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

  视线紧随着肖耿和的车尾灯,天空传来沉闷的响声,扑来阴雨的味道。
  季钦关上车窗,“还跟着干什么,你想连肖耿和的车一起撞?”
  驾驶座的人握紧方向盘,思忖后道:“老师,你的伤需要……”处理下吗?
  后面几个字,在触到季钦扫向后视镜的目光后,骤然卡住。
  那般凉薄到骨子里的眼神,车里坐着的好像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后背发凉,但有些话他还是要说,“不及时处理,会耽误老师的攻略。”
  季钦终于有反应了,“回去吧。”
  他的衣服已经被渗出的鲜血浸透。
  谁能想到,在平整的衣衫下,是制造出的伤口。
  这是为了边明做的准备。
  鞠正洲自杀的事,虽然蒙混过去,但以季钦的经验,最好趁热打铁,来发大的。
  边明这种耐热型的,只能用大火去烧,苦肉计效果最好。
  事实证明,边明对舍身救己的人抗性不高。
  肇事者有了,伤势有了,季钦做好一切准备,唯独没有准备到边明的粉丝。
  明明什么时候都可以配合边明沙雕,偏生要赶在这当口。
  季钦不知道该生谁的气,边明的粉丝太多,他气不过来。
  只得暂且作罢。
  -
  肖耿和将车开到一处地域偏远的小区,一个多小时的路程,雷雨点都下大了。
  肖耿和问:“这哪儿?”
  边明:“我以前租住的地方。”
  远是远了点,但胜在环境好,房租也便宜。
  肖耿和正想问朝哪个方向开,就听边明让他开车门锁。
  肖耿和:“外面下雨。”
  边明:“我知道,你开门。”
  他盯着挡风玻璃,语气焦急。
  肖耿和开了锁,边明手上失了力道,车门猛然被带上,声音震在耳边。
  眼睁睁看着边明冲入雨幕,将缩在墙角的黑球球儿搂进怀中。
  肖耿和说不上来的烦躁,“啧,跟演古早的狗血偶像剧似的。”
  从盒中刚敲出一根烟,又不耐的按回去。
  他为什么要抽烟?
  他现在很烦躁吗?
  烦躁到用烟排解?
  肖耿和冷笑,区区一只边明,给他那么大的脸。
  在车上等了二十秒,肖耿和更不耐烦了,这两人还在抱,还在抱!
  再等一会儿,就一会儿。
  肖耿和又坐了三秒钟,啧,这腻歪的剧情真他妈看不下去了。
  车上没伞,他冒雨下车,走近了还能听见边明温温声声的安慰。
  肖耿和想着,粉丝不是说你是直男吗?
  怎么这时候弯了?
  “要哭去车上哭。”
  肖耿和抄兜,语气和边明成反比,“心情不好,淋雨还得拖着你哥?”
  怎么说话呢,边明抬眼扫过来。
  瞅什么瞅?
  肖耿和瞪回去,他没功夫陪这两人耗。
  “哥……回车上。”从情绪中脱离,妙妙无力的拖着边明。
  三人回到车上,全部湿透了。
  肖耿和拿出干毛巾,被边明接过,“谢了。”
  正要擦脸的肖耿和:“……”
  发泄过情绪,妙妙现在空的吓人,任由边明给她擦头发,“边哥,你说他们到底有没有心啊?”
  情绪积压到极点,不等边明回答,她自顾自的说:“他们宠亲生女儿,我知道,不管臭丫头怎么耍我,我都忍着,毕竟是身上掉下的一块肉,跟充话费送的东西怎么能一样。”
  边明按按她的脑袋,知道她只需要一个倾听者。
  “努力当个好学生,争取全额奖学金抵扣学费;有空出去做兼职,不给他们增添生活的负担;尝试做个好姐姐,却被认为是别有用心。”
  才刚成年的孩子被迫承担不该背负的责任,换来的是冷心冷情。
  五毛钱经常说妙妙是忍者神龟,她也承认,龟了这么多年,臭丫头这次做的事真触及了她的底线。
  妙妙自己不要紧,反正忍忍就过去了,但臭丫头不该拿边明做炫耀的筹码。
  偷窥隐私、曝光边明的位置信息,还理所当然的颐气指使。
  妙妙没控制住自己的小暴脾气,当即一个耳刮子扇过去,把三口人都扇懵了,随后“同仇敌忾”的把她打骂出家门。
  无家可归,她无意识窝到边明住过的地方。
  跟边明他们在这里留下的回忆,才能给她带来心灵上的温暖。
  “行了,没事的,我也没什么损失。”边明尽力减少她的自责感。
  肖耿和:“是啊,你还花沙雕上了次热搜。”
  别人上热搜花钱,边明花的是沙雕。
  边明理解万岁:“好了别说了,我知道你佩服我,毕竟在那种情况下,不是谁都能像我一样机智的化险为夷。”
  肖耿和施施然道:“也不是谁都能像你一样,面不改色跟粉丝吹自己彩虹屁。”
  边明讽刺他:“你太会说话了,容易让人自卑,所以您老还是把嘴闭上吧。”
  这是说不过开始耍无赖了。
  肖耿和听他才有鬼。
  妙妙突然轻笑一声。
  边明一愣,随即放松了神经,能笑出来就是好事。
  他抽空在微信群里报了平安,然后把妙妙接去自己家,身后还跟了个尾巴。
  边明指道:“你家在隔壁楼,谢谢。”
  肖耿和脑中蹦出一个词:“拔diao无情?”
  边明险些认为自己听错了。
  肖耿和换了个文明点的说法,“用完我就扔?边明,你真够可以的。”
  他不辞辛苦的来救援,又是找人又是淋雨又是送人回家,这人倒好,连碗姜汤都没有。
  边明自然是开玩笑的,而后又听肖耿和说:“我去你家是为你好。”
  边明:“怎么说?”
  肖耿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想上天。”
  前提条件、事情经过、最终结论,都齐活了。
  听着还挺对仗。
  肖耿和还有最让他无法拒绝的借口,“你想被喻妮误会吗?”
  这话倒是,妮姐都要把妙妙当成他的童养媳。
  边明的沉默在肖耿和看来就是默认,心里怪不舒服的,进屋后也不说一句话。
  煮了一锅姜汤,把妙妙照顾好了,见肖耿和还瘫坐在沙发上。
  边明把毛巾扔过去,“体温烘衣,这么原始的方法笨蛋才用。”
  肖耿和将毛巾罩到头上:“主人不发话,我哪敢随便用浴室。”
  边明竟然觉得这话品着有点儿……酸?
  就像看主人忙着照顾小比熊,没空搭理的一只大金毛。
  边明催他去洗澡:“小心感冒。”
  肖耿和一派悠闲:“我一年只感冒两次。”
  言下之意,现在不是他感冒的时候。
  这男人竟然还挺骄傲。
  边明有点想笑:“那希望你打破常规,祝你这是第三次感冒。”
  肖耿和信誓旦旦:“不可能。”
  忙乎一天,把妙妙和肖耿和料理好了,边明也洗了个澡,上床没多久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
  边明平时没什么脾气,唯独起床气贼大,第二天是被客厅嘭里嘭咚的声音惊醒的。
  他翻身而起,去噪音来源地,肖耿和正捡着地上的锅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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