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昭郡主 第41节
可想到那柳家公子到底是成国公府国公夫人的娘家侄儿,郡主却直接把人押到官府,这若是因着此事,柳氏闹腾到皇后娘娘身边,也不知皇后娘娘会不会因此和郡主生了嫌隙。
这样想着,芷东没忍住开口道:“郡主,这会儿柳家该是闻着风声了。柳家老太太怕是要急晕过去了。”
谢元姝回过神来,淡淡道:“慈母多败儿,柳家若是聪明的,就不该这个时候还存着袒护之心。”
说话间,车子已经走到了北锣巷口,安阳侯府裴家的宅子正在此处。
“郡主,裴家老夫人许是去了。”闻着外头婆子的回禀,谢元姝缓缓掀开帘子,果然见裴府门口挂上了白灯笼。
方才她出府路过安阳侯府,还未见着的。可见,裴家老夫人,是方才才去的。
“郡主,这什么叫做人情冷暖,奴婢算是知道了。前些日子,裴家老夫人寿辰,可谓是门庭若市。这才多久,竟然落得这般凄凉的地步。”
“原以为裴家出了位太子妃,谁能想到,竟会被人取而代之,裴家老夫人如何能经得起这样的事儿,年岁又摆在那里,这些日子许只吊着最后一口气呢。”
上一世,对于裴家老夫人逝世,谢元姝只是听了那么一耳朵,可此刻,瞧着裴府的门前的冷清,她不由想到了上一世,谢家出事时的凄凉。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上一世,谢家只会比裴家更悲怆。
谢家满门忠烈,却落得那样的境地。
见郡主竟然红了眼睛,芷东急急道:“郡主,这裴家也是心太大,以为可以搭上东宫,谁能想到最后是这样的结局。”
“这左右和我们忠国公府也没关系,郡主勿要多想。”
谢家
凤阳大长公主也已闻着了消息,想到那柳家公子竟差点儿伤了女儿,她眉毛一挑,怒极道:“混账东西!幼姝若今个儿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看我不让人直接把他杖毙!”
凤阳大长公主如何能不心惊,这可是惊了马,若不是有韩家世子爷在,幼姝如何能安然无恙。
大太太纪氏也是吓坏了,脸色苍白道:“母亲,这事万不可轻易饶过柳家的。这些年,若不是仗着柳家和成国公府的姻亲,柳家怎么敢这样肆无忌惮。”
这话自不用纪氏说,凤阳大长公主又怎么可能轻易翻过此事。
想到女儿差点儿就生了意外,凤阳大长公主又气又急,恨恨道:“我这就入宫去,我就不信了,皇上能任由这柳家公子这样嚣张狂妄!”
纪氏忙起身安抚道:“母亲,又何须您亲自入宫,这会儿国公爷应该也闻着消息了,又岂会轻易放过那柳家公子。”
纪氏所说不错,这会儿,谢敬确实已经在御书房了。
承平帝闻着消息,脸色微变,不待谢敬多说,他便沉声道:“柳家教养出这样不知规矩的东西,传朕旨意,杖毙!”
谢敬常年上阵杀敌,并不觉得皇上这旨意有什么不妥。
他就幼姝这么一个妹子,若是真有什么意外,母亲怕是要哭死过去。
他没逼的皇上给柳家满门治罪,已经是很网开一面了。
“微臣谢皇上替幼妹做主!”
承平帝颔首,沉声道:“这事儿即便你不开口,朕又岂会轻饶他!”
“若幼姝真有个什么好歹,朕今个儿便不单单是治那柳衍的罪,朕必要柳家满门给幼姝陪葬!”
待谢敬退下,承平帝意味深长的对着内侍赵保道:“这谢敬,这些年倒也一直是这样的直性子。若今个儿这事,他忍了委屈,没闹腾到朕跟前来。朕许就疑他有别的心思了。”
赵保侍奉皇上多年,如何不知皇上这些年对谢家的疑心。
他更知道,皇上说这番话,对谢敬瞧着是稍微放心了些。
“皇上,国公爷常年征战在外,自然不比文臣们心底千回百绕。只是奴才担心,国公爷今个儿往御书房来,落在有些人眼中,许觉得国公爷不近人情。”
闻言,承平帝眼中涌上一些愠怒,他如何不知,这柳家背后倚仗着谁,除了皇后,还能有谁。
看这皇上眼中的愠怒,赵保心下恻然,弓着身子,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只是心里终归忍不住嘀咕着,这皇后娘娘这些年养尊处优,到底是纵的底下的人愈发没了规矩。
她若是个知进退的,皇上如今也不会疑心了她。可他冷眼瞧着,皇上今个儿让人杖毙那柳家公子,虽说心疼永昭郡主是真,可同时也是在做给皇后看。
要他说,皇后就是太聪明了,这些日子做的事情,哪一件能入了皇上的眼。
若再这样糊涂下去,太子殿下虽说是储君,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遭了皇上的猜忌。
坤宁宫
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柳家人早已急急求了成国公府国公夫人柳氏,方才消息也已经传到了郑皇后耳中。
郑皇后微微一惊,心下又气又急,“本宫早就说过,莫以为本宫是这中宫主位,就能凡事都护着他们。”
淳嫔和宁德公主一早就来坤宁宫给皇后请安了,方才,知道皇后娘娘这些日子心情不好,便提议打叶子牌来消磨时光,这样皇后娘娘许能开心些。
谁也想不到,这彩头都没赢着,就生了这样的事端。
淳嫔迟疑了下,道:“这谁不知道凤阳大长公主殿下就这么一个闺女,这些年更是宠的如珠似玉。出了这样的事,也是那柳家公子不知规矩,大水冲了龙王庙。”
淳嫔言外之意其实是在说,出了这样的事情,那国公夫人柳氏若是个懂规矩的,怎么着都不该求到皇后娘娘跟前来的。
宁德公主却不这么想,她放下手中的叶子牌,不忿道:“母后,这柳家公子虽说是跋扈了些,冲撞了姑母。可姑母不也无碍吗?用得着就这样直接把人押到官府?”
“便是宫里的贵主,也鲜少有这样的架势。”
第52章 后怕
淳嫔见宁德公主恨不得在皇后娘娘面前给郡主治罪,急急道:“你这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柳家虽说是和郑家有姻亲,可这样在大街上横冲直撞,是谁给他这样的胆子?就是太子殿下,也从未这样嚣张跋扈过?”
说完,转头看向皇后,又道:“要嫔妾说,不是郡主容不得柳家公子,而是他咎由自取。”
皇后轻抿一口茶,心里知道,淳嫔这是怕她因着一件小事失了稳妥。
宁德公主却是要恨死了,母妃这是怎么了,怎么每每她提及姑母的事情,母妃就这样战战兢兢。
一时间,她不由有些恼羞成怒。
这时,坤宁宫总管太监梁禺顺神色匆匆的走了进来。
见他这般匆忙,皇后顿时脸色更不好看了,“可是又生了什么事儿?”
梁禺顺恭敬的弓着身子,有些忌讳道:“娘娘,御书房传来的消息,方才皇上下令把那柳家公子给杖毙了。”
皇后身子猛地一僵,拿着茶盏的手微微颤了颤,似是没听清他在说什么,急急道:“你再说一遍?”
梁禺顺缓声又回禀了一遍。
淳嫔也被吓坏了,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这柳家公子不是已经被郡主让人押到官府了吗?她原以为最多不过掉层皮,受些皮、肉之苦,哪里想过,皇上竟然会直接要了他的命。
皇上果然是看重郡主的,否则,怎么会这般雷厉风行,一点儿情面都不留。
这么想着,她心中越发是后怕,只看着宁德公主,心中暗自提醒自己道,日后再不能让女儿那样口无遮掩的,就皇上对郡主的这种偏袒,她想想都后怕的很。
“母后,这谢家人也太仗势欺人了,为了这么一件区区小事,就逼得父皇要了柳家公子的命!”
宁德当然没那个胆子置喙父皇,她满心都觉得是谢家人咄咄逼人,逼的父皇做了这样的决定。
只可惜,她话才说完,就听皇后一声厉喝,“口无遮掩的东西,你父皇荣登大宝这些年,怎会被人所逼,要了柳家公子的命!”
宁德就是再傻,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了。
是啊,谢家如今的荣宠,皆仰仗皇恩。她怎好说是谢家逼迫了父皇,这句话若传出去,岂不让父皇颜面尽失。
一旁,梁禺顺缓缓开口道:“公主,国公爷方才确实是往御书房去了,谁不知道国公爷长兄如父,待郡主这幼妹,和养女儿也差不了多少。这袒护之心人人有之,何况是这样的情况,国公爷往皇上身边去给郡主讨个公道,倒也是情理之中。”
“可若说是国公爷逼得皇上要了柳家公子的命,这话奴才不敢说,便是皇后娘娘也不敢说。”
既能从一个小太监做到坤宁宫主管太监的位子,梁禺顺还是有些眼力劲儿的。
这宫里的生活可全都仰仗主子的荣宠,他怎能让皇后娘娘因着宁德公主这几句话失了稳妥。
梁禺顺不是无规矩之人,郑皇后如何能不知他在担心什么。
皇上荣登大宝这些年,脾气是愈发怪了。可既然下旨杖毙了那柳家公子,自然不是有人逼他。
可到底为何要做到这样的地步呢?若只是因着偏宠郡主,给谢家一个交代,那也太不近人情了。
这样想着,郑皇后心中不免有些心虚。
这谁都知道柳家和郑家的姻亲,若是往日,皇上哪怕是碍着她的面子,也不该做到这样狠绝。
可皇上这样狠厉,说到底,是在暗中敲打中宫了。
果真,皇上对之前接二连三的事情,心里是不满的。
这时,有宫女进来回禀,“娘娘,东宫传来的消息,太子殿下好像又醉酒了。”
闻言,郑皇后眉头微蹙。这自从泰山地动,东宫走水,太子妃被顾家姑娘取代,太子便没一日气顺的时候。
他原就脾气暴,这些日子心里烦闷,不免贪酒。这贪酒也就罢了,还耍酒疯,每次都拿底下的奴才们出气。
她瞧在眼中,只心疼儿子受了委屈,倒也并不担心这些事儿被人传到皇上耳中。
东宫皆是她精挑细选之人,她手段又极其狠、辣,这但凡有吃里扒外之人,早就被丢到乱葬岗去了。
可她也不能就这样任由太子消沉下去,还有两月就要大婚了。这中间再不好生什么事儿了。
想到这些,郑皇后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工夫理会柳家之事,左右这柳家不过是和郑家有姻亲,她也犯不着为了这个,闹腾到皇上面前。
她急急便让人召了太子前来。
淳嫔再是有眼色不过,起身告退。
没一会儿,太子就来了。
虽瞧着重新梳洗过,可仍然有些醉态。
“儿子给母后请安!”
朱崇恭敬的请了安,心中有些奇怪,虽他是太子,可母妃为了避嫌,平日里鲜少直接召见他的。
可见是生了什么事儿。
待他听清那柳衍竟然惊了姑母的马车,父皇直接就让人把他杖毙时,紧紧攥了手,沉声道:“这柳衍到底是被柳家老夫人给宠坏了,今个儿他竟敢惊了姑母的马车,也算是咎由自取。不算委屈了他!”
说罢,又道:“母后也该让郑家收敛收敛了,且不说之前郑闵受了责罚,如今柳家竟也敢仗着和成国公府的姻亲,如此嚣张跋扈。这日后,还不定多少祸端!”
说着,朱崇不由又嘀咕道:“这些纨绔子弟,一个比一个嚣张。倒是我这个东宫储君,日日小心翼翼。这日子,过得真是憋屈。”
郑皇后低斥一句:“太子慎言!”
说完,瞧他一脸宿醉的样子,语气微沉道:“你看你,像什么样子?也不怕你父皇突然召见你。这一身酒气,若是被你父皇瞧见,又要挨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