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问
卡罗尔返回审训室, 那被锁在椅子上的棕发男人见他重新进来了, 不禁瑟缩了下。
嘴角一扬, 卡罗尔拉开椅子, 优雅地坐下。
“丹顿福克斯，我的耐心有限, 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调查, 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 如果你本人没有问题, 就可以早点回去休息了, 而不是让我们陪着你熬夜。”
“你要我说什么真相？”棕发男人正是福克斯家族最宠的小儿子，丹顿福克斯。他刚从游戏里下来，莫名其妙地被带到军部，狼狈地锁在审训椅子上，像犯人一样的被审问。
在维瑞克特大陆里，他正要向齐曼柯林斯索要报酬时，迦蓝圣殿公会驻地被人入侵了。
最后，他死在了东九日的剑下。
这是他第一次在游戏里承受着百分百的仿真度，深刻地经历着死亡的过程, 身体被无数的剑刺中，刺穿成了烂泥，化为一摊模糊的血肉, 他的身体瞬间瓦解了, 意识却还没来得及抽离, 他清晰地感受着死前的痛苦, 短短几秒，像煎熬般，令他苦不堪言。
精神遭受了严重地刺激，他被系统踢下线，在游戏舱里呆了许久，才稍微缓过劲来，艰难地爬出，还没来得及穿上衣服，他的房门便被人从外部暴力踹开来了。
一排穿着黑色军装的军人，凶神恶煞地闯进，他愤怒地质问，金发男人和褐发男人迈着优雅地步子，慢慢地靠近他，强大的精神力，压得他抬不起头。
“丹顿福克斯，我们怀疑你与一起蓄意谋杀案有关，希望你能配合，跟我们去军部，把事情交待一下。”金发男人华丽而悦耳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丹顿脸色铁青，因精神力不稳而有些头晕眼花。“什么？你说什么？谋杀案？你在开玩笑！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福克斯的主宅，不是普通人随便进的地方。你们私闯民宅，我要告你们！”
“这是传讯令，福克斯先生还是不要抗拒。”褐发男人拿出一张盖有红印的纸。
盯着那个属于军部的，刺红色的印章，丹顿大皱眉头。
“管家，管家呢？快把这些人赶出去！”他点了下识别器，大声地叫喊。
然而通讯的另一头，毫无反应。
“给他穿上衣服，带走。”褐发男人对其他军人下令。
“放开我——放开我——”
在丹顿的叫嚣声中，他被迫套上睡衣，拷上手拷，被两个军人拖着出了房间。
福克斯家族的佣人和其他人，竟全都没有出来，整个宅院仿佛沉寂在睡梦中，安安静静。
“父亲！父亲！我要见我的父亲——”他嘶吼。
金发男人微微一笑，笑得冰冷。“如果没有克劳福克斯的允许，我们怎么能顺利进入呢？”
丹顿停止了挣扎，满脸震惊。
他不相信！父亲怎么会放弃他？无缘无故地让这些人带走他？他根本不知道什么谋杀案，这些军人在栽赃！
被迫带到了军部的审训室，被拷在椅子上，面对严肃的军人，丹顿整个人还有些蒙。
作为天之骄子，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无礼的待遇？像犯人一样，毫无尊严地受人摆布，他的身份，他的地位，他的金钱，他的权势，在这一刻，全部失效，毫无用处。
因搞不清楚状况，军人问他任何问题，他都不声不吭。
沉默是最好的抗议。
他就不信了，不回答，没有笔录，还能定他的罪？何况他也不可能有把柄落到他们手上。如果说是世界料理大赛上的事，根本无迹可寻。
丹顿颓废地低着头，消极对待。
坐在卡罗尔身边的副官询问了两个多小时，口都说干了，却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卡罗尔至始至终盯着他，观察他脸上细微的表情，直到他的识别器响了，他出去接了个电话再回来，终于开口审问了。
“什么真相你心里没数吗？”卡罗尔挑眉。“或者，你确实不清楚我们想知道的是哪一件事情的真相。”
丹顿瞪着他。
“这样吧，我们从最近的事情开始入手，帮你好好回忆。”卡罗尔示意身边的副官。
副官拿出迷你播放器，瞬间，审训室里出现了全息画面，一个身穿黑色风衣，头戴帽子的男人匆忙地走在大街上。
“这个人你认识吗？”副官问。
丹顿瞥了一眼，不屑地说：“我怎么会认识一个平民。”
“好眼力，仅凭一个背影，就能看出这是一个平民。”卡罗尔鼓掌。
丹顿一怔，又看了几眼画面中的人。“他走的这条大街是阿里街，那里的平民最多。”
阿里街是维多利亚城偏北的街道，聚集了大批来淘金的平民。他们期盼着通过捕猎海里的异兽，来换取高额的酬金，如果捕到高阶的可食用的深海鱼，将一夜暴富。
但幻想与现实的差距不是通普人能够跨越的，这些精神力低级的平民，完全不具备捕猎高阶异兽的能力，一百多人出一趟海，只有十几人回来。
卡罗尔没有纠结这个问题，他介绍：“他叫大卫·乔治，确实是一个住在阿里街的平民，以打渔为生，有一个下海的团队，由于他的精神力等级接近三级，他的团队总能打到相对高阶的变异鱼类。比如……麦卡加鱼。”
丹顿冷笑。“打渔人，并不能保证自己打到有毒的鱼。”
卡罗尔点头。“不错，现在的海洋与几百年前不一样，危险重重，能打到鱼就不错了，有毒没毒，都得拉回岸上，进行检测。一旦发现有毒，立即处理。”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丹顿的精神恢复了几分，游戏里死亡的阴影，渐渐淡去，他找回了平时的傲慢。“你是兰凯·格雷斯的表弟，年纪比我小，我就叫你卡罗尔吧。你要知道，我身为福克斯家族的人，掌管多个行业，日理万机，随身有保镖，像他们这样的平民，完全没有机会接触到我。假如我们需要食材，自然有采购部的人去采购，我只需在批准的文件上签个字就可以了。”
他这样无礼地叫着卡罗尔的名字，副官冷凝着脸，想呵斥他，被卡罗尔挥手阻止了。
卡罗尔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不愧是福克斯家主看好的继续人之一，临危不乱啊。
“你和兰凯是朋友，但这并不能成为你和我套近乎的理由。当然，我允许你唤我的名字，这没什么好介意的。”卡罗尔慢条斯理地道，“普通的采购，你确实可以让手下的人去办，但是，麦卡加鱼不是普通的食材，你绝对不会随便派人去采购。”
“哈哈哈……”丹顿大笑。“你在编笑话吗？我为什么要去采购有毒的食材？”
“世界料理大赛上，出现了麦卡加鱼，这可不是什么巧合。”卡罗尔的绿眸犀利地盯住他。
丹顿身体一震，一股强大的精神力包拢住了他，几乎令他窒息，冷汗冒了出来，他紧张地咽口水。
“东九日是你的伴侣，因为他的食材问题，而错失料理大赛的冠军，你在公报私仇，故意刁难我吗？”丹顿强忍着心中的恐惧，指责他。
卡罗尔闲适地靠在椅子上，丝毫没有被丹顿的话激怒。
“哦，你就当我是在公报私仇吧，谁叫我看不惯你呢？”他笑眯眯地承认。
丹顿愤怒，握紧拳头，低吼。“等我出去后，一定要向你的上级投诉你！”
副官耸了耸肩，同情地望着他。
卡罗尔转头问副官。“我的上级？你见过？”
副官摊手。“即使我现在是中尉，也不是那么容易见到您的上级，何况他一介商人，呵呵。”
呵呵两声，充满了讽刺。
第一皇子的上级，不就是皇帝陛下吗？普通人能轻易地见到斯特林帝国的掌权者？
副官鄙夷的语气，令丹顿咬牙切齿。然而，他清楚地知道，商人再有钱，在权势面前也只能低头。他们福克斯虽然是纳美岛的首富，却还不敢自称岛主，而且，出了纳美岛，到了外头，凡事还需三思而后行。
卡罗尔看了看识别器上的时间，已经快凌晨两点了，他觉得没有必要再和他耗下去了。
副官收到指令，按了下迷你播放器，全息画面开始快进。
丹顿初时还比较冷静，但随着画面不断地闪现，他的脸色渐渐凝重了。
那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离开了阿里街，乘坐公共飞车，来到了繁华的东区。到了东区，他进入一家五星级酒店，出来后，身上换了一件高级的西装，上了一辆华丽的飞车，飞向了福克斯所在的空中浮岛。
“嗯，平民？”卡罗尔轻哼。
丹顿紧绷着脸，没有回话。
飞车在浮岛落下，镜头似乎突然转换了，从空中瞬间拉近，换了角度。
穿着高级西装的大卫·乔治，如贵族般，在浮岛受到了高级的招待，当身穿宝蓝色西装，棕发梳得一丝不苟地丹顿现出在画面里时，卡罗尔敲了敲桌面，笑看锁在椅子上的男人。
“不认识？”他问。
丹顿的唇毫无血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画面，看着画面里的“丹顿”与大卫握了握手，再像好朋友一样的拍着他的肩，带他进屋。
“关系不错。”卡罗尔评价。
“你——”丹顿慢慢地转过头，不再看全息画面，他阴沉地问前面的人。“你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视频？”
“不要紧张。”卡罗尔微扬下巴。 “你很奇怪我为什么能弄到福克斯浮岛上的视频，是吗？”
“对！”丹顿的眼里燃起了愤恨的火花。
卡罗尔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笑得丹顿心里渗得慌。
“整个斯特林帝国都在超级主脑的监控下，不巧，我正好拥有操控主脑的权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