人。”
  月影婆娑,余光略撇。见旁人神情疑惑,便不再多言。
  须臾抬眸冷风拂过,万花飘落坠下了嫣然一点静影沉香浅。垂玉柔璎紧攥旁裙,拧眉蹙颦,齿抿薄唇敛笑意
  “他说要我等他。”
  涩音余漫,鬓角散碎置耳。美目氤氲弥漫,裙角因皱泛起涟漪丝丝,眸光闪动委屈讽涩,自底滑过。
  葱指捻裙稍提露踝,蹁跹落足移步转身欲走,耳畔忽闻佳人轻呼。
  “小姐快看”
  回眸长睫半卷轻颤,漫天萤火印入眼帘,桃落翩翩,灯火阑珊点亮黤黕危空,心念闪过,欣喜转身。
  他明眸皓齿款款走来,柔荑轻握一支发簪,伸臂递过淡淡一丝香气霎时冲惯鼻尖。
  “傻瓜,我怎么会一直失约?”慕容云飞将发簪递给雪莲,随后从我后面轻轻抱住,嗅着我独有的体香,满意的轻笑。
  “这两天没见,你可知我有多想你?不知你有没有想起我来?”
  “对我来说,心里最为重要的当然只有你一个。我上官琉璃,以我的性命来发誓,今生今世绝不负慕容云飞。难道...你不相信我?”
  “我信,我当然信。”说着,慕容云飞在我唇上索取,口齿交缠良久直至慕容云飞感受着我的推阻才松开。
  月色映在我脸上显得更美,心中更是忍不住的悸动,弯腰将我抱起,手指在我脸颊上轻轻抚摸。
  “等我们成了亲,就在这庭院中种上一棵桃树和众多的梅花可好?”
  “不,要种便种这满园,届时桃香十里,冬日的一抹红。我月下抚琴,你花间起舞岂不是更好。”
  “如此...便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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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记得那年,阳光灿烂,一切都很顺利,是幸福的样子。蓝衣着身,头戴银簪,没有丝毫张扬便轻易引人注目,让旁人的视角离不开自己。
  “好甜。”
  手拿糖葫芦与娘亲在街上游玩,父亲公务繁忙,只有娘亲来陪自己。那糖葫芦深得自己喜爱,总觉甜在心头,美味极了。
  可这时却下起小雨,细雨蒙蒙只觉凉意缓缓朝自己袭来,而八九岁的自己身体娇弱,也只得回惜抱轩。
  “这糖葫芦,我总就是吃不到了。”
  从梦中醒来,看着四边方方正正的屋顶,年少时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那以前自己喜爱的蓝衣已经破旧,银簪也已生锈。天,似乎比以前暗了些许...
  “璃儿....”
  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只见雪莲带着上官婉莹前来房间。自己欣然安向前抱住面前的上官婉莹。
  上官婉莹单手揽过自己,笑了一笑。他单身背后,宛如戏法一样,变成一个糖葫芦。自己虽说不像从前那般喜爱,但仍欣然接受。
  心头一阵惊奇,更多的则是惊喜。那糖葫芦的味道甚是让自己怀念,甜上心头,而又让人高兴,总觉得吃上一口便可忘掉烦恼一般。
  “这糖葫芦,甚甜。”
  伸出手推开花梨木的雕花小窗,正是北风呼啸大雪纷飞的时节。吃完糖葫芦的我与二姐坐在窗边,想要彻夜长谈。
  我向外瞧去,只觉一切都是阴阴的,灰暗的天空压得很低,黛青色的瓦上铺天盖地地袭上一层雪白,未融的冰渣子粘在房檐上。
  一滴一滴地往下滴着冰水。北风卷着雪扑面而来,打在我的脸上将我打的一阵哆嗦。
  连忙关了窗回到屋内,屋里的炭盆烧的红彤彤的正滋滋的作响。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个硕大的花盆,每一个里面都盛开着娇艳的花朵,满屋苍翠与屋外形成对比。
  烛火摇曳染上碧绿色的窗纱投下一大片阴影,上官婉莹低声喃喃道:“腊月二十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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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日一早,母亲就急召我来了卿兰院。我和二姐忙赶了过去,一看上官紫瑶早在那里。
  知道母亲必是要询问前天晚上之事。母亲想是一夜劳碌并未好睡,不过精神倒是不错。问了我们几句,我们也原原本本说了。
  母亲满面愁容道:“雅雪的事,太医说是惊风,受了极大的惊吓。以后是不能在紫瑶身边侍奉了。”
  上官紫瑶听得此话脸色微微一变:“这雅雪那晚一直胡乱嚷嚷,可吓着我了。”
  随后又抬头不卑不亢:“紫瑶想了整整一夜,实在有愧。这也是紫瑶没有管好下人,自身不足。”语中已微带哽咽。
  这一哭,母亲更是怜惜了上官紫瑶:“这怎么又能怪你呢?虽说雅雪跟着你也有一年余载,可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你也并非是很熟悉。”
  上官紫瑶眼泪在眼眶里闪动,含泪挤出一个微笑:“谢母亲体恤。”
  母亲道:“今天是腊月二十一,两个时辰后锦夫人和她的女儿溆沫会前来拜访。你们都去准备一下,准备迎你们的姨母和表姐。”
  我悄声问上官婉莹:“锦夫人是谁?溆沫又是何人?”
  上官婉莹在我耳边小声低语:“锦夫人是慕容夫人的表妹,二品怀恩将军的妻子。而溆沫是慕容夫人的外甥女,比我们都要年长几岁。”
  今早的上官紫瑶,倒未因那件事与我们起冲突,定是怀有心事。
  因为娘亲曾说当海上有风暴来临之前,海面总是异乎寻常的平静。而如今越是静,风浪会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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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时辰后,只听到一阵环佩叮当,香风细细,一位金碧辉煌的女子一起进了后花园。因下人们都知道锦夫人要来,早有人特地铺上了紫檀毯子。
  那人一路过来,我远远瞧着,只觉得她额头宽宽,凤眼微微向上飞起,说不出的妩媚。旁边还跟着一个与她容貌极为酷似,宽额头高鼻梁的妙龄少女。上官紫瑶跟随在后,面上带着一丝平稳嘴角含笑。
  上官紫瑶发觉我竟然安然地坐着,顿时脸色一变:“琉璃,还不快向锦夫人行礼。”
  锦夫人的身份高贵没有错,可在亲戚面前这种礼是可以免了的,然而她却冷冷的望向我,像是忘记了我也是这上官家的人。
  我点头微微一笑,站起身屈膝行礼,轻声道:“见过姨母。”
  锦夫人“恩”了一声,并不叫“免礼”也不说话,只冷淡地坐了下来。仔细打量了我一眼,又笑着对大姐说:“紫瑶,你这个三妹倒长得还真是水灵。”
  上官紫瑶微笑道:“她自小在山林长大,还不是很懂礼数,让姨母你见笑了。”
  锦夫人这才道:“起来吧。”
  我心中冷笑道:难怪上官紫瑶今早异常的平稳,原来是想要借姨母的威风来打压一下我。
  只听到一华服少女语含挑衅:“就是你经常欺负我表妹?”
  这个女子就是锦夫人的女儿锦溆沫,性子最是嚣张跋扈的。和上官紫瑶就是一个性格,说她们是亲姐妹一点也不为过。
  我淡淡道:“溆沫表姐误会了,琉璃也只是初见表姐第一面,怎么会欺负到溆沫表姐的妹妹呢?”
  “你居然还在这里给我装疯卖傻?上官紫瑶就是我表妹!”溆沫柳眉倒竖,咄咄逼人。
  “恕琉璃愚昧,长姐在相府从来都是教导我们姐妹几个,何来的欺负之说?难道是因为前几日的冤魂索命?”我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溆沫没想到我这样伶牙俐齿,登时下不来台,气得满脸躁红。
  锦夫人本想让溆沫显显威风,没想到一出口就铩羽而归,正要发怒,只见上官紫瑶突然开口道:“算了,三妹。你的事姐姐不想计较了。毕竟你是我三妹,姐姐又怎么能不原谅你呢?”
  雪莲心中忐忑,可看一旁的我面色不变,强自镇定心神:“溆沫小姐,您真的误会我们小姐了,平日里我们小姐懂事老实,又怎么会经常欺负大小姐呢?”
  溆沫顿时怒色大现,伸掌向雪莲脸上掴去。
  我眼疾手快,一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腕,溆沫原本要逞威风,却没想到她的手在半空中被我一把用力抓住,再动弹不得,不由勃然大怒:“上官琉璃你想干什么?竟敢对我无礼!”
  我笑容和煦:“ 溆沫表姐说哪里话,未央正是担心你和一个丫头置气,失了身份!”
  锦夫人再也按捺不住,重重拍了石桌:“你这个丫头满口胡言乱语,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还不跪下!”众人看到锦夫人发怒,顿时都有点腿软。
  我扬起眉头平静道:“姨母,表姐只是一时糊涂了,没能弄清楚事实。您千万不要怪罪于她啊!”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锦夫人恼羞成怒:“把这个丫头给我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众人悚然一惊,上官琉璃这般娇弱的身子要是这么打下去,必死无疑了。
  上官紫瑶唇畔露出一丝淡淡笑容,面上却同情道:“姨母,这太重了。只怕母亲那边没法交待啊!”
  锦夫人恼恨难忍:“这丫头一派胡言,今日我就当是替你母亲来教训她了。”
  上官紫瑶露出为难的表情,心中却冷笑不已,她可是劝说过。可锦夫人却执意要我的性命,到时候就是母亲知道也晚了!
  只见几个丫头,一把揪住我的手臂,强行要将我按倒!只有雪莲护在我的身前。
  我丝毫不紧张:“锦夫人并没有随意处罚京都公主的权利吧!”
  溆沫气得脸色通红,“这个没教养的东西!你们还不快动手!”
  我迟疑了一下,出口道:“我没教养,表姐你什么意思?”
  “我说你有娘生,没爹养!”
  这话一出口,上官紫瑶心中一惊,出言提醒:“表姐!”
  可惜已经晚了,一道声音在后面响起:“表姐你说得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有娘生没爹养!”
  我看到了二姐,立刻高声道:“见过二姐!”
  只见溆沫和锦夫人等一群人被我的举动吓得怔住,见我开口才反应过来,纷纷回过头去。
  溆沫一见到上官婉莹顿时吓了一跳,连话也说不完整,只道:“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只见母亲缓步走来,一众人正要行礼。母亲摆摆手坐下,淡淡道:“溆沫,你知道错在哪里吗?”
  溆沫愣了一下,上官紫瑶给她使了个眼色,她反应过来道:“姨母,我一时情急说错了话,不过是想教训一下,这个上官琉璃而已。”
  母亲冷淡笑了笑:“看来是我太大意了,竟要劳烦锦姐姐来教训自家的女儿。真是劳累你们了。”
  锦夫人身份在高贵,也不过是个名头而已,锦夫人嚣张跋扈惯了,这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失了仪态。脸色变得很难看,却又发作不得。
  母亲看了一眼上官紫瑶:“紫瑶,出了这样的事,你认为如何?”
  上官紫瑶当下讪笑道:“母亲,这件事——”
  母亲淡淡微笑,抬眸望向溆沫道:“溆沫,你作为比琉璃年长几岁的表姐,理应守好姐姐的本分才是,就给琉璃道个歉吧!琉璃自然不会怪你的。”
  我轻轻点头和气笑道:“是啊!表姐。毕竟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听闻表姐出身书香门第?妹妹真是好生敬仰!”
  溆沫傲然道:“我家中可是京都出名的书香世家,岂是你小小女子可比?真是俗不可耐!”
  我不愠不恼,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妹妹对姐姐更是敬佩,妹妹真是怀疑关于姐姐家世的传闻是讹传呢。”
  “你居然不相信?我可没有必要骗你,不信你到京都随便打听一番便知。”
  我和二姐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连身后的雪莲也忍不住捂唇偷笑。竟有如此蠢笨之人,这样的人还配我让我们唤她一声“表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溆沫见我们笑得如此失态,才明白过来。顿时怒色大现,伸掌要向我脸上挥去。二姐眼疾手快一步上前伸掌格开她的巴掌。
  谁知这个溆沫反应倒是很快,另一只手又高举过来,眼看我避不过,她的手却在半空中被人一把用力抓住,再动弹不得。
  我回头看到母亲的侍女翠儿牢牢抓住溆沫的手,母亲严肃冷淡道:“溆沫,不要再闹了!”
  锦夫人冷哼一声,站起来:“溆沫,我们走!”
  上官紫瑶赶紧对翠儿道:“翠儿姑姑,先送姨母和表姐去我房中歇息片刻。”
  “不必了!”锦夫人头也不回的带着溆沫离开。
  “你们还不跪下!”母亲喊道。
  我老老实实跪在石板上,低头垂目。上官紫瑶已经呆怔当场,不敢置信般的跪下了。
  二姐看着我下跪,柔声劝道:“母亲,三妹固然有错,可她的性子母亲最是清楚不过了。别让她跪了。”
  接着我开了口:“女儿做事鲁莽,不该顶撞姨母和表姐。琉璃失了仪态,恳请母亲责罚。”
  “我的好三妹呀,母亲知道你刚刚进府也不懂事,哪舍得责罚你哪?快起来吧……”上官婉莹让身旁人去拉她。
  “不,若是母亲不惩罚琉璃,琉璃就不起来。”这态度摆明了非要一个结果,绝不就此罢休。说是责罚她,其实针对的还不是上官紫瑶!
  如此一来,双方僵持住了。母亲眉眼中带着惋惜:“琉璃,今日你的确不应该顶撞你的姨母,至于紫瑶,姨母和表姐来了应该命人来找我禀报才是。”
  母亲的言语中,说起上官紫瑶的错更是云淡风轻的,好像上官紫瑶并未做错过什么,若不是她挑衅,上官婉莹和母亲前来解围。只怕今日,我是少不了锦夫人那心狠手辣的毒打了。
  上官紫瑶脸上,同时露出禁不住的喜色。母亲,终究还是向着她的!二姐见上官紫瑶那般嚣张的样子,也是万般无奈摇了摇头。
  ——————————
  第二天,我照旧去给母亲请安,谁知半路上,却被人拦住了。
  “哟,这不是三表妹吗?”一道声音在凉亭中响起。
  我顺着视线望去,走在最前头的那名身材高挑的女子,正是昨天刚刚见过的表姐溆沫。溆沫双眸微微一眯,“上官琉璃!”
  溆沫是锦夫人和二品怀恩将军的嫡女,身份高贵,又精通琴棋书画,在京都风头很盛。从小没吃过什么亏,今天迫不及待找上门来了。
  “上官琉璃,昨日你这风头显摆够了吧!”溆沫身量高挑,此刻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不知溆沫表姐此言何意。”我不以为意,淡淡地道。
  这丫头果然嚣张,溆沫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你既然知道我是你表姐,为何见了我不行礼?”
  我淡淡一笑:“表姐莫要怪罪,妹妹自小不在相府。也是去年才回到相府与母亲和姐妹们团聚。不懂礼仪,让表姐见笑了。”
  说完我的目光看向站在一旁的上官紫瑶,她神色平淡无波,不过我心知肚明。必定是她在背后挑唆溆沫来找自己麻烦。
  溆沫冷笑道:“还不下跪认错!”
  我看着溆沫,面容带了一丝冷意,溆沫自以为出身高贵,居然连自己被利用了都不知道,这样的人,实在是可悲又可恶。
  “上官琉璃,你好歹也是闺阁千金,大家闺秀。就该好好修身养性才对。可你偏偏不懂礼数又满口狡辩。想必我是什么身份你也应该知道,若是我将你这些恶行昭告京城,想必你以后也别想嫁人了。”
  溆沫这话用心恶毒,上官紫瑶眉眼平静,像是没听见一般。只有上官婉柔,虽然未开口,却是露出担忧的神情。她知道,对于溆沫这样嚣张跋扈的人,她自是不敢多语的。
  “原来.....是我错了...”我自言自语道。
  “当然错了!而且有错不改!”溆沫微微抬着下颌。鄙夷地看着我:“你若是现在下跪认错,我或许还会原谅你,若是你仍然坚持你的态度,那也不能怪我了!”
  我却突然冷笑了一声。这笑声中包含着几分满满的嘲讽,溆沫一愣。
  我突然跨上前一步,直直看着溆沫:“下跪认错?溆沫表姐,你说你要把昨天的事宣扬出去?那我想必也可以告诉别人,你昨天是怎样说你的家室的。”
  雪莲在一旁微微含笑:“溆沫小姐,奴婢记得你昨天说你出身书香门第,可溆沫小姐此番的举动,怕是很难令人相信....”
  “表姐,我虽然是个京都公主,不过在表姐看来也是有名无实。身份自然没有表姐你高贵,你说京都的人是会对我的刁蛮无理感兴趣,还是对名动京城的怀恩将军的千金的愚蠢感兴趣?”
  听到此番话,原本气势逼人的溆沫顿时脸色大变,不由向后倒退了一步。
  上官紫瑶白了一张脸,至于其他人早已吓呆了,她们从来没见过我咄咄逼人的模样。
  溆沫脱口:“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我仍然冷冷站在那里,盯着她们:“我有什么不敢的!”
  将衣袖一拂,一字一顿的说道:“你厌烦我,我也看不上你,既然相看两生厌,自然是眼不见为净,请表姐以后见了我退避三尺就是。”说罢转身就走。
  “上官琉璃!”溆沫怒喝一声:“你这个没家教的东西!看我去告……”
  “你要告诉我父亲?对不住了他已经去世了。还是要告诉我母亲?”我猛地转过身。
  目中射出道道冷光,完全不像是一个十四岁的柔弱少女:“去吧,我想他应当会感激溆沫表姐替她管教女儿的!毕竟上次你说的话,我想母亲还不至于忘了呢!”
  溆沫气的瑟瑟发抖,面色忽青忽白,看着我竟一句话也说不来。
  上官紫瑶本想要借着溆沫的刁蛮跋扈收拾我,看这场景不得不强行忍住气柔声道:“表姐,我三妹是在山林里长大,年纪又小尚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别和她计较,还请多包涵。”
  听了这话,溆沫嗤笑一声,道:“这三表妹跟那些林子里的土包子呆久了,只会越发粗鄙无知下贱,你还是回去多读点书为好,免得以后难登大雅之堂,反倒叫我们跟着你一起被人嘲笑。”
  “是啊,诸位如此高贵的人,还是不要和我这样平凡又无知的女子计较为好,瓷器碰上瓦砾,碎的还不知是谁!”
  我心头冷笑,这一次也绝不忍气吞声。若是这个溆沫敢与我针锋相对,我也绝对不客气。
  溆沫见上官紫瑶难堪,连忙道:“表妹,别跟她一般计较了!咱们走吧!”
  “哈哈哈!这话说得好!”突然,从树后后传来一阵男子清亮的笑声。只见到两位公子翩翩走过来。
  走在前面的那一位,漆黑的乌发用玉冠束起,长相清俊至极。
  上官紫瑶连忙笑吟吟道:“表哥,你来了!” 溆沫更是有所收敛,柔和道:“大哥。”
  锦奕寒笑道:“先不说这些,你们快来见过二殿下。”话音未落,就见一个高大俊美风流潇洒的美貌少年,安安静静,从容不迫地走了出来。
  自他走来,周遭的一切顿时黯然消退,不复存在。他慢慢地一步一步从容优雅地走来,一时之间呼吸都窒住了。
  而他幽黑的眸子里含着冷肃的认真,赫然是二皇子拓跋绍无疑。
  众人连忙行礼,我也顺势低下头去,却觉得一道探究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
  “刚才瞧你们说的正热闹,在说什么?”锦奕寒微笑着问道。
  “没什么……三妹只是一时激愤说错了话,还请表哥千万不要告诉母亲,免得三妹被罚。”
  上官紫瑶一双眸子氤氲着水汽,透出一股无法形容的美感。
  这样的美人,这样的欲说还休。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是我做了败坏家门的事,还要劳烦她这个好姐姐来遮掩。
  我虽是心里厌恶她,可不得不佩服她将一个怜爱妹妹,情愿自己受委屈的姐姐形象表现的淋漓尽致。世上有哪个男人不对她的美动心呢?
  “是吗,你就是三表妹?”锦奕寒这是第一次见到我,不由细细地打量一番。
  我色淡然:“让表哥见笑了,不过是姐妹之间的斗嘴而已。大姐你说是吗?”
  上官紫瑶心头暗恨,美丽的眼睛眨了眨道:“是,只是我们随意拌了两句嘴,不必放在心上。”
  锦奕寒柔声:“好,我的表妹就要有与一般的庸脂俗粉不同的胸襟。”
  这一般的庸脂俗粉,说的自然是自己了,我当然听的懂,却故作不知,面上微微含笑。溆沫此时却已经忘记了我,转而眼睛发亮地问道:“二殿下,您不是去云州了吗?何时回京的?”
  拓跋绍只是微笑:“我与奕寒兄是一同回来的。”
  锦奕寒笑容和煦:“紫瑶表妹,二殿下是来见我父亲的,刚好听说溆沫也在就前来看看。”
  上官紫瑶微笑着道:“表哥,我的三妹琉璃她从山林回来不久,若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表哥多包涵。”
  溆沫在一旁凉冰冰地道:“她岂止是失礼?我看就应该应当找人好好管教管教她,别让她给相府丢人现眼才是!”
  我抬起眼睛,扫了溆沫一眼。不知为什么,溆沫被我那阴森森的眼神看的头皮发麻,却终究愤愤地闭上嘴巴,不再多言了。
  锦奕寒轻摇头道:“怎么会,这三表妹口齿伶俐,机智聪颖这是难能可贵的品质。”
  言外之意说我口齿伶俐是说我嘴巴厉害,而说机智聪颖实际上是不懂礼数。我当下微笑:“表哥谬赞了,琉璃愧不敢当。琉璃比起表哥还差得远呢!”
  溆沫满脸是笑,刚才倨傲的模样已经全都看不见了,有意无意的,上官紫瑶也轻移莲步跟上了他们。
  他们一群人,簇拥着拓跋绍向不远处的八角凉亭走去。锦奕寒上台阶的时候,向后看了一眼我,他觉得很古怪的女孩子,却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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