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
冯念真恨不得一把给他掀开,又怕底下光溜溜的辣眼睛,她索性从旁边捡起龙袍,顺手在床沿边擦了擦,人在擦过那处坐下。
都这会儿了,人还舒服睡着。
冯念伸手拍拍他脸。
“该起来了皇上。”
裴乾皱起眉要训人。
行吧,她撤掉技能又催了一遍,还道:“您再不起臣妾只得请太后娘娘过来一趟。”
裴乾其实还想睡,理智告诉他该起来了,于是他睁开眼,睁开以后发觉不对,还惊道:“天怎么亮了???”
“您有脸问?昨个儿您从我长禧宫出来之后跑到昭阳宫,同苏妃酣战一夜,早晨谁都叫不起来,把早朝睡过了还得要本宫过来喊人。”
冯念这么说,裴乾的记忆逐渐回笼,好像确实是这样。
“怪了,朕感觉才睡下不久,还在做美梦,怎么就是这时辰了?”
“看苏妃那样就是一夜没睡的,您昨晚到底折腾了多久?这阵子不是累得很吗?怎么还有这精神?”
裴乾心说好像也没闹很久吧……“可能是最近太累,没睡够就不想起来,李忠顺人呢?怎么跟大臣说的?”
李忠顺耳朵尖,听到喊他就弯腰进来:“回皇上话,奴才本想说皇上身体有恙停朝一日,可是想到您往常哪怕不舒服也没缺过,只怕这么说了大人们想到不好的方面,引起恐慌,奴才说您近段时间过于疲惫今晨没能起来,请各位大人将奏折呈上来就让他们回去了。”
看皇上问起朝廷的事,候在外边的昭阳宫主位松了口气,心想皇上应该不记得昨晚那出。
事实证明她还是高兴得太早。
听说没让大臣们苦等,裴乾点点头,李忠顺打算去催热水什么,裴乾没理会任由他去,同时看向坐在床沿边的贵妃说:“朕昨晚给苏妃加了封号,叫萤妃。”
冯念过来就是撤个技能,她也准备撤了,忽然听到这话,脑子一嗡。
“什么妃?臣妾没听明白。”
“萤妃,萤火虫的萤。”
冯念还是挺懵的,又问:“为什么叫这个?”
“朕白日里看苏妃其貌不扬的,晚上吹了灯竟还不错,这不就像萤火虫?白天没啥看头,黑灯瞎火的还有点美。”
群里已经笑疯了好几个,都觉得苏妃这会儿没准恨不得跟闹嫔换个封号,叫闹妃也比淫妃好啊。
“您这么解释下来好像有点那个意思,就不知道萤妃喜不喜欢。”
“爱妃多虑了,昨晚上朕说起来她就高兴得很,看得出来非常喜欢。”
冯念也不知道该怀疑裴乾的判断还是萤妃的品位。
不过无所谓,真想不到啊,就开个温柔乡苏妃变成萤妃了。
第98章 九八:
实实在在说, 要不是昨天晚上那状态裴乾给不出这封号来。但既然给了,就没有把话吞回去的道理。
裴乾让李忠顺通知各宫,都改改口, 别喊错了。
娘娘们才知道昨夜皇上歇在了昭阳宫, 还给苏氏赐了这么一封号。
最先大家伙儿没想那么远, 只觉得取这个字不吉利,萤火虫在晚上是挺美的, 可它是虫子,并且短寿。
宫女太监里面有祖籍在南方某些省份的,拿家乡话品了品,完事一激灵。
昨个儿皇上歇在昭阳宫里, 今早说是起不来了,这事甚至惊动了贵妃娘娘,听说贵妃今儿个脸都是臭的,这种情况下皇上还给昭阳宫赐下封号?这封号能没点深意吗?
就像当初把静嫔改成闹嫔的时候,说是取的热闹的意思,实际怎么回事大家心里都有数。
现在苏妃变成萤妃,这里头没点门道?
……
太监宫女也不敢明说,怕给人抓住话柄, 他们用神态表情配合各种暗示, 在短短半日内给“萤妃”搞出了第二层解读。
吉祥从外边回来绘声绘色的给宝黛瑞珠她们比划,冯念听到声响,让他进房里说。
他就进来房里, 说:“娘娘您不知道,现在整个后宫都在谈论萤妃娘娘的封号, 奴才听他们说了才知道,原来有些地方区分不开萤和淫, 说皇上给这封号是不是取谐音讽刺人呢?”
“你不说本宫也没想到,皇上哪会这么促狭?这事儿其他宫里怎么说我懒得管,反正你们不准议论,谁私下编排给我知道了,新年的赏钱就别拿了吧。”
这都是腊月,很快就要迎来新年,还有比在这节骨眼被扣钱更惨的事吗?
没有了。
房里这些个保证说不会出去乱讲。
陈嬷嬷道:“娘娘放心吧,他们私下嘀咕两句,出去都很有分寸,不会给您惹麻烦。倒是萤妃娘娘,这两年运气真差,好事轮不上,倒霉回回有她,难得侍寝一次还闹出这场风波,给太后和大臣们知道该怎么说啊!”
做奴才的都觉得这是个很大的事儿,冯念琢磨着其实还好,包括吕雉还有韦香儿她们都认为整个事情里面最气人的还是这个封号,至于说皇上耽误了早朝……
这本身是可轻可重的。
你没后台外面肯定往坏了说,可是萤妃的父亲是右相,她本身又不是刚选进宫的,人伺候皇上都十多年了,要说她突然成了祸水没几个人相信,各位大人夫人哪怕私下吐槽几句,出去绝不敢说太难听,估计会把起不来床的原因归到皇上太过勤政一段时间都没好好休息,总之两个字――累的。
裴乾也乐得这样。
外面不用担心,太后可能会把萤妃叫到宁寿宫敲打一下,顶多训斥几句,还不至于将她怎么着。
……
之后发生的事几乎全在冯念的意料之中。
别管右相嫌不嫌丢人,关键时刻他还是站在女儿这边的,安排人尽力把风向往皇上过于劳累这方向带。
萤妃险险保住了名声,这封号还是不幸沦为笑柄。
据说一口喊破的是几个南边来的商人,他们在酒楼里吃饭,正好旁边桌有个消息灵通的在显摆自己,谈到宫里闹了个笑话,右相的女儿苏妃娘娘近来得了封号,单一个字――萤。
南边来的几个刚才碰了下杯,正喝酒呢,听到这儿,噗一下喷了满桌。
四面八方同时投来嫌弃的眼神。
他们没顾得上,齐刷刷的转头看向高谈阔论那个:“你方才说皇上给宫里的妃子赐封号淫?这多大仇多大恨呢?”
“……我说的是萤。”
“是啊,淫啊。皇上不愧是皇上啊,这种封号都能想得出来。”
京城本地的原先没往那头想,结果进酒楼吃顿饭,就让几个南边来的商人带瘸了。
右相是坐轿子出门的时候不当心听到路人在说,差点把肺气炸,立刻派人去查,查清楚之后就对衙门下令,让他们以侮辱皇妃为由将那几个商人抓了。
不管哪个朝廷上,都会有势力纷争。
右相确实位高权重,可他也有对头。
这事左相就不赞同,还有些个祖籍南方的大人们说了,在他们老家萤和淫确实同音,人家并非有意为之。
右相才不管他有意无意,造成这个结果他就要人为此负责。
其他大人不让步,说没道理你说人有罪他就有罪,要定罪就必须让官衙开堂审理。
就这个案子,要让衙门开堂审理?
生怕全城百姓不多想吗?
朝廷上两拨人顶起来了,这么大动静李忠顺能不知道?他最早还是听小赵子说的,稍作犹豫最终决定报上去。
裴乾刚去长禧宫装完孙子,才把贵妃哄哄好,转身听说左右相吵起来了。
他叹口气:“两个加起来都一百岁的人,为什么吵?”
“这个说来有些难以启齿。”
“难以启齿?他俩逛窑子看上一个人了?”
“不,不是。”
裴乾端起茶碗,揭开盖子吹了吹,喝之前老大不耐烦的看了李忠顺一眼:“直接说吧,朕还真想听听到底是什么事你都觉得丢人现眼。”
他说完这句低头喝茶去了。
李忠顺说:“是由萤妃娘娘的封号而起。有些个从南边上京城做买卖的,他们地方话分不清‘萤’和‘淫’,一不当心就给喊成了淫妃娘娘……”
裴乾险些将一口茶喷出去,为了憋住还呛了水,他咳了好几声,缓过来一点边擦边问:“你说什么玩意儿?”
“南边有些地方说到那两个字是一个音,加上皇上给封号那天还因为睡过头误了早朝,于是引起了一些遐想。右相觉得是那几个胡说八道害的,绝对不能放过他们,让衙差把人抓了关起来。左相怒斥他乱来,坚持要判刑必须经过堂审。”
李忠顺暗示他是不是给萤妃改个封号。
裴乾琢磨着你们一个个的淫者见淫,还要朕配合改封号?
这事的结果是,他把左右相都骂了一通,让人行事之前动动脑子。还说呢,很多事本来没几个人议论,你一个个上赶着掺和进去,不就是往里头添油加火吗?有那功夫做点啥不好?非得管这些无聊事。
右相心想明明是你赐封号之前不动脑子。
当然他没敢说出来……
他说:“既然出现了这样的误会,皇上您看是不是把封号改改?比如柔荣淑婉端这些都是极好的。”
“是极好的,她配得上吗?”
“……”
右相气傻了都,裴乾也意识到右相对这封号意见真的很大:“行吧,朕给她贬回去让她继续当苏妃好了。”
就这样,新鲜出炉的萤妃娘娘又退回无封号状态,她本人接受良好吗,反而锦绣宫的闹嫔气了一场。
好不容易宫里才出个封号比她更奇葩的,闹嫔刚得到些许安慰,这消息一出,她又郁闷了。
祸水群里有几位也在可惜。
妲己:“这么好的封号咋说撤就撤了?狗东西太不坚定了吧!”
褒姒:“不传下去多遗憾呢。”
冯念:“遗憾什么啊?只要发生过的事肯定有人记录下来,正史不记野史都会提到。比如邦哥吃酒打白条嘴臭爱骂人后世谁不知道?”
吕雉:“……那丢人现眼的。”
冯念:“苏妃啊,撤了封号也跑不了,史书上肯定有一笔,说某年某月皇帝册封她为萤妃,可惜的是这封号仅仅存在了数日,因字音引发误会,又紧急撤掉了。”
王政君:“还不如不撤,不撤能有几个多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