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暴打无耻丁秀才
晚间苏青宁把收在柜子里的另外那块玉佩拿出来放在掌心摩挲了一会儿,看到上面暗乎乎看不清楚的雕花叹了一口气,想着明日无论如何都必须把另外一块拿回来,然后再一起还给沈昀。
正看着沈昀来敲门说是于氏喊她吃饭了。
“哦,好,好的,这就来。”苏青宁连忙把玉佩顺手藏在桌案上的茶杯后面,神色不自在地捋了捋头发冲出房间。
沈昀驻足门口一侧身子便看到了属于自己的另外一块玉佩。
她拿出来又想做什么,莫非是又被丁文山那厮哄骗住了?
怀着重重疑惑,沈昀于翌日清晨跟上了走向村东头的苏青宁。
沿着青石板路往东,苏青宁找到了等在村头的丁文山。
看到苏青宁走过来,丁文山双眼放光,就好像看到了行走的银两,几步迎上去热情地招呼:“青宁妹妹,银子带来了吗?”
苏青宁捏了捏藏在腰间的荷包:“看到玉佩我自然会付钱。”
丁文山看到她的小动作心中大喜,好心劝她说镇上太远,她一个姑娘家家的腿脚累,不如就把银两交给他由他跑一趟,事情一定会给她办得妥妥当当的。
苏青宁摇头拒绝,要不是迫不得已,她才不想跟这个伪君子多打交道。
丁文山见状朝着大槐树树后某个身影使了个眼色,一脸无奈地带着苏青宁往镇上走,边走一双眼睛还十分不老实地往苏青宁腰间的荷包瞅,她一向习惯把值钱的东西塞那儿,这一次的十两银子想必也不例外。
苏青宁想着去了镇上就能拿回玉佩,心中雀跃,并不曾留意在他们的身后跟上了尾巴。
路上走着,天气见热,夏风懒洋洋地吹来没点子力道,苏青宁流了满头的汗。
一个时辰的路因为跟讨厌的人一路走便显得格外的漫长,就在苏青宁已经走得度秒如年的时候草丛里突然跳出一个人来。
那人生得五大三粗,脸上蒙着一块灰扑扑的汗巾遮挡住大半个脸,露出个大板子额头,吊梢三角眼,凶神恶煞地冲着苏青宁乍呼地叫嚷着要打劫。
苏青宁被吓了一跳,四处打量着,这个点附近没有什么人,但她知道大包梁村近城,平常这条道上从未听说过有劫道的人,今儿个却让她碰上了,可巧她今天还真的带了银子。
事关十两银子,更关乎玉佩和他们一家人以后的生命安全,她绝不能让东西落到他们手上。
她转动着眼珠,四处打量暗暗寻找退路。
一旁的丁文山一副大义凛然地站到苏青宁前面拦住打劫贼用了一堆之乎者也来劝说他的行为不好,不是君子所为……
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打劫贼并没有听进去,反而被他唠叨得失去了耐心怒声威胁,要是不拿钱就送命。
“青宁妹妹,保命要紧,要不还是把银钱给他吧,钱……钱以后我会还你的。”丁文山不经吓,很快就掉转头可怜兮兮地跟苏青宁商议起来。
只是话未说完,就看见先前还站在原地的苏青宁已经撒腿跑了。
“站住,别跑……”劫道的贼人愣了片刻,瞧见丁文山使劲朝他使眼色才反应过来,连忙大叫着追上去。
而丁文山则是紧紧攥住了拳头,一脸可惜。
而此时隐在灌木丛中的沈昀也不由紧了紧眉头,暗叹她可还真不是按照常理出牌的人,若是换作旁的女子恐怕早就被吓得动弹不得,偏她反应过来居然丢下丁文山第一时间跑了。
苏青宁没命地往回跑,她记得他们刚走出村子不过一刻钟,前行的路只有一条大道,中间只拐了一次弯,只要她一直沿着这条道往前跑,再找准拐弯的地方总会回到村里。
而且这期间只要在路上碰到个人就不怕了,他们村的治安一向还不错。
苏青宁想着听到身后追来的动静,脚下一步也不敢停,累得气喘吁吁也依然拼命往前跑。
丁文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后面传来:“青宁妹妹,别,别跑了,咱们跑不过他的,把,把银子给他吧。
你要相信我,就算没有银子我也有办法把玉佩还给你,这银子也当我跟你借的,他日我高中一定会还你的。”
“不,不行,这银子不能给他,这是要用来赎玉佩的,这一次我一定要把玉佩拿回来还给沈昀,那是他的玉佩。”苏青宁犯起倔来她自己都害怕。
明明跑不动了,可凭着意志依然不肯认输。
只是心气儿到底架不住身体的虚弱,苏青宁一个不小心踩到石子双脚发软一跤摔了下去,膝盖磕在碎石子上,疼得她忍不住大声呼痛。
身后的歹人已经追了上来,此时道旁又无人路过,苏青宁双肘撑地忍着巨痛缓慢地爬行。
碎石子在身上硌下点点红印,疼得她呲牙咧嘴。
丁文山也追了上来,弯着腰喘着粗气嘶吼:“青宁妹妹把钱给他吧,不然他真的会伤害你的。”
“不行,这是要赎沈昀玉佩的,给了他就没了。”苏青宁紧紧握住腰间的荷包,十分坚决地静态。
丁文山推了一把被苏青宁震住的打劫贼指了指她的荷包。
打劫贼反应过来,上前一把扯过用力捏了捏,高兴地直冲丁文山点头。
苏青宁眯了眯眼眸,如果一开始她还心存怀疑的话,那么看到这一幕她便没有什么疑惑了。
她捏了捏膝盖,痛得长吸一口气,只可惜知道真相也没用,她是真的跑不动了。
不过知道是丁文山在后面作祟,她迟早要让他付出代价。
苏青宁捏了捏藏在衣袖里的银钱,看向已经发现荷包中装着石头的打劫贼朝他走来,她闭上眼已经做好失去它的准备了。
“拿来,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打劫贼跟了她半晌,又追了这么远,再被她骗了一回,终于失去了耐心,朝着苏青宁伸出大手想要捏住她的衣袖,说再不给他就要搜身了。
苏青宁忍着疼痛和害怕,咬住牙关,双手紧紧在泥地上抓了一把泥沙暗自蓄力,不想那人还没凑到跟前就摔了一个狗啃泥,蒙脸的灰布随即掉落。
苏青宁眼看着那张奇丑无比的脸摔过来,她想都没想抬起右手糊了他满脸的泥沙。
“啊,我的脸,我的眼……”痛苦的哀嚎声响起,苏青宁趁机起身抓住身侧的石块猛地砸向那痛得要跳起来的打劫贼的后脑勺,只听“咚”的一声,那人口中哀嚎顿去,身形一软悄无声息地趴伏在地。
苏青宁只觉身前阴影生出,一只修长生着老茧的大手出现在眼前,她惊了一跳慌忙抬头——沈昀。
看清楚他出现的方位,苏青宁便立刻知道刚刚打劫贼之所以会突然摔跤,便是拜沈昀所赐。
“起得来吗?”沈昀温润低沉的嗓音响起。
苏青宁从迷蒙中回过神来,茫然地点点头伸手握住他的手借力起身。
“他追过来了。”沈昀淡淡地提醒着。
苏青宁看向来时的路,赫然发现丁文山正优哉悠哉地小步走过来。
联想到这一切苏青宁早就肯定了,她咬了咬牙道:“他们是一伙的。”
言罢请沈昀把昏迷的打劫贼挪到隐秘的山坡后,自己则躲到了路旁的灌木丛里,只等丁文山一到,学了沈昀先前的样子趁他不备抬腿就绊了过去。
“啊……谁,是谁,我乃大包梁村唯一的秀才相公,谁敢动我。”丁文山摔倒在地,惊得哇哇大叫。
苏青宁才不管他喊什么,按到他身上不停地用拳头和手肘打他。
丁文山在经过最初的惊吓后试图扭转身子来看到底是谁偷袭他,可刚等他转过身子眼睛还没来得及跟上来,眼前便是一黑,一块散发着汗臭味的灰布蒙住了他的眼睛。
苏青宁看着沈昀的动作,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捡了大汉的蒙面灰布给丁文山蒙上,不过这样倒是好极了。
丁文山不会看到正在痛殴他的人是她了。
就算事后丁文山推测得出来是她动的手,他没有证据,告官也奈何不了她。
她把蒙头罩眼的丁文山发泄地暴打了一顿,直打得他“嗷嗷”怪叫哭爹喊娘的到没有力气才停下来。
而她自己也因为下手太狠弄得浑身脱了力,虚软在地动弹不得。
沈昀在一旁看着苏青宁动手,不得不说这一刻这个纤弱的乡野少女惊到了他。
知道她跟别的女子不一样,可没想到居然会这么不一样,不过看着她收拾丁文山这种把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的斯文败类他只觉得痛快。
只可惜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和说话声让他不得不小声提醒苏青宁:“快走,有人来了。”
苏青宁点点头强行起身,打人解气归解气,可她却没有让别人逮住算帐的意思。
她前后看看人影已经在不远处晃荡了,她急了,想要赶紧离开这里。
可她先前逃跑时用力过猛有些力竭,再加上刚刚收拾两人打劫贼他丁文山用力过度,这会儿已经是强弩之末全靠意念硬撑着了。
故而她一抬腿就急了:“我,我走不动道了。”
沈昀看她面色发白,额头鼻尖皆有虚汗冒出,知她确实情况不容乐观,也不言语拉了她一把半蹲下,这是要背她。
苏青宁脸刹时就红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可眼下也不是矫情的时候,便红着脸爬了上去。
沈昀道声扶稳了,抬腿快步离开了做案现场。
两人转到林子里,苏青宁悄悄地道让他先不要离开看看丁文山怎么自圆其说。
沈昀看看四周:“眼下人太多,这里不方便逗留,不过你放心,他撒谎骗你在先,与人勾结抢劫在后,满盘都是算计,他比你心虚,不必理会他,他自会找个合适的借口圆了此事。”言罢再不停留。
上午的骄阳照在背上,苏青宁的后背被晒暖暖的,一如她的内心。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刚刚好像从沈昀的话里和神情里看到了一丝丝愧疚。
想到折腾这么一大圈,他的传家宝玉佩还是没能拿回来,苏青宁突然不淡定了,挣扎着要起身,她现在就要去镇上的发记当铺把玉佩赎回来。
“我……”
“你……”
两人的身影在泥路上重叠在一起,两人同时开口,却又在听到对方的声音时同时闭嘴。
“你先说……”沈昀道。
“我想说……”苏青宁道。
“好吧,我先说,我想跟你说声对不起,我以前不懂事拿了你的玉佩还胡乱送人,不过你放心我会替你拿回来的。”苏青宁没有说具体把玉佩送给谁了,只顺势把她现在要去镇上的事情说了。
果然如此,沈昀叹息一声,犹豫了好一会儿方才道:“不必去了,玉佩我已经拿回来了。”
苏青宁眼前一亮,身子一挣,差点从沈昀背上滑下来。
“什么,你拿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不对……这个该死的丁文山。”
难怪沈昀刚刚说丁文山骗她在先,可丁文山之所以能够骗到她,不正是看准了沈昀拿到玉佩没跟她说嘛。
想到此,苏青宁的心情一下子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