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1)

  太傲慢了吧,为什么你们都会觉得杀人这种事情,你做起来会更轻松?说到底阿灼手底下也没有几条命才对吧?你记得自己杀过的诅咒师吗?
  夏油杰挑起眉毛。
  但再这样下去的话,你会死的!悟就是因为不愿意动手才一直都避开你的咒力痕迹的!
  的场灼拔高了音调:毋庸置疑会死,只不过还没有做到触及这个世界底线的做法而已你总不能就让我看着这种事情发生吧!
  哈哈哈,真是温柔的说法呢。
  夏油杰竟然就这么笑了起来。我当然相信阿灼想要清除咒灵的想法是真的,毕竟以你的性格想要在咒术界节节高升,没有目的根本不可能但是那肯定不是毫无代价的事情对吧。
  我也一样哦,不希望你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支付代价。
  他垂着眼睛:阿灼是否理解都没关系,我已经决定好要这么去做了。
  我还是无法原谅非术师他们毫无顾虑地幸福着,无知无觉地活在这个世界上,生出只会让别人痛苦的暗疮和脓毒。
  对方站起身,向着面前的空地伸出手,巨大的鹈鹕从天而降。
  再往北走一些,海拔更高的地方,追着我的残秽就可以看到那些尸体,如果真的有必要去回收的话
  夏油杰的声音在凛然的风雪当中,听的不是那么真切。
  他俯瞰着地面,看着强风掀起被滞留在地上的人黑色的直发。这个位置在弓箭的射程里,他看着对方手里握住一根箭,却始终没有把它搭在弓上。
  其实大家都一样,都有着义无反顾甚至荒唐的理想主义。
  如果有一天,咱们中的哪个人率先失败,
  夏油杰一只手扶着咒灵颀长的脖子:只要有人能够抵达这场马拉松的终点,那就很好。
  鹈鹕扇动翅膀,消失在天空当中。
  这一天里,他往雪山下扛回了四具已经冻得梆硬的尸体。还有一些拿不回来的留在了山上,的场灼在地图上标记下地址,等待后续的工作人员去排查那就已经是普通人的范畴,与咒术师无关了。
  伊地知跟在他的身后,明显感觉到这位前辈心情不佳。另一位辅助监督和他交换眼神,沉默交锋好几个回合,最终还是他凑过去问:在山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没有咒灵很普通,已经清理掉了,报告上就麻烦这么写吧。
  他如今的位置已经不需要亲自去撰写这些东西:定级也随便一点,写一级好了不然的话,如果是二级咒灵还要派遣我出动,做出错误判断的那个人可能会因此背处分。
  是,那么就这么处理前辈也没事吧?
  伊地知瞥了一眼箭筒,里面的破魔箭一根没少。
  当然了,区区咒灵而已。
  的场灼轻描淡写地说道: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有名的糕点店?我去带一点伴手礼回去。
  他是最新的特级,五条悟的同期,在咒术界有着冉冉升起的影响力,只需要更多的任务和人脉,就能够迅速积蓄起自己的力量。等到某个必要的时刻,如果整合五条悟自己手中的势力彻底向旧秩序摊牌,就连一举推翻原本的体系都未必是不可能实现的野望。
  自此之后,又过了五个月。
  跨越一个冬天,一次新年,时值2011年的早春。
  静冈的河津樱正繁盛。
  作者有话要说:
  估计有人看得有点乱,整理一下时间线。
  2007年9月,夏油杰叛逃。
  次年(2008),五条悟去见了伏黑惠,几个月后,剩下的三人毕业。
  又次年(2009),七海建人考大学,的场灼和九十九由基搭上线,特级会议,杀回的场家,领悟扩张术式,跻身于咒术界。
  2010年,伊地知成为辅助监督,同年冬天,本章剧情。
  第100章
  在一年四季当中,春季算是咒灵数量比较少的时节。
  就像大多数的文学作品所吹捧的那样,万物复苏,惊蛰始雷。这是学生开学的季节,也是动物从冬眠当中悠悠转醒的时刻,无论在哪个国家的传统文化中,往往都代表着新生,萌芽和生机勃勃。
  虽然也有季节性过敏这样的小问题,但相比于一年当中其他时段,算得上是咒术师全年当中精神压力最小的时刻。
  也因此,传统的赏樱活动,酒会,还有各种各样用于社交的传统表演,都会被安排在这样一个时段里尤其是传统文化格外兴盛的京都,歌舞伎表演和艺伎日舞的演出几乎场场不停。
  这一日也一样。
  相比而言,歌舞伎是更受传统老年人欣赏的表演节目,演出票价高昂,演员代代传承,有着和咒术界大家族类似的传统结构。的场灼坐在观众席的位置,脊背挺得笔直,表情平静地注视着表演现场,看上去像是在严格地审视着演员们的一举一动。
  实际上他在走神。
  比起这种复杂冗长传统演出,他还是更喜欢看电视而且最近名取周一拍了一部新电视剧,虽然主要受众是女性观众,但他看起来也没有什么障碍。
  顺带一提,名取周一是他在这一年里新认识的除妖人,偶尔也会接些咒术师的活计,但最主要的也是明面上的工作,是演员。
  而且这份演员的工作还相当称职。
  自从他在咒术界逐渐声名鹊起之后,不咒者究竟意味着什么,也逐渐被众人所知。无法被任何人所诅咒,无法被任何法则所约束,仿佛例外一样破格的天予咒缚,让他成功处理了好几起大多数人都无能为力的复杂境况。
  这种特殊的力量,甚至可以用来强化一些特级咒物的封印包括但不限于两面宿傩的手指,还有那些经年累月不见天日的瓶瓶罐罐。每隔一段时间,的场灼就需要前往咒术界的忌库,将那些不能够被释放到外界的危险咒物逐一进行处理。
  名取周一就是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的。
  对着这张大银幕上经常能够看得到的脸,的场灼显得颇有些意外。更惊讶的是这个人如今所处的境况摄像机和录像带并没有办法录下咒灵,至于对方的来意,在看到脸上趴着的那只壁虎以后,就已经显得格外清晰。
  我一直作为除妖人活动的理由,也包含这一方面
  对方带着有些羞赧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是大明星:还在想如果是的场先生您的话,说不定能够有什么帮助。
  但最终,面对这个难题,的场灼还是没能给予对方有效的援助他甚至为了这件事叫来了五条悟,然而经过对方的鉴定,名取周一的咒力已经和这只壁虎形态的妖怪混在了一起,如果采用连风火那样彻底烧个干净的手段,妖怪会消失,但名取周一本人也会跟着遭殃。
  这就是最麻烦的情况啦
  五条悟一摊手:就像是把特级咒物吞进肚子,然后长在了一起一样,一股脑用暴力的手段拆开是不行的,必须使用更加缜密精细的手段才可以。
  等到对方致谢并离开之后,他才转过身来,用谴责的眼神看着的场灼: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演员?
  就,也没多久?
  的场灼眨了眨眼睛,态度显得很无辜:他认识静司还要更早哦,好像是经人介绍,才辗转联系到我这里。
  闻言,五条悟鼓起下巴无聊的社交关系,推三阻四都必须要完成的工作,和那群老橘子以及烦人的上层推杯换盏,与御三家的剩余两家商业互吹都是些一听起来就让人觉得讨厌的事。
  但那个人都会去做。
  自由的,在进入高专的时候声称自己为了离开的场家才前往东京,畅想着未来从事各种各样的职业,坚决不肯回去当咒术师的那个人,为了攫取更加核心的秘密,他什么都会去做。
  像是一根箭在离开弦的那一刻就被指定了方向,又像是一张柔韧的弓,无论怎样张弛都不挠不屈。
  带着收敛而从容的笑容,谦逊又恭谨的敬语,弯腰行礼的角度都恰如其分,是那群人最欣赏的刻板而守己的晚辈。
  五条悟的表情略微停顿了一秒钟,紧接着再度扬起了自己标准的笑容:什么嘛和刚刚那个演员比起来,果然是我比较好看吧!
  不能这样比对的吧。
  的场灼无奈道。
  难道不是吗?我这说的可是事实哎
  是是,是悟比较好看,如果作为明星出道的话,一定会有大人气这样好了吧?
  嘁,那种无聊的事情,我没什么兴趣啦不过不可以喜欢别的明星超过我哦?
  怎么会,不可能啦。
  时间回到现在,台上的舞者还身穿厚重的装束,规规矩矩地舞蹈着。大多数人都看得出神,或者至少表面上摆出看得入迷的表情,而更后排一些的位置,五条悟养靠在座椅上,手里拿着一个任天堂最新发行的3ds掌机,调小了声音在打游戏。
  周围的人皱了好几次眉,都没人敢开口打断他,甚至不敢做出什么太明显的不悦表情。
  五条悟乐得别人都不敢打扰他,明明是在高专当老师,却突然要被叫过来参与这种无聊的社交场合,他自己也憋着一肚子气,想要搞事的心态溢于言表,正等着有哪个倒霉蛋撞到枪口上来。
  掌机发出一连串的电子音:皮卡皮卡
  旁边的人眼观鼻鼻观心,只当自己是个聋子。
  五条,如果实在不想待在这里出去也可以。
  的场灼转过身,表情平静当中带着嫌弃:你吵到我了。
  哈?你那是什么态度
  虽然知道要配合对方的演技,但五条悟的不爽也是真不爽,他很少被别人这么称呼姓氏,尤其是被的场灼,简直是翻倍的生气:不然重新去请个家教来教你学学怎么说话?
  可以了可以了,差不多得了,这下子立刻就有人压低了嗓音过来劝解,并且在心里抱怨到底哪个东西不长眼,把他们两个人的位置安排得这么近,简直是找死。
  全然忘记了是五条悟自己要坐过来的,还赶跑了一个原本在这个位置上的倒霉蛋。
  好在,表演当中的闹剧来得快去得也快,五条悟表面上很愤愤不平地起身离开,的场灼没过多久也和周围人道了一圈儿歉,出门左拐没走多远就是一家甜品店,白发的特级咒术师早就点了一桌子东西,在这里大快朵颐。
  的场灼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笑了笑:这个比高专的时候逃课需要演技多了。
  夜蛾老师还会要咱们每个人都提着水桶在门口罚站呢。
  后来都是直接翘课逃走的吧?为了避免被当堂抓住。
  对哦不过难得空闲的时候,要是全部都用在陪那群老东西看歌舞伎表演,也太浪费了。
  说是这么说,结果的场灼握着一杯乌龙茶,仰起脖子刚喝了一口,还没喝完,手里的杯子就摇晃了起来。
  他拿起纸巾,勉强擦了擦晃到袖子上的那点污渍:地震?
  啊,是吧,反正隔三差五就又这种情况。
  五条悟的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地壳活动或者地震鲶,两种可能一半一半啦。
  人类对自然的恐惧会不断诞生咒灵,大地,海洋和天空是这种事故频发的重灾区,五条悟不止一次抱怨过日本人的想象力唯有在这一方面格外拔群。对火山的恐惧生成的咒灵多多少少会有点像富士山,海洋里诞生的咒灵就多种多样,有些长得很有克苏鲁氛围,丑得天怒人怨。
  而地震鲶也是传统当中的传统,就连形象都很固定。
  作为最强的特级咒术师,五条悟的常规工作之一就是在日本全境巡逻并且清除这种新生的特级,像是割草一样杀了又生,循环无尽。这也是他在作为高专教师的同时大多数出差的理由,仿佛手游玩家每天都会打一遍的日课。
  然而,从手机新闻的弹屏来看,这一次的情况并不乐观。
  咒术界在这方面的效率还算靠谱,没过多久,的场灼就接到了电话。
  嗯,就在京都嗯。
  他的耳朵贴着手机屏幕,又嗯了几声。
  他的手机还没放下,五条悟就也接起了电话。
  后者的态度更加不耐烦一点,他的身子朝后仰,带动椅子咯吱咯吱地来回摇晃。的场灼一只手捂住手机的听筒,很慎重地通话:要启用表藤太之弓?给我用那个?
  不我这边没有疑问,但大概需要别的咒术师来配合一下。
  五条悟草率地挂断电话,表藤太之弓?那是什么东西?
  悟有好好学过历史吗?
  的场灼皱起眉毛,但还是给对方解释了起来。
  目前一直被封印,尚未启用的咒弓,据说是表藤太杀死巨大蜈蚣咒灵的时候所使用的真品,直到现在都遗留着当时使用者的意志,也就是诅咒在里面因为其它咒术师使用的话很容易被这种过于强大的力量干涉到人格,所以一直都是咒术界被封印着的特级咒物之一。
  但这不会影响到他,至少理论上不会。他曾经尝试着伸手去抓握过这把弓,除了尺寸比他平时惯用的更大,使用者大概有着比他要长一些的臂展以外,并不能够感受到其中蕴藏着的、深重的恶意。
  大致了解了这些以后,五条悟点点头,没做多想就转身离开。对方的术式有多破格,他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清楚的人也因此,哪怕是特级咒物,都不可能从概念上干涉到使用的主人。
  而的场灼则是绕了一圈路,错开和五条悟出门的时间差,前往了咒术界的忌库。
  幸会,的场君。
  负责引领他的人是个看上去颇年轻的女性,和五条悟一样有着白色的头发,只是鬓角的位置有着玫红色的痕迹,看样子像是挑染:你可以称呼为我为里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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