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父母两个字像一只手扼着余非的喉咙, 让他张口, 却说不出话来。
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在反应过来之后才会有抽丝一般的恐惧慢慢浮上心头。
魏秋岁偏了偏头,脖间的青筋暴露出他的紧张状态。他盯着眼前的人, 一字一顿道:“这里离市局不过几百米,如果你敢轻举妄动,是逃不出去的。”
“哦……是吗?”那人抬起手,手中一把刀在指尖挽了个花, 直接卡上了余非的脖子,“那这样呢?”
“你到底想怎样?”魏秋岁厉声问。
“跟我走。”那人的刀在余非脖子上轻轻来回一划拉,他还未曾感觉到痛,就沁出血珠。
魏秋岁的双眼死死盯着余非, 余非克制着流露出自己害怕的样子,总让他心中被揪起一块,疼痛异常。
“走吧。”魏秋岁双手紧紧握着拳,“我只有一个请求,他必须在我视线内。”
那人抿着嘴摇摇头,余非在旁边喊道:“魏秋岁!”
“没事,余非,没事。”魏秋岁的目光上扬到余非额头的红, 又把目光移到那人的脸上, “他浑身都有伤, 会疼, 脚也不方便。如果你不能保证他在我的视线内, 我不会如你所愿。”
那人笑了笑,手对着后方扬了下:“好,在你视线里。我会让他看着你。”
说罢,左右都来了人。魏秋岁和余非眼前一黑,被黑布条蒙住了眼。黑暗一旦降临,余非那心中的不安瞬间放大,叫出了声:“魏秋岁!!你在哪儿!”
“余非!”魏秋岁也喊了一句,但很快,他的嘴也被蒙上了。
他们被扶着走了路,上了车。一路颠簸。在无止尽的黑暗之中,魏秋岁唯一能确定的只有,他们还不想杀自己。
余非在哪里,余非是不是和自己上了一辆车。
他仔细辨别着外面的声响,试图从声音中获取一些沿途的信息。但车辆内的隔音不能给予他很多有利的信息,他只能默默记住车子拐了几个弯道。
一张白津的地图在他心中展开,他在每个拐弯处默记一笔,知道车辆已经经过了中央大道,似乎正向着老居民区的方向直行。
车直接驶入了居民区内,接下来的路,魏秋岁只能靠记住拐弯的次数来辨别,他心中已然没有了任何方向感。
车在内部起码走了半个小时之久,魏秋岁不知道他是否是在绕路。直到停下后,魏秋岁被人拉着下了车,脖子上抵着冰凉的枪口。
一共下了两层楼。
要去的地方在地下室。
周遭有五个人的脚步。所幸的是,有一个人是余非。
但很快,他和余非就分开了。他被单独带往了一处房间之中。
一直到被摘开眼罩,魏秋岁闭了一下眼,看清了前方的样子。他和余非面对面坐着,余非一脸迷茫地看着四周,而他的对面坐着自己的父母,还有……那个已然变装过了的男人。
他和余非在单面镜子的两端,仿佛审讯室中他能看见外部而外部看不见他的状态。
“余非!”魏秋岁叫出了声,并想站起来。但他的手被死扣绑在了椅子上。
“听不到。”
旁边的一个小门开开,魏秋岁转头,赫然看见了刚才那个寸头的男人。他根本不是外面那个变装的人!
男人走过来,按了按魏秋岁的肩膀:“答应了你可以看着他,我说到做到。”
魏秋岁眯了眯眼,又看向玻璃的另一边。男人“哦”了一声,笑道:“我姐姐,是不是和我长得很像?我们是双胞胎。”
双胞胎!
一男一女!
魏秋岁电光石火间忽然想到了什么:“……你们是……”
“没错。”男人手持一个遥控器,对着上方的投影仪按了一下,白墙上马上出现了画面,“当年津溪别墅的案子,我们是那对孩子。”
他对着魏秋岁拍拍遥控器:“好了,别看你的男朋友了。他和我姐和他的父母聊得挺开心,你就放心吧。别浪费时间,你该做点正事儿了。”
他脸上换上了一种阴云密布的神情,看起来戾气深重:“我要你查出,津溪别墅案真正的凶手。”
……
“余非!”
“余非!!”
余非猛地回头,看见了自己妈不满的目光:“你怎么回事啊,人家雯雯请我们来这里做客,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做客你妹……
余非真的欲哭无泪,爸妈醒醒,我们被绑架了好吗。
眼前的这个人是刚才那个寸头穿女装吗,余非刚要开口,就感觉对方一脸似笑非笑看着他。
明明是个女人,却有种难以言喻的气场压迫,他本身聪明,知道现在站起来硬刚毫无胜算,又不知道对方现在在玩儿什么把戏。
“我们余非啊,就是从小宠的。人又懒,没心眼儿,哎…你看看,他都没交过什么女朋友,整个人都愣的呀。”
“是呀是呀。”余父也在旁边帮腔。
女人笑笑,忽然对着余非道:“从刚才就东张西望的,你在看什么?”
余非愣了一下。
这不是当时电话里的声音,不是刚才拿枪指着他们的那个寸头的声音!
“……”余非咬着牙,低声道,“无论你想做什么,让他们走。”
“儿子你怎么啦?”余妈有些奇怪道,“你怎么从刚才开始魂不守舍的。”
“没事,没事。”女人对着余妈余爸温柔地笑笑,起身走到余非的旁边,伸手摁住他的肩膀,“你是不是在找那个?”
她抬手指了指前方的穿衣镜。
余非的眼骤然大睁,快步扑到那镜子前,用力拍打了两下:
“魏秋岁!!!”
“余非你疯了吗?”余妈站起来,一脸责怪。
与此同时,魏秋岁也猛然回头,死死盯着玻璃那头的余非。他双手无助地拍打了两下镜子,过了一会,余妈就来拉他了。
“想让他进来吗?”旁边的男人说,“你完成了这个,我就让他进来陪你。”
魏秋岁咬了咬牙,指着外面道:“我找完,你让他父母走。”
“成交。”
魏秋岁的目光回到投影的白墙上。
“为什么说他不是当年这件案件的凶手。”魏秋岁说。
男人指指屏幕:“你对这件案件了解多少?”
魏秋岁逐字看着。
这是一份当年的报道。
五年前,津溪公路旁的别墅,秦姓夫妻的一双儿女秦客秦雯遭遇绑架,要求父母准备50万的赎金。
父母立刻通知了警方,但却没有得到回应。
魏秋岁知道这件事,这篇报道和他所知道的没有什么区别。
“你是秦客。”魏秋岁转眼看他。
“叫你看半天,就是看我名字啊?”秦客笑起来,摸了一把自己的寸头,“对,我是秦客。”
“你在火灾里没有死。”魏秋岁看着他,“为什么?”
他笑了笑,慢慢把自己的手腕上的衣服挽起来,露出下面的一节手臂。手臂上全是狰狞的宛如图腾一般的伤疤。
“我和姐姐死里逃生。”秦客说。
…
余非在外面被余妈拉着手臂往回拽,边拽边喊:“你疯了?!喊什么魏秋岁啊!”
“好了。”秦雯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看起来特别优雅端庄,“阿姨,没事的,我来解释吧。”
“解释什么呀。”余妈和余爸面面相觑,“不是雯雯喊我们一起吃个饭吗?”
秦雯笑起来:“你不是一直奇怪,冯光义的屋里的女人吗?”
她指指自己:“是我呀。”
余非皱着眉头,脸部的肌肉因为咬合的紧张而绷得很紧:“……你。”
“我和他是情侣,很多很多年的情侣。”秦客叹息一般的声音传来,“我很爱他。”
余非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要碎了。
他急促吸了口气:“你说你爱他?”
“我当然爱他。”秦雯说,“不然为什么要时时刻刻看着他?我怕他忽然就这么死了。”
余非的牙都要咬碎了:“……谁杀了他?”
“我们。”秦雯笑道,“让他痛苦地活着,还是让他痛快地死,我思来想去,还是选择后者。”
余非一瞬间觉得脑门儿冲血,嘶吼着喊道:“你他妈变态吧!谁能允许你决定一个人的生死?!恋人?你还自称是他恋人??”
余非的父母在一边已经整个人呆住,不知所措地左顾右盼,毕竟他们两人嘴里蹦出来的字眼都过于惊悚。一时间正常人都无法消化,更何况是他们知道的,自己最爱的乖儿子。
“余非,告诉妈妈怎么啦……”
“妈。”余非打断她,“对不起,我之后再和你解释成吗?”
秦雯站起来,她穿着一双高跟鞋,鞋跟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动静。她来回踱步了一下,指指里面:“你的魏秋岁,在里面帮我们解决问题,放心,他一旦解决了我们的问题,我们马上会放他走。”
……
“我需要你的案情口述。”魏秋岁坐直了身体,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这里,不被外界的事情干扰,“你说五年前的那起事件,如今抓住已经枪毙的凶手只是前面的替死鬼,幕后另有其人,为什么?你看见过凶手?”
“对。”秦客看着他,从兜里摸了支烟扔给他,“因为我们就是被凶手放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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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字和语病一会慢慢改。
写下最后几百字时,正在医院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死亡。
好人都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你们也要身体健康呀!
因为家中有事,明天后天不知道更不更。见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