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节
鸣竹一惊,面色沉重了下来。
静灵忽然凄迷一笑,眼中说不出的怆然神伤。
越来越觉得,老天让她重活这一世,不是恩赐,而是惩罚。
“鸣竹,我活下来……真的是件好事吗?”
“我不知道,”鸣竹抬起头来看着她垂泻的发丝,被灯笼映照成沉金色。
“但我知道,灵儿姐活下来,对于王爷、对于君泽哥还有我,都是一件值得庆幸之事。”
静灵两眼倏地张大,眼眶里瞬间涌上氤氲水光。
“君泽哥是个博学之人,跟着他的这段时间,我学到了很多,也知道灵儿姐身上的秘密,以及蕴藏的强大力量。这世道人心不古,多的是想利用灵儿姐的人,但灵儿姐身边也不乏想要保护你的人,没什么好担忧的。”
一番话,似是滴滴春雨,落入了静灵干枯碎裂的心田。
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个七八岁的孩童所说的话。
不着痕迹抹去眼中泪水,抬头两手抚摸着他的面颊。
不见往日婴儿肥,反而清瘦不少,眉眼隐约能看到安晴的影子,日后长成,定然也是个翩翩佳公子。
“你真的长大了……”
鸣竹拉下她的手,嗔怪道,“灵儿姐日后不许说这般无聊的话,若想死,那便不要让我知道。”
“你这小子,跟宫信分开那么久了,怎么说话的语气还是这般相像?”
“像阿信哥有什么不好?洒脱不羁、快意人生。”
“你啊……”
“对了,王爷在哪儿?我想寻他学武。”
“珺焱在后院,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你早些歇息,剩下的事交给我们男人做就行。”
“好好好,你已经是男人了,去吧。”
鸣竹走后,静灵起身往连老房间走去。
那曼莎珠华无药可解,每日红月会帮他针灸镇痛,减缓痛苦。
走到院前,见灯还亮着,想来还没结束。
抬手叩了门,没一会儿红月便开了门。
“还没睡?”
“还没,想先过来看看连老。”
“刚好,连老说他有事想寻你。”
静灵抬脚迈入,看连老靠在床头,整个人又消瘦了一圈。
“连老……”
“你来了,坐吧。”
静灵寻了一张凳子,坐在床头,“连老寻我何事?”
“这几日闲下来,我回想起了一些事,之前在荆国,你说你收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鸣沙山’三字,对吗?”
静灵点点头,“连老曾说,鸣沙山属于苗疆之地,驭兽一族起源的地方。”
“正是,”连老身体状况不容乐观,才说了几句话,便有些中气不足,喘了口气继续道,“驭兽一族流传下来的经卷,后半部分在丹殊手中,你也曾与魂殿的人交手,知道其恐怖诡异之处,若长此以往,怕是敌不过他们……”
“连老想让我前往鸣沙山?”
连老点了点头。
“回了鸣沙山,说不定会找出些对抗魂殿的线索,若真到了那个时候,你就回去看看吧……”
听了连老一番话,静灵心下纷乱无序。
转身出了门,心事重重的朝厢房走去。
风吹着两边的花,携裹着淡淡香气送入静灵鼻腔,但她却全然不觉,眉头依旧没有松开半分。
忽然,听到了钱府那头传来了打斗声。
静灵原本不想理会,但打斗声愈演愈烈,其中还夹杂着怒骂声,声音有点耳熟。
静灵收回神思,起身一跃,落在房檐上,不出所料,白一正坐在此地吹风。
“这房檐都快成你专属了。”
静灵说着,朝钱府那边望去。
一群人围着一个黑衣人打斗,但明显那黑衣人武功更甚一筹,将那些人摁在地上摩擦。
白一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这小毛贼功夫不错,托他的福,让哥哥我刚刚看了一场好戏。”
“小毛贼?一般小毛贼哪儿来这么好的功夫?”
是钱府出的事,静灵压根没有帮忙的意思,索性也坐在房檐上,吹着冷风,看起了热闹。
时不时的回头看看后院,李珺焱果真在教鸣竹功夫。
“喂,小毛贼,不必手下留情,他们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人。”白一喊了一声。
那边乒乒乓乓一阵之后,传来一声大喝,“说谁小毛贼?!等小爷我解决了这帮杂碎,就来找你问个清楚!”
“哥哥我恭候大驾。”
静灵眉心倏地一跳。
等等!
小爷?!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第516章 夫人貌美还用你说
钱府那头乒乒乓乓一阵嘈杂之后,那黑衣人将其中一人踹了一脚。
“你若再乱说话,小爷我下一次见着你,定拔了你的舌头!听清楚没有?!”
“听清了听清了,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啊……”
“没出息的东西,呸!”
静灵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些时日不见,他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嗖的一声衣袂破风,那黑影转眼立在了静灵不远处飞檐上。
背对月光,看不清脸,身形瘦削挺拔,比之前长高了不少。
“方才,是哪个说爷是小毛贼的?是不是你?穿丧服的那个。”
他说着,朝前迈来,眼角余光瞥见还坐着个女子,却并没有在意。
如此近的距离,静灵终于一点一点看清了他的面容。
额前散落些许碎发,被夜风吹得招摇,时不时挡了那双如碎星般不羁的眸子,挥臂踱步之间,皆与一年前一般无二。
白一乃是应龙,这一身纯洁无暇的白衣,乃是他坚硬的鳞甲所化,居然被这么个毛头小子说成丧服?!
真是岂有此理!
白一起身,一声冷笑,“区区黄口小儿,竟然也配自称为爷?你若是爷,那哥哥我岂不是祖?”
宫信也不恼,一手紧了紧身上包袱,双手环在胸前。
“祖?”宫信“哈”了一声,眼神怪异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这一会儿哥哥一会儿祖的,难不成是个老妖怪,故意跑这儿来装嫩?怎么?看着爷年轻,嫉妒啊?”
原本只是“信”口胡诌,谁曾想一下踩了龙尾巴,白一面色一变,两眼跳出火来。
“好,好啊,区区凡人都敢调侃哥哥我了?今日我就是挨他几道天雷,也要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儿!”
白一身躯一震,猛地爆发出一股强劲气流,哗的一声,将对面宫信硬生生震退半步!
宫信眼皮突的一跳,将肩头挂着的包裹随手一扔。
“嘿哟,可以啊,有两把刷子,来!”
活动了一下手腕,当即摆出进攻的架势。
“狂妄小儿!”
白一瞳孔一瞬间变成如蛇般的竖瞳,满头银发无风自动,脚下“啪”的踩碎一块瓦片,欺身而上!
“再动一下,日后有素无荤。”
这声音轻轻飘飘,不疾不徐的落入白一耳廓。
尊贵的应龙身子陡然一怔,风驰电掣般挥出去的拳头就这么硬生生拽住。
眼前黑影一晃,连忙抬手格挡。
宫信撤步后退,拾起瓦片上的包裹。
“长得倒是七尺男儿的模样,谁知却是个惧内的,无趣无趣,爷不跟你玩儿了。”
“你说谁惧内?‘内’指的是谁?”
房檐另一头,立着一道黑色身影。
宽肩窄腰,远远地虽看不清他的面容,但那双漆黑的眸穿透夜色,让人禁不住一阵头皮发麻。
“你又是谁?”宫信眯眼看着对面那人,视线在三人身上来来去去扫了半天,“怎么?三角恋?还真是奇……嘶!谁打爷?”
静灵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这小子没听出来她的声音也就罢了,连李珺焱的声音也没听出来,还在这满嘴胡言乱语。
活动了一下打的有些发麻的手,“这位‘爷’,说话再不经过大脑,小心我把你送回玄夜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