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

  江良目露疑色,望着段飞不做声,段飞冷笑道:“不相信?老子在扬州海安镇破那个连环杀人案的时候正好碰到倭寇来攻城,娘的,那些倭寇每个都拿着四五尺长、锋利无比的刀子,老子还不是照样把他们一个个砍得七八段丢到城下喂狗?”
  江良的怀疑变成了敬佩,因为他感觉得到段飞说话时身上爆发出来的杀气,杀过人的人感觉就是不一样的。
  段飞为了继续打击这小鬼,又说道:“会杀人的可不止我一个,跟着我的人谁没上过战场?谁没杀过人?你啊,还嫩着呢!告诉我,你为何要压制自己的杀意,又为何突然爆发出来,将自己最亲的爹娘和姐弟满门都杀了?”
  江良指着苏蓉,说道:“她难道也杀过人?还有他,看到尸体都吐了,难道也杀过人吗?”
  他指的是石斌,石斌只觉脸上无光,气得火冒三丈,刷地声拔出刀来,指着江良喝道:“废话,你要不要试试!反正就算杀了你大人也会为我开脱,就说你试图拒捕,杀了便杀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江良感觉得到他的怒气和杀意,点点头,说道:“我相信了,你呢?”
  苏蓉冲他淡淡一笑,悠然说道:“姐姐杀人是不见血的……”
  江良突然啊地一声大叫,抱着肚子惨哼起来,苏蓉笑吟吟地说道:“得罪了姐姐的人会死得不明不白,根本没人知道是我下的手,你不觉得姐姐比你高明一百倍吗?你这个小笨蛋,竟然还敢怀疑姐姐没杀过人……”
  大家看到江良抱着肚子在地上翻滚的样子,再听到苏蓉那夹着得意的悠然声调,无不暗暗胆寒,段飞说道:“行了,蓉儿,给他解了,回头你想怎么弄都行,别现在弄死了,我还有话要问他呢。”
  苏蓉答应一声,拢在衣袖中的手轻轻一弹,一缕指风顿时解了江良被点的穴道,其实这种手法也不能持久,但是骗骗江良和旁边这些无知村民已经足够了。
  江良缓过一口气,望着苏蓉叹道:“若是早见到姐姐就好了,我一定会央求姐姐交我本事,然后暗暗地一个个把村子里得罪过我的人都杀掉的。”
  刘村长和李里甲他们都哆嗦了一下,暗暗庆幸起来,段飞对江良喝道:“好了,现在你没机会了,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克制自己的杀机?又为什么突然忍不住杀了自己全家?”
  江良老老实实地答道:“大人,我天生见不得血,见到血就忍不住想撕碎眼前的一切,他们都当我是怪胎,我爹自从发现我的怪异之后就教我说,人不是野兽,叫我不要被心中的恶魔所驱使,我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所以我努力克制自己,想做一个像爹爹那样受人欢迎的人,不过半年前弟弟出世后一切都变了,爹爹对我开始变得很冷淡,因为弟弟是一个正常人……我感觉得到,爹爹要将我抛弃了……”
  江良眼里露出一丝悲伤,瞬间又变成了淡漠,他继续说道:“昨天傍晚爹爹杀鸡给娘补身体,看到鸡血我忍不住又想杀人,好不容易才克制住,不过我害死忍不住乘爹爹不备到厨房喝了一口鸡血,却被爹爹发现了,他骂我不知悔改,骂我是教不变的野兽……”
  江良抚摸着身上纵横的新伤,淡淡地说道:“我恨我自己,但是我更恨他们!所以我要杀!杀了他们!半夜等他们都睡着的时候……我拿了把菜刀,悄悄摸到他们床边……”
  ……
  凶器与血衣俱在,江良的口供也都已录好,他毫不在意地画押签字,被锁起来押下去之前他还很遗憾地对段飞道:“大人,我早些遇到你就好了,在战场上杀人不用偿命,姐姐,我早些见到你就更好了……”
  当他被带远去之后段飞才哼了一声,说道:“早遇到她,你早就被她斩成七八段了!”
  大家目光异样地望过来,段飞感觉到稍微有异,忙对胡县令、刘村长等解释道:“在战场上杀敌跟他这种杀人是不一样的,我可没有嗜血的本能,我天性是善良的,蓉儿是个嫉恶如仇的侠女,倘若早见到这个小恶人,岂不早一剑杀了?我说的没错啊。”
  胡青轻咳一声,说道:“大人,这个案子该怎么判?下官还从未遇到过这么小的杀人犯呢。”
  段飞眉头轻皱,问苏蓉道:“蓉儿,你是我的师爷,你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苏蓉说道:“大人,依照江良所犯的罪行而言,判个凌迟都不算过分,不过他毕竟还是个孩子,若是重判只怕会引来非议,据我观察此人还不算不可救药,他身上斑驳的伤痕便是明证,我建议判他徒刑千里,发配到北方边境去服苦役去吧。”
  段飞看了苏蓉一眼,说道:“蓉儿,如此岂不是便宜了那小子?他可是杀了四个人啊,而且还是至亲之人……”
  苏蓉微微一笑,道:“我看是大人你生了爱才之心才对,我不过是顺着你的心意说的,他的命运如何还不是大人一言可决?”
  段飞嘿嘿一笑,道:“爱才?这小鬼满身凶厉之气,我才没那心思,不过……”
  段飞转身对胡青说道:“胡大人,本官师爷的意思胡大人若是觉得尚可的话……不妨就这么办吧。”
  胡青连连点头,说道:“苏姑娘……哦不,苏师爷的建议再好不过,下官明白的,下官明白的。”
  段飞伸了个懒腰,说道:“今日从苏州一路赶来,车马劳顿甚是疲惫,这个案子既然已经破了,我们不妨回常熟县休息休息,胡大人应该都安排妥当了吧?”
  胡青确实早已安排妥当,倒是没想到破案这么快,他喜滋滋地说道:“是,是,下官早已安排好了,这里的事留给徐捕头处理就行,段大人,我们这就启程返回常熟吧?”
  段飞打着官腔道:“嗯,如此甚好,常熟可是个好地方,本官说不得要在常熟叨扰几日,胡大人可有好的提议么……?”
  段飞在常熟呆着不走了,一开始常熟县令胡青还很高兴,把钦差大人招呼得无微不至,过了两三天可就有些犯愁了,常熟毕竟是个小地方,拿得出手的好玩地方都已经玩遍,好吃的也都吃过了,钦差大人又不是一个人,他带着一千多号人呢,再这么呆下去,只怕整个常熟县都要被吃穷了。
  实在没事干了,段大钦差连小偷小摸的蟊贼犯案都当成大案重案来办,把个常熟闹得鸡飞狗跳,平日爱闹事的那些混混没一个敢出门的,常熟县的百姓对此倒是拍手称快。
  这天深夜,常熟县衙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他穿着黑色夜行衣,连脑袋和脸都全部罩在黑纱里,唯独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他身手敏捷地避开更夫和巡夜者,潜入了常熟县衙的后衙内院,趴在屋檐上望了一阵,黑衣人轻飘飘地跳落下去,刚落到地上,眼前已出现一个人,华明手按刀把,低声喝道:“你是谁?长江、长江?”
  “不,我是黄河,黄河。”来人对上了段飞预设的暗号,华明心里暗笑段大钦差的古怪口令,朝那人点点头,说道:“进来吧,大人等你们的消息好几天了。”
  那人大步向前走去,华明让开一步,那人错身而过的时候侧脸对华明道:“我是故意让你发现的。”
  华明微微一笑,道:“华山派的踏雪翻云轻功果然名不虚传,不过你踩到正堂屋檐上那只獬豸滑了一下的时候我已经发现你了。”
  黑衣人脚下一缓,目中精光一闪,并没有反唇相讥,看样子他输了一着,他来到书房前,轻轻敲了敲门,低声唤道:“段大人,是我。”
  段飞正在书房里无聊地练字看书,闻声喜道:“快进来。”
  黑衣人进屋后小心地反手关上房门,转身的时候已拽下黑色头套,上前几步向段飞跪下抱拳禀道:“大人,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这是大师兄让我带给你的东西。”
  来人正是岳氏兄弟的老二岳玉麟,他站起来后双手捧着个包裹放到了书桌上。
  段飞又惊又喜地说道:“你这是做什么?我们是兄弟,你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是贺大哥让你这样做的吗?真是的,贺大哥那死脑筋,虽然说我救了你们,但是你们在海安镇的时候救了我可不止一次啊。”
  岳玉麟呵呵笑道:“那是不一样的,大人,你别说了,习惯了就好,这样其实也蛮好的,大人不是一般人,我们能在大人手下做事已经是天大的福泽了,大人,你还是先看看大师兄给你的东西吧。”
  “真是死脑筋。”段飞无奈地摇摇头,打开包裹,只见里面最上是几张信笺,底下却是一叠厚厚的状纸。
  段飞先看贺盛写的信,作为华山派的大弟子,贺盛不但识文通墨,毛笔字写得都比段飞的好,真是让段飞汗颜,难怪当朝的那些官儿瞧不起他呢,连岳氏兄弟苦练武功之余也没有忘记读书认字,他们三人允文允武,比起只有一身蛮力的石斌、郭威等几个要有用得多。
  贺盛信中详细说明了这几日他们暗中查访的经过,以及做出的安排,看完他的信,段飞喜形于色地说道:“你们三人做得很好,我估到你会来,所以特意给你准备了这个,打开看看吧……华明,派个人去通知胡知府,安排一下,我们明日启程返回苏州!”
  岳玉麟疑惑地展开段飞丢给他的一只纸包,只见纸包中尽是一粒粒黄橙橙的大颗而且饱满的葡萄干!
  岳玉麟顿时喜道:“谢谢飞哥。”
  段飞向他点点头,开始看那些状纸,同时问道:“吃过晚膳了吗?要不要叫厨房给你弄点好吃的?”
  “不用,飞哥你忙吧,我这里还有从苏州带回来的葱油饼儿,凑合着吃就行了。”
  段飞没有搭话,他已经沉浸在那一张张含冤泣血的状纸中……
  清晨,一切准备停当,段飞突然思索了一下,决定去监牢中探视一下那个小小凶手。
  没有人知道段飞为什么要去看他,段飞也不要人陪同,当段飞弯腰进入牢房时,缩在角落里的江良惊讶地望过来,段飞深深望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低声说道:“江良,你是一个天生杀才,你不是羡慕我们能上疆场,堂堂正正地杀人么?给我好好活着,说不定本官将来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第〇二一二章 【拦轿喊冤】
  天刚朦朦亮的时候,钦差一行就已经离开县衙,开始上路了,常熟知县胡青等送出县城外,望着渐行渐远的钦差队伍,总算松了口气,虽然一开始钦差大人对自己不太待见,不过这几日招呼周到,刚才钦差大人临走前还勉励了几句,看样子给钦差留下的印象还算不错,自己在王公公与钦差大人之间如鱼得水,今后还怕朝中无人升官难吗?
  在胡青沾沾自喜中,段飞一行慢悠悠地向苏州进发,一点都没有急着赶路的样子。
  同样一条路,那天紧赶慢赶只用了半个时辰,今日竟然走了两个时辰之久,从卯时中走到了巳时中,终于远远地看到了苏州城北的十里长亭,与平日不同的是,长亭内外竟然黑压压的全是人,明晃晃的玄黄天子龙旗格外醒目,竟然是钦差副使杨慎协苏州府的百官出城十里前来迎接!
  段飞一副受宠若惊的神色与杨慎和苏州府的官员们见了面,王堂也亲自前来迎接,只不过大家在秋老虎的阳光下干等段飞一个上午,不免都有些身心疲惫,稍事寒暄之后便汇作一处,向苏州城返回。
  “杨大人,怎敢劳动您亲自出城迎接,真是让段某受宠若惊啊!”段飞请杨慎坐到自己的八骥大车里,再次表达自己深切的感激。
  杨慎哼了一声,放下苏蓉奉上的凉茶,说道:“段大人,我听说常熟的那个案子你早就结了,你倒是逍遥自在,在常熟呆着不回来了,我在苏州差点忙死、气死,周安那个案子已经批下来了,周安无罪释放,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段飞微微一笑,说道:“这就要看杨大人打算怎么办了,段飞只有查案之权,其他的事段飞不敢逾越。”
  杨慎哼了一声,说道:“退一步海阔天空,与镇守太监王堂勾结谋一己之私,段大人,难道这就是你以退为进之计?”
  段飞哑然失笑,道:“杨大人不要轻易下结论,段某这个小钦差查查那些无关紧要的小案很方便,若是涉及官员,这钦差的帽子恐怕就没那么好使了,这方面却是杨大人的强项,我倒是很好奇,段飞离开应天当日曾与杨大人深谈,并将差不多一尺厚的资料交给杨大人过目,不知道杨大人做出了什么决断?”
  杨慎盯着段飞看了一阵,说道:“原来段大人是担心我掣肘你,我索性挑明了说吧,我已上书请皇上圣裁,魏达先与薛泽等人也就是掉脑袋与丢官的区别而已,不过我建议皇上等苏州有了明确结果时再处置他们,以免打草惊蛇,本官在去应天之前便已经来过苏州,对苏州的官场并非一点都不了解,我也很想抓王堂,想肃清苏州官场,可惜王堂他们防我甚严,这几日我竟然抓不到他们一丝破绽!”
  段飞微笑道:“现在杨大人应该了解我为何要与王堂交好,又为何要借机避到常熟玩了几天吧?”
  杨慎是个极聪明的人,他顿时醒悟道:“原来段大人以退为进是这个意思,莫非你暗中派人继续留在苏州调查?可是段大人身边就那几个人,连我都了如指掌,怎么可能瞒过王堂他们?”
  段飞笑道:“这个杨大人就不必担心了,本官自有办法将王堂他们的恶行恶迹调查得水落石出,现在是图穷匕见的时候了,进城之后杨大人等着看我出招吧,杨大人若有兴趣,不妨与我同唱一台戏,我扮的是白脸,杨大人不妨继续扮黑脸吧。”
  杨慎缓缓点头,说道:“既然段大人胸有成竹,杨某乐于奉陪!只盼段大人莫要辜负了皇恩,莫要辜负了我爹的期望……”
  “嗯?杨大学士对我有何期望?”段飞惊讶地追问道。
  杨慎望着段飞,淡淡地说道:“我爹一直阻碍段大人的仕途,只不过是担心朝中再次出现刘瑾、钱宁、江彬之流,蛊惑皇上祸害天下罢了,其中并无私心,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倘若段大人又有才学又无私心,肯为天下百姓某福,为大明江山谋利,我们父子就算为段大人结草衔环、前驱用力又有何惧?”
  段飞肃然起身,恭恭敬敬地向杨慎一拜,说道:“杨大学士高义,段飞受教了,段飞不敢说自己绝不会以权谋私,但是段飞所作的一切都是以辅佐皇上、振兴大明、造福百姓为基础的,穷则独善己身,达则兼济天下,段飞之心苍天可鉴!”
  杨慎听了他的话之后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家伙说的还真够坦白,若是换个人应该会说出一番更加慷慨激昂的话吧?他苦笑道:“好个穷则独善己身,达则兼济天下,现在段大人应该不算穷了吧?我倒要看看段大人如何兼济这苏州一府的百姓,只要不违礼法,用些手段也无伤大雅,杨某无不尽力配合!”
  段飞欣然道:“好,就让我与杨大人联手在这苏州城中掀起一场狂风暴雨,摧枯拉朽般摧毁王堂等在苏州建立的顽固势力吧!”
  ‘叩叩……’随着车壁被敲响的声音,华明的语声传来道:“两位大人说话小声些,小心隔墙有耳啊。”
  段飞与杨慎相视一笑,段飞从衣袖中掏出一叠状纸递给杨慎,说道:“我的人已经发动,就算他们现在发现也已经迟了,杨大人可以先看看这些,当能明白最近我并没有懈怠公务。”
  杨慎接过状纸认真翻阅起来,没看几个字神色就为之一变,越看越是恼怒,若非段飞小声安抚,他早已拍案而起,喝令手下锦衣卫立刻将王堂与乌有策等一干官员全部抓起来了。
  “大人,我们就要进城了。”苏蓉在车外对段飞说道,这是约好的暗号,听到她的话,段飞吸了口气,做好准备,然后对杨慎道:“杨大人,那|话|儿要来了,这些状纸还是留待回头再看吧,记住我与王堂交好,因此扮的是白脸,大人一心要查处他们,扮的是黑脸,别搞错了。”
  杨慎点点头,把状纸交还给段飞,静静地等待着……
  咕噜噜……
  马车的车轮从泥地滚上石板路,前方传来恭迎钦差的声音,钦差车驾缓缓驶入苏州城中。
  没走多远,段飞突觉马车一顿,停了下来,他与杨慎对望一眼,喝道:“怎么回事?为什么车子停下了?”
  华明的声音高声答道:“大人,不知为何前方有些混乱,我派两个弟兄到前面看看。”
  不等他派人去前面查问,路边突然跪下十几个人,双手捧着状纸,几乎同时哭喊道:“钦差大人,草民有天大冤情,请大人为我申冤啊!”
  更多的人跪了下来,异口同声地大叫道:“钦差大人,请为我们申冤啊!”
  这便是段飞让贺盛他们安排的一场拦轿喊冤的好戏了,几十人围着钦差车队一起喊冤,声震瓦宇,效果果然非同凡响。
  听到有人喊冤,随在钦差车队后的王堂、乌有策等人顿时神色大变,他们最担心的便是这么一出,没想到就在以为已经万无一失的情况下突然出现了,那些安排好沿街欢呼的人呢?那些防止生面人靠近喊冤的地痞无赖呢?他们怎么全都不见了?
  段飞掀开厚厚的车帘,站在车门前,望着路边跪着喊冤的人,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有何冤情尽管去知府衙门击鼓鸣冤去,为何挡住本官车驾?华明,把他们通通赶开了。”
  “且慢。”杨慎掀帘出来,说道:“段大人,本朝太祖有令,拦轿喊冤,官员必接,否则当渎职论罪,如此多的人拦轿喊冤,只怕案情非同小可,段大人不会不敢接吧?”
  两人的神态都不太好,就好像刚吵过一场似的,王堂与乌有策等人正好赶来看到了这一幕,只见段飞紧皱眉头,拂袖道:“岂有此理,华明,把状纸收了,把这些人都给我锁起来,带回府衙看管起来,本官赶了半天路,有些乏了,休息好之后再升堂审案。”
  “是,下官明白。”华明领命而去,带着一群如狼似虎的侍卫将状纸收了,然后把那些男女老少都有的喊冤者全绑住手串成一串,就要押送苏州府衙。
  杨慎喝道:“且慢!苏州知府乌大人何在?”
  乌有策急忙上前道:“下官在此,杨大人有何吩咐?”
  杨慎道:“这些人本官都交给你了,倘若谁出了差池,小心我拿你问罪!杨达,你带两个人跟着他们,给我盯紧点。”
  杨府家丁杨达受命点了两个随从跟着去了,乌有策与王堂互望一眼,王堂眉头一皱,摇了摇头,他转身回到自己车上,他的车上还坐着一个人,冷漠地说道:“情况有些不对,段飞才回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显然有人暗中在坏公公的事,这些人究竟是杨慎安排的还是段飞安排的呢?王公公,你可要小心啊。”
  王堂恶狠狠地说道:“我看多半是杨慎安排的,段飞的底细我很清楚,他身边的人我都盯得很紧,连他那个赶来苏州办货的外管家我都贿赂了笔银子送走了,他根本不可能在苏州安排出这么大的动静,而且段飞这个人欺软怕硬,刚才看到喊冤的人这么大阵仗,他就知道肯定不好惹,所以有些退缩,若是平常案子,只怕他早屁颠屁颠地接下来了,倒是杨慎那家伙家学渊源,保不准还有什么人在暗中为他做事,我实在有些失算。”
  那人道:“王公公分析的是,不过对那段飞也不可掉以轻心,我总觉得此人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王堂轻蔑地说道:“段飞不过是一个运气特别好的无赖而已,这种人最好对付,不过此人在办案上倒是真有些本事,周家的那个案子给他做得滴水不漏,谁能想到时隔三年经过无数次洗刷之后,地上的血迹依然能够显现呢?”
  那人淡然道:“虽然我不知道段飞是怎么做到的,不过很显然,这不过是一种新奇的障眼法罢了,他想如此结案,因此故意做成了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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