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对峙
若在从前,钱瑰出了西霞的势力范围,慕容薇自然鞭长莫及。
如今却不一样,有了顾晨箫这个坚强的后盾,慕容薇才不怕钱瑰将大批的财物带往康南,甚至还有着隐隐的期待,想要借此挖出千禧教在康南的势力。
前世里苏光复替苏暮寒筹划,十万大军倒戈的同时,还说动康南与建安两国联合,一起布下弥天的大局。
秦怀在建安弑父毒兄,葬送了秦恒的性命,断了温婉与秦恒这一对苦命鸳鸯。更与顾正诺狼狈为奸,令顾百箫饮恨汨罗福地,与君妃娘娘一起赔上十年卧薪尝胆的屈辱生涯。
钱瑰便是一只香甜的诱饵,且看她随身携带的财物能引起多大的纷争,又如何搅动钱唯真与苏光复的内斗。
只要钱瑰踏入康南一步,管她什么云南、什么大理,有着顾晨箫坐镇,便等同是自己人的天下。
一个钱瑰不足挂齿,方才老太君提起的陈欣华,才真正令慕容薇担心。
历山书院假托替柳老爷子祝寿,实则是联系自己人在江阴的势力,要议定整个收网的过程。其间还须陈欣华转达皇城里的安排,再由她将话带回皇城。
老太君提起经由陈欣华之手传回的一个个情报,真心赞道:“我昔日瞧不上什么四书五经、什么周易八卦的玩意儿,总喜爱舞刀弄枪。如今才知道,翰墨纸张都是兵符,比真刀真枪更厉害。”
陈家父女两人的传书,真是神来之笔。一封普通的家书拿在手里,崇明帝与楚皇后、慕容薇都曾想要亲眼识辨,绝瞧不出里头有陈欣华传递的消息。
陈如峻却不然,一时左三右七、一时前五后二的,几番拼凑,便能从中找出陈欣华真正要留的话。
借这父女二人之手,崇明帝对江阴的动静了如指掌。今次陈欣华又给粘家挖了那么大一个坑,慕容薇生怪有人要狗急跳墙。
似是晓得她的担心,老太君收了方才的玩笑,正色说道:“你们放心,我已遣了罗绮带着金钗和玉坠两人前去接应,欣华自会安然无恙。”
慕容薇又惊又喜,这才恍然一直陪在老太君身旁的罗绮今日不见踪影。
原以为她只是位陪了老太君多年的婢子,却原来本就是老太君精心配置的暗卫、深藏不露的高手。
一边准备收网,另一边却是狗急跳墙,要做最后的反扑。
钱瑰出府乘坐的那辆马车,已由钱唯真找了个与女儿身形相仿的人代替。为了装得更像,连女儿的乳娘,也是随在假的尚书千金身旁。
这几个一路游山玩水往南而去,钱唯真希望她们能转移潜龙卫的视线。
真正的钱瑰自然要日夜兼程,早些把东西带到安全地带。
晚间钱唯真接了手下的飞鸽传书,晓得女儿在戌时初才到达清风寨,一切安好。昔日两三天的路程,今日却一天赶完,钱唯真真是又心疼又无奈,更为自己的女儿挑了大拇指。
放下心头这块大?,钱唯真再忍着心口的不适,一件事一件事挨着理顺。
如今长子钱玟正坐在书房里,汇报着几这日的事情。前时去桂树胡同问讯,何宅的管事将钱玟引到里间,悄悄说与他听。
那苏光复被安国夫人逐出后,如今不在皇城。若有差遣,只通过飞鸽传书命底下人行动。做手下的更不晓得主子的行踪,只说大约这几日便能回来。
管事向钱玟提议道:“尚书大人若是有要紧事,不仿问问安国王府里头那位世子,晓不晓得主子的归期。”
苏暮寒如今唯有二、七才能出府,钱玟又不敢冒然登门拜访,在安国王府外头打了几个转也见不到本人,只有先回钱唯真这里消禀报息。
长子养尊处优,总归缺少历练,比不得次子尽如人意。节骨眼上钱唯真也不愿过多埋怨,只告诉钱玟明日是二十七,再去何宅必能见到苏暮寒。旁的不用多说,只替自己约个时间面谈。
钱玟如蒙大赦,连连起身答应着退出去。钱唯真却是坐不住,命次子钱珏深夜约见刘本,准备好生理论一下粘家的事体。
粘老夫人几十年商海浸淫,怎会冒着大忌赔上阖府的身家性命?这里头必定有自己想不通的关窍,一个搞不好还是旁人的圈套。
钱唯真深恨看起来一脸温润与儒雅的崇明帝,明明就是个白面书生,如今怎么花花肠子一个弯接着一个弯,绕得自己这老狐狸都晕头转向。
一味凉茶楼已然不太平,钱唯真老奸巨猾,直接把刘本约在了枕霞阁里最清静的听雨轩,包下了整处园子密谈。
大粘氏早间时接了粘亦纤的来信,一则是例行的汇报陈欣华的行程,二则是隐晦的邀功,道是粘家青云扶摇的好前程指日可待。
读到此处,便有些不好的预感。大粘氏匆匆往后翻去,瞧着竟是粘老夫人下令,粘家倾尽所有资产助钱唯真渡过难关。大粘氏大叫一声糊涂,拿着信匆匆跑去前头寻刘本。
刘本看得更是七窍生烟,怒道:“是哪个如此糊涂?我明明写了信去,叫岳父大人不必插手,如何已然动用了几百万的银子去填无底洞,是嫌当日这钱赚得太容易不成?”
正赶上钱珏相邀,刘本一肚子的窝火和不解,提早便去了听雨轩。
钱唯真姗姗来迟,刘本一见面就有些气急败坏:“尚书大人此前不是说过,无须粘家再插手汇通钱庄的事体,下官已然写了信过去嘱托。如何大人又改变了主意,也不与小弟打声招呼,竟要粘家倾阖府之力去保汇通?”
“这是从何说起?”钱唯真也有些恼怒:“如今正置多事之秋,老夫忙着在朝堂上与你撇清关系。只因生怕拉了你下水,才急急要你往扬州传讯。今日正是想问一问你,汇通眼瞅为着无法保全,粘府里究竟是谁的主意,拿着阖府的银子去贴这个窟窿?”
两下对峙,竟然各执一词,这才发觉事情比想像的更加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