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陈明岳
他到底执着着什么呢?
林曦问自己这个问题时他会想起林曖,然后再想起父母,最后想到徐祥安,不知不觉又都回到自己:他到底在做甚么?
这一切根本一团乱,只是一堆偏执的集合体。
他只是想找个理由原谅并且低下地爱着徐祥安对吧?
对吧?
对吗?
他到底在寻找甚么?
其实这一切都没有任何道理。毕竟他已经死去,感受着那些疯狂的只是还未停下作用的神经而已,不存在任何意义。
还困在梦中的思绪里,他却突然感觉到唇瓣传来一阵湿润,他不安地动了下;那感觉有些痒,本能的扭动身体、摆过头。「不要乱动。」那是那个会直接让他醒来的声音,连一秒鐘都不敢躲在眼皮底下那毫无保护作用的轻薄黑暗──毕竟对方大概能直接用手就挖出了他的眼珠──他下意识地就说出了:「你怎么到这里的?」。
醒过来看见在夜深病房伏在自己身上的徐祥安,林曦很快就意识到对方刚刚在吻自己。
唇上的湿润尚未乾去,那股搔痒还在蔓延,像是要鑽入自己骨随中,震盪到脑海里。
「我跑到楼下没人的病房,再从窗子那边爬进来的。」徐祥安带着笑容说着;就算林曦还没习惯黑暗,甚么都没看到,他仍听到了那话语中的笑意。
林曦的心跳瞬间就加速了起来,毫无理由的,也是因为任何理由的──因为这个房间、因为现在遍体鳞伤的自己、因为现在感觉有些湿漉漉的徐祥安、因为这个男的正趴在自己身上、因为这个男的正笑嘻嘻的──林曦想要吐,但他同时又没有想吐的感觉,只有一股胃里乾腥味正囤积在喉头,融化着、蒸发着,然后又囤积着。
他一转头看向外头稍微敞开的窗户,外头的风雨还在交舞着,比今天稍早时热烈许多,也打湿了靠窗的长椅及柜子。
假如徐祥安想要进来,徐祥安就进得来──除非他申请了一个证人保护计画。但林曦觉得那大概不会有用。
徐祥安会在二十年后满脸鬍渣且穿着一件破飞行外套,举着一把刀,杀了他跟他的小孩,就像电影里每个出狱后第一件事就是来找告密鬼復仇的电影一样。
林曦想像着那个模样:那个迷倒一眾戏院内少女的模样,他穿着衣服被血溅到的镜头、他不穿衣服水淋在他身上的镜头。
望着窗外失神一段时间后,对方一弹指打在他额头上。
徐祥安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面向自己。「你还有甚么想说的吗?」
林曦的心脏又怪跳起来了,像发疯似地因为各种诡异的因素:空气、气氛、氛围……不对这只是文字接龙。
他将视线看向另一边的拉帘,接着赶紧摇头。
「……」
「嗯,我回去了。」徐祥安一个翻身离开林曦身上,接着下了床。
「我明天再来看你喔!」说完他便走向窗边,这之间他一眼也没看向林曦,拉开窗户,抓着窗框转过身去,接着一跃而下,消失在了林曦的眼界。
林曦没有力气过去确认徐祥安有没有安全回到楼下,他只是将视线挪开徐祥安消失的窗户,想着要是他真摔死他还会遵守他明天还来的承诺吗?然后凝视着天花板,然后在昏沉中突然失去意识、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