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2老槐
“确实不错,天南海北的走了一大遭,吃过不少美食,这包子绝对可以算上一号。”花无尽咽下嘴里的包子,真心实意地附和小溪一句。
她话音一落,便有人“嗤”地一声笑了。
真没礼貌,莫白不悦地看了过去。
笑的人就在邻桌,是个身材臃肿、满面红光的胖子,一看就是个老饕餮。
他见莫白看过去,便颇有几分自得地说道:“这包子虽好吃,却不是头一等的,老槐胡同包子铺的包子才是一绝。保管你吃完了还想吃,一辈子都忘不了。”
老槐胡同?他们刚刚听陆先生说过——洛小鱼的院子在城南榆钱胡同,老槐胡同是必经之路。
花寻之道:“多谢老兄指点,还请指教,这酒楼可有什么拿手菜式?”
老饕餮也不客气,当真指教起来,“这里么,清蒸鲩鱼、白水煮羊头、烧豆嘴、茄子卷这几样做得都不错,啧啧,茄子卷就是这一道了,冬天能吃上茄子可是不易,”他用筷子指点着手边上的一盘,“这是他家的自创菜……外脆里嫩,还带着一点茄子的清香,很是美味。”
“外祖父,我们也尝一尝吧。”小溪听他说得热闹,眨着大眼睛,接连吞了好几口口水。
又不是没钱,有好吃的当然要尝一尝,即便小溪不说,花寻之也要点上几个——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京城人,但这些下里巴人的京城小食一样都没吃过。
……
酒楼的特色菜做得确实不错,花无尽陪着花寻之喝了点小酒,吃完饭已经未时过半。
下午的阳光很暖,晒得人很舒服,正是逛街的最好时光,只是这项活动不太适合男人。
花无尽便让松江带着爷仨去了在城南的院子,她与陶怡以及鲁娘子在街上慢慢溜达,大肆购买。
逛到仙鼎巷时走得尤其仔细,是个铺子就进,然而,始终没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
合适做绣坊的铺位倒是找了两家,一家在仙鼎巷,门脸有三间,后面连着个二进的院子,要两千两纹银,只是房舍有些旧,需要翻新,再加上打新家具,最起码要用三个月时间进行装修。另一家在南大街上,隔壁是布庄,房子较新,但只有一进小院,多招几个绣娘就住不下了。
从仙鼎巷出来,天色渐渐黯淡下来,花无尽三人上了马车,沈晓春一扬鞭子,马车便往老槐胡同的方向去了。
陶怡懒洋洋地靠在车厢板上,脸上多了几分沮丧,“花姐姐,要不就定下仙鼎巷那间?虽说装修时间长些,但总比一直憋屈着要好些。”
花无尽打开车窗,“这件事不急,明天我们再去西城看看,赚富人的钱,总比赚穷人的更容易些。”
陶怡偏头想了想,“花姐姐,咱们秀坊的绣品在昌洲是头一份,特色鲜明,许多人知晓,拿到京城来卖,会不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我们不急,首先要找到最合适的铺子,其次装修也不能太糊弄,这两样都完成,最少需要两个多月的时间。那时候,南北水陆交通完全打通,必定会有眼光独到的商人把我们的款式做到京城来……或者,西城区已经有了也说不定。”花无尽一边说着话,一边打量着沿途的景物。
陶怡点点头,佩服地说道:“确实如此,还是花姐姐深谋远虑。”
从仙鼎巷出来,再穿过刘家巷,就是老槐胡同。
胡同口有一棵活了一、二百年的老槐树,树干有三人合抱那么粗,巨大的树冠一直延伸到街对面,而街对面便是一家没有招牌的包子铺。铺子只有一间,门里面飘着白蒙蒙的水蒸气,外面摆着六个冒着热气的蒸屉,包子还没开始卖,但排队的人足有二三十个。
花无尽让沈晓春把车停下,鲁娘子下了车。
她刚在队尾站下,排在前面的中年男子便笑眯眯地回了头,说道:“这位大嫂的面孔生得紧,第一次来吧。杨嫂子早午晚各蒸十二屉,一般只够二十左右个老客,我排在二十六,家里来客,想买上十个八个的,只盼着前面的手下留情,您还是明日请早吧。”
鲁娘子闻言,回头看了看花无尽。
男子说话声音不小,花无尽听得清清楚楚,便从车窗伸出手去,勾了勾,示意鲁娘子赶紧回来。
陶怡“啧”了几声,“不过想尝个新鲜,竟也这么难!这么背的地方,怎么也这么多人?”
“什么做好了都有市场,酒香不怕巷子也是有的。”花无尽道。
……
大约两盏茶的功夫后,马车在一座三进院子前停下来。
大门是黑漆的,油漆不算新。
进大门,过影壁,进二门,张婆子正等在这里。
“奴婢给花娘子请安。”张婆子上前,毕恭毕敬地行了礼,又道:“早听陆先生说花娘子可能会来,奴婢已经等待多时了。饭菜都预备得了,房间里也备好了热水,花娘子要先洗一洗吗?”
京城的冬天风有些大,逛了一脸,早已满脸是土,花无尽一掸衣袖,“我和陶三小姐先洗洗,先让老爷他们吃,我们很快就好。”
“是!”
张婆子把花无尽、陶怡送到东厢房,便张罗晚饭去了。
东厢房没有床,临窗是一排火炕,上面铺着软和的新褥子,家具不错,虽不是黄花梨,却也是酸枝木的,八成新。
陶怡打量一周,羡慕地说道:“花姐姐,小鱼哥哥对你真好。”
花无尽失笑:“妹妹,不过一个院子而已,恰巧他有罢了。”
连婆子都预备好了,简直周到极了!陶怡撇了撇嘴,“便是恰巧有,也得男人有心才行。”她在韩冬生那里一直碰壁,年龄一年比一年大,过年便十九了,再嫁不出去,便真的要老在家里了。
花无尽耸了耸肩,自打与洛小鱼发生瓜葛,她就没碰到过好事,洛小鱼距离‘男人有心’这样的评价还差得远呢。
不过,陶怡的婚事的确应该提上日程了,但以她现有的身份和身体条件,再想按照安国公嫡长女的条件来找只怕不成。
花无尽洗完脸,拿方棉手帕擦干净脸上的水,在梳妆台前坐下,取些新买的膏脂在脸上细细涂了。
“陶妹妹想过要找什么条件的男人吗?”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