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与此同时,白幸幸在座位上坐立不安,傅嘉柔竟然……在清德市队,而且还是作为参赛队员。
  怎么回事?!
  她不是很久没练了,但是那种状态,那种投入与专业,但是也是重根本不像很久没练,可以说和她相差无几。
  但她可没有中断过训练。
  紧张情绪在加剧,白幸幸整个人都有些抖,握紧拳头,指甲深陷——
  接下来她胜算在握的个人全能赛,一定不可以出错,一定不可以。
  身边的人突然起身,是何念青。
  何念青比她更坐不住,白幸幸说:“阿姨,嘉柔她好厉害,竟然帮清德市队获得了一块银牌。”
  果不其然,这是一根□□,将何念青点燃,“哼,翅膀真真是硬了。”
  和何念青住了也有一段时间,白幸幸也摸到了何念青脾气——表面冷静内里火爆。
  任何人在比赛前突然被炮火一轰,心态多多少少肯定有问题。更何况,如果这个人是自己的母亲。
  白幸幸看着何念青急匆匆的背影,淡淡勾唇笑了。
  -
  傅嘉柔回自己队的座位,有人拦住她去路,瞧见来人之后,她唇角的笑意消失。
  何念青抱着手臂道:“你过来一下,我有些话跟你说。”
  傅嘉柔打算与她错开身子,语气生疏:“抱歉妈妈,我等会还要继续比赛,有什么事情比完赛再说可以吗?”
  “为什么不跟我说?”何念青看着她的背影问,“谁让你擅自加的清德市队?”
  李甜正想替她说话,傅嘉柔已先说:“我自愿加入的。”
  何念青嘴里念了一句“不可能”,之前宁愿呆在七中都不肯继续练的人,是傅嘉柔自己。
  何念青生气至极,深深感觉自己是被背叛了。但在大庭广众之下,在大的火也无处可发泄,最后只说了三个字:“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不是要放弃。
  却死都不肯练,转眼竟然加入了清德市队?
  “您难道,就没有反思过自己吗?”傅嘉柔深感无力,说完这最后一句话,“教练,我们走吧。”
  只有何念青还站在原地。
  她神色复杂,如果情绪有颜色,那么她现在她的脸极有可能是五颜六色如同画布。
  她有什么可反思的,这么多年她付出了多少,最后得到这样的结果?到底为什么!
  “阿姨,阿姨,我们回去吧,我们接下来还有比赛。”
  白幸幸的声音,让她从混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何念青恢复了表情,“嗯,好,我现在立刻过去。”
  两个人,各怀心事。
  “你看到傅嘉柔了吗?”何念青问,“刚才她代表清德市队比赛?什么东西,清德市队?”
  “我看到了,阿姨你别生气,”白幸幸口不对心,“可能嘉柔只是因为和您斗气才这样的。”
  何念青无处诉说,其他教练都开始对“傅嘉柔主动退出清溪市队”的说法表示质疑,她只能同唯一懂她辛苦的人诉说。
  而白幸幸正好是这个出口:“幸幸,你说说,我对她还不够好吗,十几年来谁培养的她?”
  “阿姨,我也不知道嘉柔到底怎么想的。”白幸幸叹了口气,“要是我是她,我会很庆幸自己的妈妈就是一个很厉害的艺术体操运动员。”
  何念青铁青的面色总算有所缓和。
  “我对她真的,失望透顶。”何念青说,“团体赛给她侥幸拿了个银牌,接下来的全能赛,这么久没练,我看看她可以舞出什么水平。”
  -
  “妈妈,你看看那个哥哥,长得好高好高啊。”小女孩坐在观众席上,扯着身边母亲的袖子。
  母亲看向身侧,男生面无表情,侧脸轮廓硬朗,五官是带着股冷坏的俊美。
  她不由得把小女孩拉到自己身边。
  小声道:“因为哥哥经常吃很多青菜,琪琪你想不想长那么高。”
  “想——”小女孩拖长了腔。
  “那你平时就要多多吃点青菜,才能快快长高。”
  小女孩童言无忌:“哥哥,你是不是很喜欢吃青菜?”母亲有些囧,赶紧把女儿拉回来。
  男人浅浅勾唇,五官柔和不少,“挺喜欢的。”
  一旁的母亲不由得松了口气,“琪琪,比赛开始了。”
  小女孩的注意力顿时转移了,“漂亮姐姐出来啦!”
  他眯眸,锁定体育馆中央的修长身影,她自信地仰着头,天鹅颈修长白皙,笑容灿烂如冬日暖阳。
  刹那间,耳边的嘈杂声响仿佛消音了一般,他唇角也不自觉弯起。
  个人全能赛,顾名思义,参赛选手需自选四项器械进行表演,以四个器械表演的分数相加所得总分,作为评分标准。
  而傅嘉柔选了圈操,球操,带操,以及棒操。
  第一个跳的是圈操,她有些紧张,耳边,还回响着何念青的人话语,她强行压下那些念头,用身体动作带着自己进入状态。
  场外,何念青看出她有些不对,心里有些了然。
  清德市队对她寄予了厚望么,这么久没练的后果现在不就很明显么。
  她对身边的白幸幸道:“那个失误你看到没有,很明显,等会你要注意。”
  “看到了,好的。”白幸幸说。
  “嗯,等会你不能有失误,保证在最稳定的状态下给我拿到冠军,你的实力现在是比傅嘉柔强的,知道吗?”
  尽管白幸幸不喜欢这语气,但还是微笑着点头,“知道了阿姨,你好好看着吧,我一定可以拿全能冠军的。”
  圈操结束,分不算太高。
  傅嘉柔有些懊恼,她有些被个人情绪影响了,没能找到最佳状态。
  她深呼吸一口,闭上眼睛,试图寻找最舒服的状态,耳边响起她刻在心里的那些话——
  “你不是为了她比赛,而是为了你自己,放轻松。”
  “紧张的话你就假装台下的人只有我,没有其他人,只有我。”
  “我一直在这里。”
  她再睁眼,眼睛犹如星辰明亮,她犹如潜入深海的鱼,脑海中的杂音此刻通通退潮。
  伴奏响起那一刻,身姿立即灵动起来,球飞上空,她巧妙地翻滚,下一刻球从她舒展成直线的腿上走过。
  ……
  她时而踮着脚尖拍球,时而让球绕着手臂肩膀各处悠悠滚过,每个动作又和音乐相配合。
  体育馆内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所有精力不由集中于这场视觉盛宴中。
  球操是她的转折点,一个渐至佳境的突破点。
  接下来依次是棒操和带操,傅嘉柔心态和状态的改变几乎是飞跃的——
  不用太刻意,器械在她手中自然而然有了灵魂,每一个动作细节极为到位,又完美与伴奏契合。
  四项结束,掌声如潮。
  她心口起伏,从竞技状态中抽离出来,嘴角带着微笑,紧张迎接着分数的公布。
  截止在她出场之前,个人全能赛最高分是95.4分,她的总分是96.7,目前为止的最高分。
  总分出来那一刻,傅嘉柔走向场外,李甜拥住她,“嘉柔,圈操那儿有一点瑕疵,但完全不影响,你真的很棒!”
  傅嘉柔点头,心中如尘埃落定:
  “教练,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我这一次的比赛没有留下任何遗憾,我找到了真实的竞技场上,最好的感觉。”
  要说唯一的遗憾,应该就是,她最在意的人不在现场。
  希望他可以看到。
  想和他说说她现在激动和欣喜。
  想见他。
  没关系呀。
  他只是——
  在另一个城市和她一起努力,在另一个地方等她归来,想到他这儿,她心里轻松不少,安安静静地看来自地区队伍的表演。
  -
  说实话,看到傅嘉柔的分数超过前面所有选手,何念青心里竟然是喜悦的。
  然而,当看到傅嘉柔奔向李甜,奔向清德市队伍时,所有的喜悦全部荡然无存。
  何念青唇角绷直,眉头深深地拧着,两手紧紧地并拢着,她看向即将上场的白幸幸。
  “幸幸,你可以做到比这个分数更高,用上我平时教给你的赛前技巧……无论如何,你都得赢过傅嘉…不,赢过清德市队。”
  白幸幸和她此时是一种心情。
  何念青的话,如同一座大山一般重重落在她身上,她干巴巴地应着“好”。
  明明傅嘉柔在圈操那儿,还有过失误。
  为什么,后面三项直接脱胎换骨,状态以及动作都好到不可思议。
  为什么?
  不,她不能慌。
  上次她赢过傅嘉柔,这一次她照样可以做到。怀揣着这种心情,她上场了,嘴角用力提起。
  心里状态和身体状态是相互印照的,她越想赢,越不能放松,肢体动作就越是有些生硬,更别说身体和音乐融合。
  她的前面三项棒球圈操中,有好几处小失误,白幸幸懊恼不已,正在笑着的眼睛此刻都有些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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