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难不成，给忘了？

  东华战区，北江洲，林海学府。
  六月中旬，本应是烈日炎炎的暑热之际，然而此时的校园内，无数的学生穿着的却是加厚的深衣。
  连许多火焰系魂宠，都套上了许多特制的隔绝导魂器。
  不然，便会被空气中的寒气侵蚀，降低修为和生命。
  半空中漂浮着一艘钢铁般的机械军舰，纯冰色的舰体，遮天蔽日般笼罩着整个林海学府。
  压抑的气氛，不断地蔓延在校园内。
  在校园的中央，排起了一条长长的队伍，学生们一边搓着手，一边陆陆续续地在这条队伍长龙的后方不断涌入。
  “小萝姐，这又是征召吗？”
  宛若长龙的队伍中，王卡叹了一口气。
  “知道还问？”
  旁边的白小萝没好气地说道。
  “小萝姐，你消息广…你说，寒潮之下，我们战区北方真的已经沦陷三个洲地了吗？”
  后面的卢迪忍不住问道。
  白小萝紧了紧衣裳，指着手腕上附着的月刃，“不然呢？我家里生意都快破产了…哎，我们还算好的，隔壁的战区，已经沦陷半个战区了。”
  “但我听说今年军方向我们学校征招的名额已经少了很多啊。”王卡忍不住问道。
  寒潮的第一年，寒气东来，战区温度普遍大降，土壤发生改变，冻死了无数的作物。
  那一年，战区向各大学府征兆农植专业的学生以及相关领域的契魂师，着手修复土壤。
  那一年，市面上的各种魂植资源，农植作物，价格大幅上涨，人心惶惶。
  好在战区有中央把控，寒潮推进速度不快，寒气改变的土壤也很快在一干农魂师的带领之下渐渐修复，至少能保持正常的农植运作。
  但在第二年…
  “是少了…”白小萝低声道，“因为已经没办法改变了，寒潮推进速度增加，三洲人民撤离，生命寒线已经迅速开始朝我们这边拉近了。”
  “或许，再过一年，北江洲也会撤离…”
  “所以现在已经不征兆农魂师了，而是征兆的…志愿军，要往前方辅助守卫生命寒线。”
  “你们两个这点实力，我看还是算了，别去了。”
  白小萝瞅了两人一眼。
  三人对视一眼，相互瞅了瞅，又看向半空中的军舰。
  超凡机械魂宠，云空母舰，冰雪号。
  其实这种母舰他们从未见过，也没有听说过。
  更不知道战区居然还研究出了这么可怕的机械魂宠。
  据说上面搭载的零式械神兵，足足有上万名，每一名都拥有超越两万年的修为，一同守卫生命寒线。
  所谓生命寒线，即是寒潮推进的人类防线。
  这个消息当时战区公告出来的时候，很是振奋人心。
  “寒潮在我们历史上不是没出现过…为什么这一次会这么夸张？”
  王卡和卢迪看着那庞然大物，很有安全感，但莫名又后背发凉。
  “这个问题已经有些过时了…”
  白小萝无奈道，“寒潮爆发不只是我们这里…七大战区，不同的地理位置，都有爆发。远不是历史上那些正常的寒潮…一年前网上还猜测一片，现在公告已经出来了，联邦说得很清楚，是那些异族遗留的祸根。”
  “你信吗？”
  “我不信。”
  “那不就得了。说实话，冰原洲那种环境，区区寒潮算什么？强大的寒冰系魂宠，就算绝对零度都不惧，区区寒潮算个鸟？以我们战区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怕什么异族遗留的祸根…”
  王卡哼哼冷笑一声，“但是，你感受一下这寒气！我们契魂师稍微等级高点，根本不畏寒。可这寒气却能渗入身体，连魂力都无法隔绝。异族能留下这些祸根？要是那么厉害，当初我们人类和魂兽早就灭绝了！”
  “这么简单的逻辑，谁信啊！”
  “说是征召我们辅助守卫生命寒线。总不可能告诉我们，我们的敌人，就是这些寒气吧？”
  “还有天王…我听说我们战区已经失踪好几位天王了…还出动了百万年级别的魂宠，连这种云空母舰级别的机械魂宠都公诸于世，连敌人都不告诉我们？”
  几人对视一眼。
  三人窃窃私语，大致是有些愤愤不平。
  寒潮的两年，战区虽还算稳定，但动荡的情绪，已然是早已漫开了。
  当然，许多契魂师心中都隐约有几分想法和猜测，只是不会说出来。
  “你们的敌人，自然不是这些寒气。”
  这时，旁边传来一道嘶哑而低沉的声音。
  几人转身一看，正是一位穿着军服的中年男子。
  “征召你们这些学生，也不是真让你们去辅助守卫。”
  中年男子看了几人一眼，也看了这一条长长的队伍。
  “那是让我们去做什么？去看戏吗？”王卡皱眉问道。
  “没错，就是让你们去看。”中年男子淡淡道，“去学…”
  “……”
  说完，中年男子就向前方走去。
  留下错愕的三人。
  “靠！当我们这么不堪吗？”卢迪忍不住说道，“好歹两千年我们也是王者之杯的冠军队伍…”
  “最后一届吧？”王卡低声道，“这两年都没举办过王者之杯了…第一年寒潮爆发时本来正要举办，结果耽误了…去年也没有，今年估计也不会有了。”
  “沈学姐去年就已经跟着云教授去了前线的寒潮研究院…一年都没回来了。”
  “王哥就更神了，两年多都没消息了…”
  “说不定现在就在前线呢…”
  “我靠，我也觉得！”
  “那我们必须得去了！”
  ……
  见着两人声情并茂地交谈着，越说越兴奋，白小萝不由撇撇嘴。
  这两年，她听过一些渠道，打探了一下王澈的消息…
  好家伙，失踪了。
  学校说的是休学进修，得三年时间，然而三年时间快到了，影儿都没有。
  哪怕一丝消息都没有。
  沈学姐更打听不到。
  时光荏苒，再传奇的人物，经过这两三年不断冒出的大事，也渐渐绝于民耳。
  两年多，学校都换了两批学员了…
  只是…
  半天后，白小萝和两人登上了军舰，望着渐渐变小的林海学府，心中生出莫名的预感，仿佛是最后一眼似的。
  “小萝姐，以你的身份，应该不用和我们一起被征召吧？”
  “我有点像小沈了，她在前线一年多，我家里都快破产了…我能有什么身份？”白小萝耸耸肩，“我这个富婆已经破产了，只能去跟小沈混了…”
  “……”
  云空母舰飞向高空，朝着前方无止无尽的飞行者，穿越了一片片银装素裹的山川大河……
  中京洲与冰原洲的交界处，原是驶向东海的怒江，此时已经变成了冰河。
  在冰河边上，远处寒潮笼罩，朦胧生雾，从高空俯瞰，景色竟是还有些美。
  然而若是细看感受，却无法感受到生机。
  第三寒潮研究基地。
  一年前东华战区建立的特殊机构。
  第一和第二两个寒潮研究基地，已经沦陷在前面两个大洲之中。
  这是第三个。
  神谕天王站在基地上方，往前方的朦胧寒潮。
  雪白的脸色，让她原本极有韵味的脸庞，此时宛若寒冰女王般，充满了森冷的寒气。
  “明都战区那边据说已经研究出能抵抗寒潮的特殊导魂器了。”
  “只要能给魂宠装备上，魂宠将不再受到寒潮的影响…面对寒潮里面的那些死亡生灵，我们或许就有一战之力了。”
  神谕天王身边，依旧穿着白色研究服的何嬛微微皱眉说道。
  “哦？”神谕天王淡淡道，“他们那边的寒潮推进速度，有减缓吗？”
  “并没有，反而加快了。”
  “根据我们的研究，那些死亡生灵…有极大概率，是先古时代的魂兽尸躯经过无数年异变而成，尤其是经过那些异族入侵，引发这个世界的能量变化后…”
  “官方说是异族留下的祸根，倒也完全没错。”何嬛微微摇头，“但不完全是…这些生物，可能关乎先古时代的秘辛…”
  “研究不出来的。”神谕天王声音低沉，“从无溯冰宫出现开始，我们战区早就有学者猜测到了。因为那种力量太古怪，不太像是我们现代的力量结构。”
  “复活的先古墓地…中央魂宠研究基地那边是这么叫的吧？”
  “半年前，我亲自前去万兽山，询问那几位大圣的时候。他们听说此事后，神情非常古怪，然后通过秘法唤醒了一位先古圣灵的残魂意识。结果呢？讲诉此事后，那位先古圣灵的残魂意识直接散了…”
  “怕了呗。”
  “换句话说，那无溯冰宫在先古时代，恐怕也是极其古老而可怕的神秘力量。”
  “那个时代都没研究清楚因果缘由，我们现在更研究不清楚了。”
  “其实以我的猜测，还有几位老教授的猜测…”何嬛犹豫了一下，“觉得，认为这事儿可能和无溯冰宫的那枚魂宠蛋有关系。”
  “有可能是那枚蛋被带离了无溯冰宫的原因。”
  “可那枚蛋很早就被带走了…”神谕天王微微一愣，“而且，早就交给王…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把它带回来试试？”
  “寒潮中蕴含的特殊能量，并非当初那些异族的暗魔力，而是一种死亡冰腐的力量…反正，不是我们现代的寒冰系魂宠具备的。”
  “那种冰封，还惨杂了时间的力量。那些带回来的冰雕，解冻后，其中的魂兽，大都已经老死。”
  “这可不是简单的冰封就能做到的。”
  “不然这些寒潮也没有那么难对付。”
  “而那只魂宠蛋，根据琉璃天王当时的研究结论，本身蕴含寒冰和时间的力量…和这寒潮的力量，有密切的关系。”
  “我听懂你的意思。”神谕天王点点头，“你是想让我们将王澈带回来是吧？”
  何嬛点点头。
  “其实我也想。”神谕天王沉默了一会儿，“毕竟我答应过他父母…但墨玉星那边情况复杂，现在不能贸然前去。”
  “是现在不能，还是以后不能？”何嬛忽然问道。
  “我听说了，云空天王，在一年前率队抵御的时候，已经消失在寒潮中了…目前还没有消息。”
  何嬛说道。
  “……”神谕天王。
  “而云空天王，据我所知，他的魂宠具有空间传送能力，是当时五位将王澈和那两只远古霸主传送到墨玉星的天王之一。”
  “我父亲说，想要通过空间跃迁定位到墨玉星，你们五位天王，少了一位都无法做到。”
  “因为距离…非常遥远…”
  “……”神谕天王。
  “你都听说了，那还问我做什么…”神谕天王低声道。
  其实何嬛的猜想，一年前战区就有诸多教授学者有过这种猜想了，想过将王澈带回来，关键是那只冰蛋！
  只不过那时还是担心墨玉星空间不稳定，一旦五位天王施展空间跃迁出现了问题，搞不好就是五位天王的性命。
  战区不敢贸然决定。
  打算推迟一阵。
  然而没想到后来云空天王出事了，现在人找不到了。
  随着寒潮情势愈发紧急…
  那枚冰蛋的重要性，也愈发的关键。
  “半年前，我们尝试过一次，失败了。”神谕天王说道，“空间系的魂兽太过稀有，云空天王的那一只足足有二十万年的修为，目前战区没有这种空间魂宠。”
  “而且墨玉星的空间坐标较为特殊，当初去的时候，战区将坐标的密码发给了五位天王保管。想要去墨玉星，须得五位天王合一才行。以此作为防备。”
  “并且每年都会更换坐标密码。云空天王消失在寒潮的时候，战区这边的备份密码都还没来得及更新。”
  “换句话说，就算有二十万年修为的空间系魂兽，或者契魂师。没有云空天王手中的那份坐标，光靠我们四位天王，是无法定位到墨玉星的。”
  “……”何嬛。
  “所以…他这是回不来了？”何嬛无语了。
  神谕天王沉默了。
  其实丢失一个墨玉星不算什么，毕竟那只是一个荒星。
  但王澈在里面，尤其是那枚冰蛋，虽说也不一定和寒潮真有多大的关系，但也属实是要了老命。
  “目前来说，是这样的。”
  神谕天王叹了口气。
  “那就把他一个人扔到那颗荒星上？”何嬛语气有些怒意。
  “别激动，其实有办法。”神谕天王咳嗽一声，“云空天王的那个空间坐标记号，我这边可以进行推算…”
  “要多久？”
  “……”
  “没有寒潮的话，很快就能推算出来。”
  “那现在呢？”
  “不好说…如果我们解决不了寒潮的话…大概…百年内？”
  “百年？就算寒潮能我们能扛过去，他的尸体在那边都化成黄土了。”
  “……”
  “他当初说要留在荒星修炼，撑个几十年，应该是没问题的，而且他大学学的就是种田，天赋很高，死在那边不太可能。”
  “……”
  ——
  墨玉星，东华历2023年六月中旬。
  三年时期已到。
  “我该回去了…”
  “所以，他们人呢？”
  王澈感受着安静的墨玉星，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难不成，给忘了？”
  一开始，王澈觉得应该不太可能。
  直到又过两年，王澈可以确定：
  应该是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