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6章一条小鱼
在知晓自己此刻的处境之后，秦安心中当即浮现出无限疑惑。
而面对眼前的范炎，秦安也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直接大方的张口。
“范兄，秦某深知自己对于唐皇来说，只不过是一条小鱼而已，我这样的人，怎会入得唐皇法眼，让其亲自下令召我来到长安？”
秦安的问题。似乎并没有出乎范炎的预料，甚至好像一直在等秦安这样问一般。
“你能正确的认识自己，这点十分难能可贵。要知道现在有许多年轻人可从来都没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要。”
范炎感慨了一句，继续道：“如今大唐的局势，就好像是一潭死水。”
“水面波澜不惊，但水底却泥沙遍布，暗潮涌动。”
“在这摊死水中尽皆是大鱼。而大鱼与大鱼之间，又是无法互相攻伐的，只能各自对峙，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
“至于你这条小鱼。”范炎指了指秦安，微微一笑：“刚好可以用来打破这个微妙的平衡，将这摊死水盘活，这才是你最重要的作用。”
范炎还有后半句话没说，但言下之意却已经很明显了。
既然秦安是小鱼，那么即便某一天被大鱼一口吞下也没什么，不伤筋不动骨，对于谁都不是什么无法接受的损失。
坦白说，召秦安来到长安，只是唐皇的一次实验。
只是想要看看秦安究竟能否搅动长安这摊死水而已，并不是说那高高在上的人物就真的看重了秦安的某些能力，想要委以重任。
以秦安的聪慧，自然能够理解范炎没有说的后半句话。
事实上他对于自己被看轻这种事的理解是很正面的。
正是因为被看清，才不会被针对，而且贸贸然来到长安城这种地方。秦安若是还以为此地是自己的咸阳，到时候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如今的秦安只是在韬光养晦，对比唐皇一般的人物来说，他缺少时间，更加缺少机遇，因此秦安根本不着急跟唐皇对比。
因为对于他来说，未来拥有无限可能。
“我想知道，唐皇究竟需要我做什么。”
秦安再次发问，可这一次。范炎却并没有正面回答他。
“陛下的心思，不是我随随便便就能猜测的，而且对于你来说，最重要的事情也不是弄清楚陛下让你做什么，而是先准备好之后的考验。”
“渡不过陛下的考核，一切都是空谈，渡过之后，一切事情自会有人告诉你。”
说完这一切，范炎脸上已经流露出离去之意。秦安立刻抓住机会，再次开口。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哼，你的问题倒是不少。”
范炎平淡的回了一句，而后便示意秦安接着说下去。
至于秦安，稍微抿了抿嘴唇，在心中做出一番权衡之后。终于还是开口了。
“我想知道，那一夜顾明忽然闯入我的房间，并因此导致我与顾先航结怨这件事，真的只是意外吗？”
秦安在说话之际，目光从未有过任何一刻从范炎身上离开。
而范炎在闻听此言之际，整个人面色狂变。
“你什么意思！”
“范兄不必动怒，我只是有些疑惑而已。”秦安缓缓解释道：“为什么偏偏是我，第一次来到长安城，便遭遇了这样的事情。为什么偏偏是顾明闯入我房中，而他又碰巧是个纨绔子弟，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有任何事情做错了。”
“至于那顾先航。老来得子，可想而知得知顾明的死，势必会公报私仇。如此一来，我在公开自己持有招贤令之事，从而引出范兄，这一切，难道都是巧合？”
秦安冷静的分析，堪称丝丝入扣，每一个环节都具备着能够自洽的逻辑。
而范炎在经历了最开始的不满之后，也逐渐冷静下来，面色恢复如常。
“秦安，我刚说过你对自己的认识很清晰，怎么此番却又犯了同样的毛病，你真以为陛下会因为你而策划出这一切。他为何要这样做，难道就仅仅只是为了要顾先航的命？”
面对范炎的解释，秦安并没有多说什么。
洒脱一笑，起身冲着范炎施了一礼：“还是要多谢范兄提醒秦某，不然秦某怕是真的要以为自己已经有多么了不起了呢。”
“如今多番打扰，来日秦某必定亲自摆酒。还望范兄赏脸。”
秦安话罢，就这样离开了酒肆，可他临行前那突如其来的一番话，却让范炎的状态出现了些许变化。
只见此刻的他，仿佛没有注意到秦安已经走远一般，一直都在默默看向秦安离去的方向，目光中带着基恩审视，几分疑惑。
另一边，离开酒肆之后，秦安回头看了一眼二楼方向的范炎。
摇摇头，终于离开。
其实在此前与范炎最后的交流之际，秦安同样有后半句话没说出口。
唐皇的确不会因为区区一个京兆尹的性命而下这么大一盘棋，引得秦安入局。
因为这样做根本就没必要。
但顾先航若仅仅只是一个鱼饵呢？
既然唐皇的目的是钓大鱼，那么不用鱼饵怎么行。
顾先航是鱼饵，秦安同样是鱼饵，目的就是为了钓出顾先航背后那一条大鱼。
秦安没有必要将一切都告诉范炎，他之所以在谈话的最后时刻，放出这颗让范炎都失态的重磅炸弹。
实际上是在充分的显示出自己的能力。
这份能力不是给范炎看的，而是给范炎背后的唐皇看的。
秦安此举是在隔空给唐皇传话，自己可并没有被蒙在鼓里，对于一切真相，早就已经通过蛛丝马迹看透。
但他只说了一半，既显示出自己的实力，又没有因为太过高调而引起唐皇的不满。
此举可谓妙到毫巅，浑然天成。
既然世人都认为秦安是条小鱼，那么秦安也乐得安安心心的当这条小鱼。
谁说小鱼不能反噬大鱼，谁说长安城这摊死水，秦安一定会游不开？
未来，一切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对于秦安来说，长安更是有无限的可能。
至于他究竟能从此地得到些什么，就要看唐皇的意思了。
此时秦安能做的一切全部做完，该说的话也已经说完。
相信唐皇能理解他的意思。
即便是一条小鱼，也不甘心被人利用，小鱼，也想要平等对话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