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神话]大地之父_37
一分钟的时间到了。
俄刻阿诺斯发出悲愤的嘶鸣，浓郁的海洋力量肆意泛滥，当最后一秒禁忌的时间过去，他整个人从手到脚化作汪洋大海。在濒死之际，他忽然清醒了过来，看着昏厥过去的柯瑞亚，绝望的说道：“不是我害死你的！我不是故意的！”
“是吗？”
一道温和的嗓音出现在混乱的大海里，简单的音符压下了巨浪翻滚的声音。
盖亚居高临下的站在海平面以上，目光冷冷。
发现祖父竟然赶在这个时候来了，彭透斯浑身是血的瘫倒在地上，哀求的说道：“不要救他，让他为乌瑞亚陪葬吧！”俄刻阿诺斯一听他的话，心如死灰的在海洋中等待融化，未料盖亚沉默了一下，道：“彭透斯，你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俄刻阿诺斯死吗？”
“他活该！”彭透斯狰狞的说道。
“哪怕害死乌瑞亚的罪魁祸首不是他？”盖亚平静的说出了俄刻阿诺斯无法吐露的话。他缓步走到俄刻阿诺斯的身边，海神的蓝发渐渐变浅，像极了海水的色泽。盖亚想起了变成泡沫的美人鱼，但这回出事的是神灵，并且这个神灵是他的孙子之一。
“俄刻阿诺斯，告诉我，害死乌瑞亚的神是谁？”
“……”
俄刻阿诺斯的喉咙发出咯吱，毫无疑问，现在面临的就是出卖其他神来换取自己的生命。时间变得十分缓慢，缓慢到他能感受到手和脚变成了海水的一部分，随之是腰腹和胸膛，然后慢慢没入肩膀，冰冷的海水仿佛浸透了他的灵魂。
蓦然，他颓然的闭上了眼，说道：“我不知道。”
“你竟然还算一个好哥哥。”
盖亚看着他，在做出选择的一刹那，俄刻阿诺斯苦涩的笑容平静下来。他眼神空茫的望着天空，似乎在看天空之上的奥林匹斯山，梦呓般的道：“我错了一次、两次，总不能继续错下去，就让我这条命为乌瑞亚赔罪吧。”
话音微弱，直到消失——
大洋河流之神闭上眼，新生的海洋覆盖在老的海洋上，盖亚没能改变他神格消融的下场，却抓住了想要逃跑的一对金环。
不，称抓住也不对，是金环无法逃走后扣在了他手腕上。
盖亚冷笑，道：“自不量力。”
任时间的力量有多奇特，金环骤然粉碎，这件必将威震神系的宝物就此消失。
☆、第三十六章
海神陨落的经过被神王夫妻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但来不及悲伤,盖亚把重伤的彭透斯和柯瑞亚带上了奥林匹斯山。没有多余的安慰，他面色温柔的和厄洛斯擦肩而过,前往神王神殿的走廊里,把几个偷听的提坦神逮了个正着。
脖子后面一紧，克洛诺斯瞪圆了蓝瞳,被盖亚右手像抓猫崽子一样的拎起，随即他的左手抓住了瑞亚。
生长之神克瑞斯、灵魂之神伊阿珀托斯后退了几步，为突袭的盖亚留出足够大的空间。盖亚暂时没打算收拾他们,抓住了时间之神和时光女神后,他把俩小鬼往肩上一抗，对其他提坦神说道：“告诉厄洛斯，这两个家伙我先带走了。”
说完，他干净利落的转身离去,留下克洛诺斯和瑞亚在背后幽怨的盯着几个兄弟的溜走。
比起瑞亚的愤慨,克洛诺斯心里想的更明白，怪不得许配利翁和菲碧没有过来，这两个能通过阳光和月光观察大地的神灵估计知道出事了，哪里还敢过来偷听盖亚和厄洛斯的谈话。
神王殿，得到儿子禀报的厄洛斯冷笑一声，道：“哥哥带走了也好，否则我要他们俩好看！”
对于妻子话中的戾气，乌拉诺斯难掩悲伤的坐在旁边，第一次没有为儿女辩解什么。毕竟他们实在不该把那么危险的东西交给俄刻阿诺斯，乃至于俄刻阿诺斯为了争过彭透斯而强行使用宝物。
克瑞斯和伊阿珀托斯面面相觑，问道：“出什么事了？”
乌拉诺斯伸手唤他们来到身边，轻轻的摸了摸儿子的脑袋，道：“你们的兄长，俄刻阿诺斯陨落了。”性格顽劣的克瑞斯一怔，伊阿珀托斯吃惊的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会听见兄长逝去的消息。
怎么可能，俄刻阿诺斯那么强！
“是谁？”克瑞斯目露凶光，思维极快的联想到几个可疑的对象。
乌拉诺斯没有说话，温和的抱住了这两个儿子，而厄洛斯没有那么多顾忌，泪眼盈盈的咬牙说道：“不管俄刻阿诺斯有没有害死乌瑞亚，他肯定是参与了这件事，要不然怎么临死前也说不出害死乌瑞亚的真凶。”
“死·有·余·辜。”
母神的一席话说出，克瑞斯和伊阿珀托斯浑身一寒，哪里还不明白杀死俄刻阿诺斯的神是谁。
是彭透斯！
“母神，大哥已经死了，你怎么能这样诋毁他！”克瑞斯无法克制的痛哭，在母神父神把关爱分给彭透斯和乌瑞亚后，是俄刻阿诺斯照顾着他们，公平的处理着兄弟间的矛盾，怎么能连被杀死都得不到一句关心。
伊阿珀托斯咬紧下唇，浅黄色的眸子里显露出浅浅的怨恨。
“我诋毁他？”厄洛斯气得个半死，手指直接捏紧了儿子的耳朵，“要是他没有先打海皇神格的歪主意，乌瑞亚怎么会被连累致死，彭透斯怎么会被‘爱情金箭’中伤差点陨落，这些好事不都是你们十二提坦神干的吗！”
克瑞斯对厄洛斯吼道：“我不管，是彭透斯杀死了大哥吧！”
厄洛斯一听他们的称呼，大怒，“够了，什么大哥！彭透斯才是你们的大哥。”克瑞斯一时语塞，不过他的另一个兄弟也没有沉默。伊阿珀托斯忽然跪倒了乌拉诺斯的面前，哭求道：“父神，彭透斯杀死了兄弟，难道都不给一个交代吗？”
乌拉诺斯被他们吵得头疼欲裂，再加上厄洛斯在悲痛下口不择言，他只好把妻子先安抚住，然后对两个儿子说道：“俄刻阿诺斯是被宝物反噬而死，这点不能怪彭透斯，你们先出去，等一会儿我会跟你们解释。”
俄刻阿诺斯一死，激起的不止是厄洛斯对其他提坦神的迁怒，还有原本岌岌可危的兄弟关系。
当神王殿安静下来后，乌拉诺斯抱住难掩泣音的厄洛斯，心中哀叹。
“我的乌瑞亚。”厄洛斯痛苦的揪住他的衣袍。
“还有俄刻阿诺斯，你刚才说的话太过了。”乌拉诺斯明白她的口是心非，两个儿子的死对他们而言都是一种伤痛。“难过别憋在心里，哭出来就好，你还有我。”
大地，海洋边。
盖亚虽然不知道时间之环的主人是谁，但肯定出自于瑞亚或者克洛诺斯之手。他来到俄刻阿诺斯出事的海边，把两个孩子丢到了沙滩地上，克洛诺斯吃了满嘴的沙子，和瑞亚爬了起来。
随后他们大吃一惊，为这片海域翻天覆地的变化。
此时海浪平静了下来，沙滩和岩石皆是满目苍夷，浓郁的海洋神力在空气中久久不散，证明了之前惊心动魄的一战。盖亚便是踏在坑坑洼洼的沙滩上，语气不带任何亲情意味的问道：“是谁怂恿俄刻阿诺斯去抢海皇神格？时间之环又是谁给的？”
瑞亚和克洛诺斯狼狈的低下了头，不敢对上盖亚的目光。
“很好，看来我没有冤枉谁。”盖亚拍了拍手，笑容无端的令两位提坦神紧张万分，仿佛心底的阴暗被这位名义上的祖父看了个通透。克洛诺斯几乎是闭上眼等待盖亚接下来要说的话，不祥的预感充斥在内心，果不其然，盖亚说出了俄刻阿诺斯的死讯。
大致的把彭透斯和俄刻阿诺斯争夺神格的过程简述了一下，盖亚心底的抑郁稍缓，轻吐一口气，沉声说道：“满意了吗，他死了。”
瑞亚的膝盖一软，伏倒在湿润的沙滩上泣不成声。
克洛诺斯的小脸也发青，但他坚持的问道：“神格呢？俄刻阿诺斯哥哥的神格呢？”
“消融在大海里了。”盖亚回过身，手指指向了这片无垠之海。蔚蓝的大海不再是明媚的景色，仿佛在克洛诺斯的鼻子前飘荡出一丝血腥味。年幼的提坦神眼前发晕，不敢再为自己辩驳任何话了。
盖亚的手在他们的额头前拂过，克洛诺斯和瑞亚的身体瞬间压着可怕的力度。
背脊支撑不住的弯下，克洛诺斯冷汗津津的听见盖亚离开的脚步声，以及一句冰冷厌恶的话语：“看在俄刻阿诺斯的份上，你们在这里跪着吧，直到我满意为止。”
瑞亚痛得骨头都好似要开裂，可是她不得不坚持的跪在地上，眼泪在沙地上溅起小小的水坑。
“克洛诺斯，怎么会这样……”
克洛诺斯沉默不语，听着瑞亚在耳边茫然的呢喃，“我没有想过会害死他啊，时间之环只要不透支过渡就没事。”
他望着这片扩大了数倍的海域，海神的力量洋溢在半空，形成宛如奇迹一般的美丽弘光。半响，他艰难的掬起一捧地上的细沙，属于海域的力量已经蔓延到了沙地上，而大地没有阻挡这点变化，任由海边的土地变成海域的一部分。
克洛诺斯的笑容早已卸去，海鸥在远方鸣啼，伴随着他青涩的嗓音：“哥哥已经证明了他不比彭透斯弱。”
即使是用这种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