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绝望
俗话说,人生难得一知己,其实对手又何尝不是呢?
想要找到对手容易,可是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对手,却不是那么容易,除了机缘之外,还要有着几分运气。
李青元拜入神荼郁垒门下几百年,可真正能让他放开手,毫无顾忌一战的人,却是寥寥可数,一双手都能数过来。
其余的人,要么就是实力太低,要么就是修为太高,完全不在同一个层次。
所以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对手,那完全要看天意,现如今李青元好不容易遇到了王瑾这样的对手,更是不能轻易放过,王瑾也是一样,他成为鬼差的时间才三年不到,可是他的修为却是能与那些顶级鬼差相媲美,虽然体内蕴含着强横的力量,可是却不能将其发挥得淋漓尽致。
可是如今在与李青元的战斗中,战斗技巧和法力的运用,也逐渐的熟悉加深,可以将每一份法力都发挥出最强的威力,完全可以称得上是脱胎换骨,招式行云流水,法力随心所欲,已经到了一个登峰造极的地步,现在的王瑾已经可以说,站在了鬼差这个职业的巅峰。
虽然他现在的级别,仅仅是高级鬼差,可论真实的战斗力,就算是裁决使这个层次,能与他相抗衡的人也不多,恐怕也只有那些最顶尖的高手,方能将王瑾击败。
战斗越发的激烈,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的状态,剑气,佛光彼此交错缠绕,将周围十米之内都变成了一片禁区,地上的青砖碎石被卷曲其中,立刻就化为齑粉消散。
而就在这时,有一个围观的鬼将的高手,仗着自己的鬼气强横,想要靠近一些看的仔细点,可是他刚刚走到两个人的气势笼罩下,身上的鬼气就瞬间被摧毁,没有丝毫的抵抗能力,整个人也被震得倒飞了出去,连魂体都差点直接被震散。
“好恐怖的力量!”此人心有余悸的看着缠斗的两个人,惊魂未定,他自认为自己也算是个高手,想来就算不敌那两位,可是也不至于落得这么狼狈,然热事实却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他甚至有种怀疑,这两人中的任意一人,只怕随手就能灭掉自己,不费吹灰之力。
发生了这种事情,其余看热闹的人,也自然不敢在接近了,纷纷退避三舍,他们只是看个热闹而已,没有必要把自己的命搭上。
而林海洋心内的苦涩越来越重,他这算不算是报应?
几百年来,他早已经忘却了初心,最开始那颗火热的心,已经被炽热的权力欲望所蒙蔽,任人唯亲,排除异己,为了一己之私,不惜害死无辜的人,本来他仗着副城主的身份,以为没有人能动得了他,可现在看来事情,并不像他所想象的那样,这个世界上永远都不缺那种,不畏强权的人,只要实力足够,就算把他林海洋杀了,又有谁能奈何得了凶手?又有谁会为了他一个死去的人,去得罪另一个大高手?
两百年前发生的那件事,他至今还记忆犹新,那道伟岸的身影站在鬼门关外,仿若是高高在上的君主一般,挥手间就灭掉了数万鬼卒,当时他躲在结界内,连抵抗的勇气都没有,虽然最后侥幸活了下来,可是他心知肚明,那并不是鬼门关的结界很厉害,也不是他的修为高强,能与对方抗衡。
而是因为对方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否则只要对方心念一动,只怕整个鬼门关都会毁于一旦,那个人的样貌他永远都不会忘掉,地府一百零八城,在他的眼中是若无物,就好像是在逛自家的后花园一样,最后他听说那个人,直接打进了地府最深处,差点亲手毁掉六道轮回,颠覆整个三界的格局。
后来还是地府的所有高手倾巢而出,据说还有真正的仙人下凡,合天地人三界之力,方才将那个人剿灭在泰山玉皇顶。
突然,林海洋整个人如坠冰窟一样,看向光团的眼神也逐渐有震惊变成了骇然,到最后的恐慌。
因为他忽然想起来,王瑾的样貌长相,与当年差点毁掉地府的那个人十分相似。
他越想越觉得王瑾与那个人长得很像,心内逐渐生出一个恐怖的想法,难不成这个年轻人,就是当年那个凶人的后裔,这个想法一生出来,迅速的在他心底生根发芽,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成长为一颗参天大树,再也难以压制住。
如果他的这个念头是真的,就说明当年那个人并没有死在泰山玉皇顶,而是活了下来,并且还有了王瑾这个后人。
按照年纪推算,王瑾应该就是那个人的子侄辈。
众所周知,地府的时间流速与人间不同,地府两百年的时间,放在人间大约是三十年左右,正好能与王瑾的时间对上。
越想越合理,越想越通顺,林海洋心内已经是彻底绝望了,招惹到这么一个狠角色,自己恐怕是真的在劫难逃了。
而此时,王瑾和李青元的战斗,也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两个人将法力都催发到了十层的境界,强横的法力波动,几乎覆盖了整个鬼门关,修为稍强一些的人,都能感觉到这股绝强的气息。
连城主府的“护城结界”都有了破碎的意思,丝丝细密的裂纹,也出现在了结界之上,就好像是一块玻璃被敲碎了似的,在这么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护城结界就会被两个人的战斗余波震碎,连周围看热闹的人估计也无法幸免,就连两个当事人说不定都要同归于尽。
眼看场面就要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突然,一声惊雷响起,强横的法力气息顿时消散无踪,城主的护城结界也自动修复起来,那些足以将魂体催破的法力,也在一瞬间溃散,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
如果不是光球还未散去,还有地面上的一片狼藉,众人甚至会以为这里从来没有发生过战斗。
“结……结束了……”
沉默了良久之后,还是林海洋第一个开口,打破了周围沉寂的气氛。
“应……应该是……结束了。”那个兵卒首领紧随其后的开口说道。
“谁赢了?”
“不知道。‘
就在众人都思考这件事情的时候,笼罩在二人体外的光球突然消失,两个人的身影重新展露在众人之前,可是看清了二人的身影之后,所有人的口中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在如此恐怖的对决之下,这两个人的身上,竟然没有发生丝毫变化。
王瑾身上的衣服完好无损,甚至连一丝褶皱都没有,李青元也是青衣飘然,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但从表面来看,根本就无法确认两个人谁赢谁输。
最后,还是一个旁观者问出了这个问题。
“谁赢了?”
李青元和王瑾相视而立,谁也没有说话,四周一片寂静,鸦雀无声,针落可闻,最终,还是李青元开了口,只见他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今天打得可是真痛快,我已经有数百年都没有遇到你这样的对手了。”
“我也一样,你是一个很好的对手。”王瑾轻笑着开口道,“你也是我至今为止,遇见过最厉害的一个人。”
“可我还是输了。”
输了!
李青元输了!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哗然了起来,李青元竟然输了,在地府之内也是位属顶尖高手之列的李青元,东方鬼帝神荼郁垒的亲传弟子,竟然败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手里,这要是传出去,整个地府都会变的沸腾起来。
而林海洋听见李青元承认自己输了的时候,整个人顿时就瘫在了那里,经过多年的权力熏陶,他已经失去了当年的热血,如今变得贪生怕死,他不愿意抛弃自己这至高的权利,刚给他对二人的打赌听的分明,李青元和王瑾打一场,如果李青元赢了,那么所有的事情就一笔勾销,可是如果李青元输了,那么就不可以再阻挡王瑾的所作所为。
这也就是说,他林海洋今天是难逃一死了!
李青元看了一眼瘫倒在地的林海洋,眼中闪过了一抹无奈和失望,对王瑾说道:“难道你真的不能放他一条生路吗?”
“他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你信不信如果我废了他的修为,把他扔在鬼门关的任何一个地方,不出三天他就会被人打散魂魄,惨死当街?”
李青元苦笑着点点头,说道:“林家父子的所作所为,我也有所耳闻,本来我想等着师父出关之后,在解决这件事,可是谁料?”
说着,李青元脸上的苦笑越来越重,林海洋的心底则是越来越凉,李青元的话在某种时候,可比他这个副城主有用的多了,比如在神荼郁垒面前说话,他这个副城主说话,远远比不上李青元管用有力度。
李青元说要解决他这个副城主,那么估计他这个副城主就当到头了。
“两位鬼帝大人正在闭关疗伤,这点小事还是别麻烦他们了,就让我代为处理吧。”王瑾掌心之中泛起一道火云刀气,看着李青元说道。
“可是你要知道,他现在无论怎么说,都是城主府的副城主,如果你这么杀了他,就相当于在挑战地府的权威,地府的高层是不会放过你的。”李青元还在继续劝道。
林海洋也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忙不迭的开口道:“没错,我是副城主,如果你杀了我,一定会被地府的高层追究,到那时候你甚至会为我偿命。”
“为你偿命?”王瑾摇头笑道:“你想的太多了,相信我,就算我杀了你,我也会平安无事,说不定地府还会给我发个奖章,奖励我为民除害。”
“林副城主,别挣扎了,我下手利落点,不会让你受苦的。”
说着,王瑾一步步向林海洋逼了过去,可是王瑾刚刚说的话,听在林海洋的耳朵里,就不由得他想歪了。
王瑾之所以肆无顾忌,其实是因为白玉蟾说过的话,在地府之中有很多王家祖辈隐居,到时候他只要表明身份,想必地府也不会为了,一个作恶多端的副城主来为难他,更不会让他给林海洋偿命。
现在地府正值多事之秋,王家历代先祖基本都是踏入了仙境的人,实力高强正是地府所需要的助力,如果杀了他,肯定会得罪王家的前辈,到时候真出了事,地府又怎么有脸去求助帮忙,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他们舍下脸面去求助,王家祖辈不落井下石,趁机灭了那些人就算道德修养高了,更别说主动帮他们出手迎敌。
地府的高层只要是脑子没坏掉,就不会干这种蠢货才会干的事情,所以王瑾才会表现的有恃无恐。
可林海洋就不这么认为了,他已经认定王瑾是当年那个凶人的后代,所以就算是王瑾杀了他,地府也不会为了他,去得罪那个大神级别的煞星,他死也算百死,正如王瑾所说的一样,说不定地府还会奖励他一下。
这也算得上是另类的殊途同归了。
“少城主,救我!”林海洋见王瑾执意要杀他,只能把最后的希望投在了李青元身上,然而让他失望的是,李青元只是叹了一口气,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曾经就劝过你们不止一次,让你们适可而止,不要太咄咄逼人,以免引起众怒,或是得罪不必要的人,现在发生了这种事情,也是你们自作自受。”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你还是安心的去吧。”
说完之后,李青元就背过了身。
“不,不,少城主救命啊,我不想死!”
王瑾眉头微微皱起,说道:“林副城主,想当年你也是铁骨铮铮的汉子,现在竟然落的如此模样,摇尾乞怜,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既然做了那么多坏事,你就应该能想到有今天,站起来,别让我就这么杀了你!”
“不,求求你,求求你饶我一命……”林海洋神情涣散的瘫倒在地上,已然是彻底没有了反抗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