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五章 此天下非彼天下
第八百三十五章 此天下非彼天下
高寒的出现，的确让沈运感到有些意外。
刘守有升任锦衣卫指挥使，似乎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高寒水涨船高，做了锦衣卫指挥佥事，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是，皇帝命令他海外抚慰使司择机对缅甸国进行征讨的旨意，由高寒带来，这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了。
刘守有不可能不知道高寒和沈运的关系，而锦衣卫的到来，也意味着一件事情，那么就是自从叶绿裳回去之后，皇帝对海外抚慰使司的事情，有了一定的了解，而且没打算既然让海外抚慰使司超然在朝廷之外了。
锦衣卫干的就是监督侦缉的差事，在海外抚慰使司衙门派驻锦衣卫，那是相当正常的事情，不管沈运的反应如何，朝廷既然打算干涉，那就容不得沈运反对。
那么，这就意味着，今后海外抚慰使司所有的事情，基本上都不会有什么隐秘可言，只要皇帝想要要知道，随时都能知道。而这仅仅是第一步。
旨意上明确的告诉了沈运，海外抚慰使司今后就脱离了潞王府，直接挂在内官监的统制下了，理论上来说，现在海外抚慰使司衙门，也算是皇家机构，甚至是宫里的机构了。
当然，内官监的那位太监大人，肯定是管不到沈运的，而锦衣卫的到来，则是明确的告诉了沈运，以后，皇帝才是沈运真正的上司了。
但是，高寒这个老熟人被派过来，难道刘守有就不怕两人暗通款曲么？
沈运仔细的想了一想，觉得不是这一回事情，自从私港的事情之后，他对刘守有几乎就报什么好感了，在此人面前，似乎再大的事情，也比不上他自己的荣华富贵，只要能得到皇帝的恩宠，坐稳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沈运相信，哪怕有天，皇帝下旨抄斩他沈家满门，刘守有也绝对不会网开一面，偷偷放走几个的。
那么，做这个主的，那就应该是皇帝了，也只有皇帝，才能在刘守有众多的手下中，挑出这个和自己有着足够渊源的高寒来做这事情。
“这个应该不难琢磨！”
晚上，沈运和席先生商议着这事情，沈运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在席先生看来，并没有那么复杂。
“今上是在对你表示他的气量呢！”
“这派人来监视我，还是为了证明自己大度吗？”沈运更加迷惑了：“索性从宫里派一个监军来，我还能理解，毕竟我海外抚慰使司做的一切，也有值得令皇帝忌惮的地方，加强监管，那是必然的，只要朝廷派来的人，不要惦记着抢夺权利，瞎指挥乱插手的话，我还是不会排斥这种监管的！”
“今上肯定考虑过这个问题！”席先生笑着回答：“但是，怎么样才叫不是抢夺权利，怎么样才叫不是瞎指挥乱插手，这个度在你的手里，哪怕朝廷派来的人，是一尊不吃不喝不动的泥菩萨，你对朝廷哭诉对方胡乱插手抚慰使司的事情，你说，朝廷应该怎么去做才好？”
沈运一愣，他还真没这么想过。
“沈大人，看来，如今是海外抚慰使司虽然如此强大了，但是，你依然没有丝毫的一路诸侯的觉悟啊！”
席先生摇摇头：“我且问你，若是边镇之地，出现一总兵，兵员过万，战力强横，且不用朝廷钱粮，进可效忠朝廷，退可叛逃他国，朝廷该这么做？”
“安抚或者是剿灭？”沈运犹豫的说道。
“只有安抚，没有剿灭，尤其是这总兵没有丝毫的跋扈模样，反而一副兢兢业业的效忠朝廷样子，朝廷回轻易动兵吗，这样的人，对朝廷的命令，阴奉阳违一下，朝廷又能怎么做？”
“好像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沈运想了想，若是自己是皇帝，摊到这样的臣子，的确也头疼。
“你现在知道今上的为难了吧！”席先生继续分析道：“如何安抚，无非是升官晋爵而已，而这升官晋爵，总得有些理由，尤其大明，非战功不得封爵的规矩，可不能随便破！”
“那么，用你海外抚慰使司的兵马战船，替朝廷打一仗，朝廷也就好说话了！”席先生说道：“至少，有安抚你的理由了，而这个时候，派个你熟悉的锦衣卫来，那是朝廷在告诉你，你且放心，只要你没有貮臣之心，朝廷对你就是放心的，但是，若是你有别的心思，派谁来，对你来说都一样！”
沈运将这番话，低低咀嚼了一番，抬起来，微微感叹道：“席先生，你没去做官，实在是可惜了，这官场里的这些门道，太深了，我做生意或者欺负一下番人，或许在行，这要是做官，只怕被人卖了，还得帮人去数钱！”
“东家现在不就是官么？”席先生哈哈大笑起来：“若是没有东家，我最多也就是做个知府就到底了，如今我海外抚慰使司，所管辖统治的地方，何止一府之地，我这点微末才学，才有用武之地！”
“至于东家说不会做官的事情，对别人来说，或许是一个大问题，但是对东家来说，这还真不是问题！”
席先生对着自己这位对自己的实力懵懵懂懂的东家摇摇头：“人家做官，要面对的是各种上司，面对的六部，内阁，而东家做官，不是面对的潞王就是面对的当今圣上，需要会做官吗？就好像潞王殿下，他生下来就是王爷，有一个好母亲和一个好哥哥，他需要好好的学做一个王爷吗？只要他做好自己本份的事情，那就是对天下最大的幸事了！”
“东家也一样，这一路走来，席某也看出来了，东家是心有丘壑的人，只不过，东家心里的丘壑，和大明官场上那些碌碌无为的官员们想的，可是大大不同，象东家如今在海外抚慰使司做下来的这些壮举，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做到，更被说那帮只想着自己升官发财的官儿们了！”
“治国齐家修身平天下！”席先生感叹道：“这是每一个读书人心里的念想，也是每一个人一辈子努力追求的东西，在没遇见东家之前，席某也是这么想的，只是遇见了东家之后，我才知道我心中的平天下，和东家心中的平天下，完全不是一回事情啊，这天下之大，哪里是那些在一府一县之地的腐儒们，可以想象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