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卡利赌徒
天才和疯子不过一线之隔。
而白无瑕毫无疑问是个大天才,并且她玩起来真的很疯,的确不能按常理推断她脑子里的想法。
李牧野没办法给姬雪飞一个明确的回答,只好反问道:“你们是怎么看的?”
姬雪飞道:“近十年时间,白云堂都在全世界范围内增加影响力,之前白无瑕的计划是与施罗德实验室合作克窿出来许多位国家元首政要,找一个机会再用这些西贝货来代替真人,为的是发动世界范围内的大战争,但因为事情败露,那些培养多年的西贝货都被我们给烧死了,她的计划胎死腹中,但是在世界各地的根基却未损。”
“所以你们的打算是,不管她要做什么,你们先给她来一个釜底抽薪,断了她在世界各地的爪牙?”李牧野插了一句。
姬雪飞道:“你还是没明白,我所说的根基其实是指白云堂这十年中在世界各个地区的江湖组织里埋进去的钉子。”又道:“比如洪门总会,又比如逍遥阁,甚至是我们玄门内部也可能有她的人。”
“这回我懂了,你们的意思是把这些卧底找出来干掉?”
“目前为止,我们只知道有这么一批人存在,却没办法搞清楚他们的身份,白云堂的易容术是直接在脸上动刀,基本没办法识破。”姬雪飞道:“就像之前她打算用克窿人替换各国元首一样,这批卧底其实就是一群西贝货伪装的江湖大佬,但具体是哪一个在十年前被白云堂给调包了,我们却不知道。”
李牧野一直都知道白无瑕是个可怕的女人,却没想到这江湖女帝会恐怖若斯。上次在架掌寺,她和李中华有过一次对垒,当时白云堂元老孙德禄指责她在二十年前就参与并策划了残害朝天观主白无尘,为了堂主的位置还害死了另一位天王级元老岳东天,记得当时孙德禄还指出白无瑕勾结施罗德实验室的事情。
当时白无瑕的解释是为了跟施罗德交换纳米修补技术,现在看来,一切都不过是诡辩借口罢了。
“她在十年前调包了一批江湖大佬,之后在玲珑域事件之前还想调包一批各国政要元首。”李牧野分析道:“她这是要把黑白两道全都控制在手里,如果她真的办到了,世界上一多半的资源就都在她手里了,还有必要发动战争吗?”
姬雪飞道:“白云堂的人,行事向来邪异,历代闹白莲教有几次是顺应天意而为的?这白无瑕就是个疯女人,她要做什么坏事,根本不需要一个符合逻辑思维的理由。”
“看来是我少见多怪了。”李牧野心中不以为然,白无瑕绝不是毫无理性和逻辑思维的疯子,这一点毫无疑问。但她为什么这么做,暂时还不得而知,也许只有等日后有机会再当面打探了。眼前没必要跟姬雪飞纠结这些事情,现在最重要的人是娜娜,道:“不是说还有最后一个考验吗,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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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伦比亚,科迪勒拉山脉深处。
一望无际的罂粟林为这里的主人带来了源源不断的财富,也给世界上数以千万计的人口带去了无穷尽的灾难。
丛林的深处,一棵大树上,姬雪飞放下望远镜,道:“这地方一共有两万人的私人武装份子,贝尔萨的新毒品工厂就在那片山头的后面,贝尔萨是什么人就不用我为你科普了吧。”
贝尔萨是前世界毒王埃斯科巴的儿子,九十年代初期,埃斯科巴被美国人请动霍泽的夜魔杀手组织用定点摘除的方式干掉了,从那时候起他的儿子贝尔萨便继承了他的一切。
这贝尔萨要比他老子聪明多了,接手集团后,他首先压缩了原本庞大的私人佣兵的编制,然后跟哥伦比亚政府要员搞好关系,关停了传统的手工作坊式的毒品工厂,改为更现代化的新型毒品工厂,他一面暗中支持游击武装跟政府对着干,一面又帮助政府从欧亚军火市场采购高端军火,左右逢源两头利用,在这片区域建起了比他父亲时代更坚挺的毒品王国。
李牧野记得在不夜城的时候曾听燕鸿飞说起过,夜魔曾在南美接过一个大活儿,干掉了当地的一个大毒枭。正是这贝尔萨的老爹。夜魔出动了天机的六个人,但最后只有江秋平完成任务活着回到了不夜城。
那江秋平以左道幻术为主要手段,本事比较特别,普通人准备充分,戴上一副防毒面具,拿一把手枪,再塞住耳朵,也能收拾他。而当年他是怎么完成任务活着出来的,到现在都没人知道。
姬雪飞道:“埃斯科巴有上百个情妇,十几个儿子,几十个女儿,之所以能轮到贝尔萨当家,其实离不开两个人的支持,一个是当地的印第安土著叫黑鸟,另一个却是个华人武师叫岳东雷,十几年前也曾一度位列武榜第五,输给了曹少林以后才退下武榜远走南美,这人跟白无瑕有杀兄之仇,我们一度以为他绝不可能不是白无瑕的手下……”
“你们要我杀的就是此人?”李牧野问道。
姬雪飞点点头,道:“我们已经查证,岳东雷依然忠于白云堂,他留在这里代表白无瑕控制卡利毒品集团,除了赚钱外,更重要是控制了一张巨大的贩毒网络,从整个南美到墨西哥,再到北美地区,那些小毒贩子根本没办法跟他们竞争,所以只能成为下级附庸,只要白云堂一声令下,就可以让整个北美的警察一起动起来。”
“你们觉得这个人跟白无瑕正在运作的大事有关?”李牧野嘴里咬着草棍,声音有点含糊,忽然一回头捉住了一条从树上缓缓爬下来正准备张口咬人的毒蛇,悄然无声的将这条蛇的脖子拧断,道:“这鬼地方太热了,还潮湿,蛇比人都多,这岳东雷能在这边一忍二十年,也着实是个人物。”
姬雪飞道:“他有什么作用我们也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白无瑕想要在北美做什么,这岳东雷必定是很重要的一枚棋子,咱们提前拔掉他,也许就可以避免一场浩劫。”
“岳东雷也曾是武榜大宗师之一,又在这鬼地方住了这么多年,你们真觉得我能得手?”
“他再厉害也已经是七十岁的老人。”姬雪飞道:“你知道了我们这么多秘密,又跟白无瑕是那样的关系,如果不纳个投名状,我们怎么能对你放心?”
“行了,这事儿交给我吧。”李牧野起身道:“这件事办完,估计我这好日子也就到头了,我妹子就拜托给你们了。”
“你放心,只要你肯公然跟白无瑕决裂,我们绝对可以保证你家人的安全。”
“我跟她决裂不决裂的跟这件事没关系,总之,这个叫岳东雷的,我负责帮你们弄死他,至于怎么弄是我的问题。”
姬雪飞轻哼一声,道:“放心,只要你办到了,我们一定不会埋没你的功劳,必定会让全江湖的人都知道你的丰功伟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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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利城,闷热的天,即便是刚下过一场豪雨也没办法给人带来多少凉爽。
此刻已是深夜,正是这座城市里最危险的时光。街道上的阴暗角落里,随时随地都可能在上演着罪恶。
正如当年老毒枭埃斯科巴曾在这里所说的,这个世界不会因为足够的面包而和平,只会为了更多的金钱而战争。有的时候战争在电视新闻里,有的时候就在你我的身边。作为一个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成年人,你得学会对罪恶视而不见,否则,就有可能卷入战争。
李牧野戴了一顶圆边礼帽,身穿清凉的体恤衫,趿拉着一双拖鞋,百宝囊和其他随身物品都放在背上的双肩包里,看上去毫无攻击性。穿过潮湿肮脏的街道,来到一家霓虹闪烁的酒吧门前停下脚步,抬头确认了一下招牌,老和家,一个充满江湖气息的名字,就这么公然挂着,微微一笑,推门而入。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又怎能没有酒和女人?
烟雾缭绕的大厅里弥漫着酒精的味道,穿过散乱摆放的一张张桌子,径直来到吧台前。正在擦杯子的是一个身材丰满性感的中年女人,金发如浪,眼波含春,烈焰一般的红唇,跟着音乐的节奏嚼着口香糖,何止是风韵犹存,简直是风骚入骨。
“你想要点什么?”女人看着陌生的东方男子用西班牙语问道。
李牧野坐在吧台前的长脚椅子上,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上的酒杯垫,这是上酒的意思,然后指了指女人身后的一瓶尊尼获加笑了笑。
女人做了个先钱后酒的手势,拿到钱后微微一笑,开始娴熟的调酒。
李牧野看似百无聊赖的样子,左右四顾。这地方门口不大,内部却别有洞天,大厅很宽敞,居中是个表演钢管舞的小舞台,周围散放着几十张桌子,此刻没有表演的,但喝酒的顾客却不少。有男有女,灯光下,有人在公然交易着毒品,黑暗的角落里,一个雏妓正不大情愿的坐在长着一脸络腮胡子的醉鬼身上。
在通往二楼的门口摆着一张桌子,一个鬓角斑白,身材肥壮的中年华裔男子正坐在那里,悠闲的喝着酒,嘴里叼着雪茄,桌上摆的是塔罗牌。一把手枪就放在他手边随时可以拿到的地方。他长了一双漂亮的手,白而修长,十指尖尖,指甲盖泛着青瓷一样的光泽,正快速又准确的码着牌。
李牧野从吧台女人手里接过酒杯,离开长脚椅子,径直走到中年华裔男子面前,坐在他前面的椅子上。
“介意我在这里坐一会儿吗?”李牧野用汉语说道。
“嗯。”中年人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可以解释为介意,也可以表示允许。
李牧野笑了笑,看着他的手,赞道:“好手法,比你快的没有你稳,比你稳的没有你快,你若是玩扑克赌钱,一定是个高手。”
“高手低手,没机会出手就没分别,五十岁以后就没人跟我赌钱了。”中年人裹了一口雪茄,浓烈的烟气从鼻孔喷出,隔着烟雾眯眼打量着李牧野,叼着雪茄问道:“老弟,咱们以前见过面吗?”
“没见过,我刚从国内过来,怎么可能见过。”李牧野面上带着和煦的微笑,道:“不过我知道你老兄叫岳东雷,我是专门来找你赌一把的。”
砰!
桌上的枪忽然到了岳东雷的手里,黑暗角落里传来一声惊悚的尖叫。络腮胡子大汉额头中弹,躺在那里还在抽搐着。
“真他吗丢脸。”他的手离开手枪,不满的自语道,然后看着李牧野问道:“你要跟我赌什么?”
枪声响起 ,子弹就贴着耳边呼啸而过,精准的打中角落里的络腮胡子。李牧野纹丝不动,面对中年人的枪口,面带微笑道:“就赌你我两条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