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死灰

  虽然没有说错,不过瞧见居德慵模样凶狠,还是怯怯往后退了一步。
  左巧哭笑不得地望着居德慵,微微上扬的唇角甚是轻蔑,“真是好笑,你纵然是在为我筹划,不过你可问过我的想法吗?我需要回到过去吗?我需要你把我带走吗?”
  左巧反问,居德慵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竟被问得懵了过去。
  他没能反应过来,只能支支吾吾开口,嘴里结巴,“你……你不想我把你带走吗?”
  他试探性地问,谨小慎微。
  左巧叹了口气,她到底曾经爱过居德慵,虽说现在对他非常失望。不过在面对居德慵时,始终狠不起来。“我想你把我带走。”
  居德慵紧张的心,因为这话立刻落了回去。脸上竟是欢喜,喃喃,“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只要回到过去,我就能把你带走。你不会葬身在火海里,我们会好好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左巧打断居德慵的话,她唇瓣咬得更紧,模样哀怨地和居德慵对视。“你当初就该带着我一起离开巫南,我的心,已经在那场大火里随着身子已经烧成了灰烬。就算你现在口口声声说喜欢我,晚了。”
  她说完,轻轻走到我的身旁,见我怔怔盯着她看,左巧竟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推了我一把,“你刚才告诉我说,天下水域皆通地府,你顺着这条水域往下,便能达到地府?”
  “是。”我点头,只是回答左巧,也把居德慵当成了透明。
  我看到,居德慵的脸,在我回答完了左巧的问题之后,瞬间垮了下来。他不想我去地府,不想白苏插手进巫南镇的事情。但是当着左巧的面,他不得不顾忌自己的形象,没有正面与我发生冲突。
  不过居德慵着实天真,巫南镇的事情早在白苏的监视当中,就算我不走这一趟,她也可以从别的途径知晓,瞒是瞒不住。
  “那拜托你了。”左巧轻轻往外推了我一把,让我离河水更近了些。“帮我替冥主问好,倘若可以的话,能否让她差鬼差过来,带我去往地府投胎枉生?我是该走了。”
  左巧说完,轻轻耸了耸肩,言语随性,仿佛对这世界已无丝毫留恋。
  居德慵急了,他飞奔到我和左巧面前,将我们隔开。“不行,你不能去地府,你……你也不能!我会回到过去,你不会被大火烧死,我们可以重新开始。至于你,你只会坏了我的好事。”
  他声音微颤,竟然身子一矮跪在了左巧的面前。“以前都是我不对,是我贪念虚荣,是我一直在欺骗你。你再给我次机会,好不好。”
  居安轻轻叹了口气,她矮下身子紧紧抱住居德慵。居德慵错愕地看着居安,她的动作他始料未及,贪婪地抱紧左巧。却又非常小心,生怕把她毁了……
  左巧却突然大力地抱紧居德慵,甚至使用术法从地下召出藤蔓将居德慵缠住。
  居德慵深陷在左巧的温柔中不自知,我瞠目结舌地看着……
  “快走!”左巧突然冲我吼到,我这才意识到他这么做的原因,赶忙朝河的深处走去。居德慵反应过来,努力挣脱左巧的束缚,言语激动。“不能让他跑了,不能让他跑了,他……他会毁了一切的。”
  不得不说,居德慵真了解我。
  左巧却涩涩苦笑,没有松手反而将居德慵抱得更紧。“你就让她去吧。你当年已经错了一次,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再选,不能听我的吗?”
  居德慵身子变得僵硬,声音喑哑。
  “可我,想你活着。”
  左巧苦笑,“可我更想,你能好好活着,不要一错再错。”
  居德慵没再说话,只是陷入到久久的沉默当中,任由左巧将自己抱紧。“也是,你从来这样。我就是再一意孤行,也不能左右你的想法。”
  我经由水路来到地府,一只头上顶着犄角,倒骑着牛的小鬼接待了我。他的牛干瘦得厉害,只皮包着骨头,牛的腹部被刀剖开,肠子什么都裸露在外面,他见到我,缓缓朝我走了过来,以鼻子大力地吸了口。
  “噫,生魂的味道。”
  我浅浅扔给他一记白眼,知道他奇怪我生魂怎么入到了地府,我拿出之前白苏给我准备的路引,这是地府的通行证,递到小鬼的面前。小鬼本就好奇,见了路引后更是瞪大眼睛,将我自上而下打量一通,嘴里喃喃。
  “你明明还活着,怎么会有这种死人才有的东西?”
  他嘴里嘀咕,想着大概是自己弄错了,于是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一条道来。我趁机挤了进去,通过一道阴司路进到阎王殿。回头的时候,小鬼还坐在牛背上怔怔看着我。
  他看我的眼神,好像在看怪物一般。
  我只把这当成无关紧要的插曲,压根没放在心上。进到阎王殿后,目光所及都是小鬼和亡魂,小鬼押着亡魂走在桥上,将他们送往不同的地方。小鬼大多神色慌张,只有生前未曾作恶的小鬼,才走得坦坦荡荡。
  一切井然有序。
  我在桥的附近,看到了正在训斥小鬼的白苏。小丫头穿着一身黑色的皮衣,手里握着皮鞭,强悍帅气。她本来在训斥底下的厉鬼,感觉到我的目光之后,慢慢将头转过来,最后目光锁定在了我的身上。
  白苏微微皱眉,似乎有些不大欢迎我来地府。不过到底没有表现出来,她冲我招了招手,示意我下去。到桥下的路并不崎岖,只一会儿的功夫我便到了白苏跟前,她看了眼跪在地上臣服的小鬼,轻轻嗯了声。
  把皮鞭交给旁边的鬼差,带着我去到旁边一偏僻的地方。
  “你来找我,有事?”
  白苏问得急切,眼眸还有责怪。我浅浅叹了口气,接过白苏刚才的话往下说,“我来得是挺突然的,不过有件非常重要的事,关乎择善和居德慵。”
  知道我要说的事情非同一般,白苏变了模样。
  “那我们,进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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