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四章百口莫辩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乔兴业的眼神就越难看。
绝无可能?
这种事情,是一句话就可以解释的清楚的吗?
彼此恩怨纠葛,不死不休,换谁在此,会不多想?
乔兴业不会认为尹玉岚会那么轻易放下仇恨!
当然,怀疑归怀疑,就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宣判尹玉岚有罪,也不可能。
没有确凿证据,乔兴业不会莽撞判断。
“传他回来!”
乔兴业回头,向管家林伯示意。
林伯微微颌首,匆忙而去。
孙逸跃下云鹤,没有催促,迎向了走来的曹文安、方玉书等人。
彼此汇合,少不得一番寒暄。
而在此时,人群一片静谧,嘈杂的纷议声转为私语,窃窃交流起来。
不少人的目光在孙逸身上扫视,饱含惊疑之色。
人族校尉,这样的身份,不得不说颇有威慑力。
尽管先前质疑声颇多,但面临孙逸本人时,却无人开口,没谁敢当面吭声。
一时间,满场沉寂,气氛压抑。
许多人都是呼吸局促,鼻息粗重,感觉到颇不自在。
尹玉岚更是如坐针毡,站立难安,一张脸孔苍白不已。
她下意识看向身后,想要向年轻人询问对策。
结果发现,年轻人早已不知踪影,不知去处。
顿时,尹玉岚一颗心更是慌乱,纷杂如麻。
时间悄无声息流逝,分明很快,但在众人心中,却有种度日如年的感受。
每个人都是大气不敢喘,深怕被殃及池鱼。
终于,脚步声响起,自人群外匆忙而来。
人群迅速骚动,裂开一条甬道,乔志宇在林伯随同下,快步赶回。
“父亲!”
乔志宇向着乔兴业微微欠身,随即笑了起来,向着孙逸迎了过去。
“孙兄弟,你总算回来了!”
乔志宇哈哈一笑,热切上前,想要与孙逸寒暄。
但何浩长鞭一甩,噼啪炸响,在乔志宇脚前抽落,将地面抽出一条沟壑。
深邃的痕迹,布满了裂纹,散发着阵阵炙热的气息。
乔志宇戛然止步,笑容僵直,错愕抬头,看向了孙逸。
此时的孙逸,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让他十分疑惑。
“孙兄弟,这是怎么了?”
乔志宇一阵迷惘,目光扫视着孙逸和何浩等人,不明就里。
孙逸灌了口酒,淡然看了乔志宇一眼,道:“世子做过什么,难道会没点数吗?”
乔志宇闻言,更是茫然,惊疑不定的看着孙逸,道:“孙兄弟对在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孙逸嗤笑了声,随即朝着郡丞府前示意了一眼。
乔志宇茫然回头,顺着孙逸的示意看了过去。
顿时,一眼看到了三具尸体。
三具尸体正面仰躺,面孔十分清晰,乔志宇一眼认出。
“杜川?冯奇?李贺?”
乔志宇讶然失声,一阵惊异:“出了什么事?他们怎么了?”
茫然、惊震、讶异、充斥眼眸。
孙逸紧紧地盯着乔志宇,眉眼微眯,眼神凌厉,想要看穿乔志宇的伪装。
然而,凝视许久,他却看不到半点慌乱、惊惧,以及虚伪的迹象。
完全没有伪装的假象!
孙逸脸色骤凝,回头看向了何浩一眼,发现何浩也是一脸疑惑,冲他摇了摇头。
显然,何浩也没有看出半点伪装和虚伪的假象。
此人心机,竟然如此深吗?
孙逸心底暗沉,对乔志宇更是忌惮。
强敌不可怕,可怕的便是那些装着好人,却暗藏歹意而无法看透的人。
“孽障!”
这时候,乔兴业按耐不住,沉声痛斥。
愤怒的声音,饱满失望。
乔志宇大吃一惊,猛地看向乔兴业,茫然更深。
“父亲,孩儿做错什么了吗?”
乔志宇一脸惊疑的看着乔兴业,茫然不解。
“到了如今地步,你还不从实招来!”乔兴业痛斥。
“父亲,孩儿不明白,您在说什么?”乔志宇眉头渐皱。
“孽障!他们三人擅入猎场,围杀孙校尉。此事,你不知情?”
乔兴业指着三具尸体,目光愤怒的瞪着乔志宇斥道。
“什么?”
乔志宇脸色一变,顿时明白了过来,骇然道:“怎么可能?他们三人乃是聚神境修为,根本不可能进得去猎场啊。”
“巡防阵图有纰漏!”
乔兴业道出始末,乔志宇脸色顿时苍白。
“不可能!父亲,孩儿亲自督促布置,不可能的!”
乔志宇急忙解释,言真意切。
随即看向孙逸,急声道:“孙兄弟,在下绝没有害你之心。巡防阵图若有纰漏,在下确实有督促不力的责任。但是,害你之心,绝对没有!”
“在下可敢对天起誓,绝无半点不仁之念,不义之心。”
他从头到尾都是懵的,完全处在呆滞状态。
事情超乎了他的意料,完全是他没敢想象的。
孙逸出了意外,怎么会是他的害的?
他从没有想过害孙逸!
更没有想过害任何人!
“你还想狡辩?出纰漏的地方,正是你亲自布置的地方!”
乔兴业沉声断喝,痛恨交加。
“怎么可能?”
乔志宇霍然大惊,难以置信。
孙逸见状,眉眼微眯,紧紧地凝视着乔志宇。
乔志宇的样子,不似作假,完全看不出半点伪装的迹象。
这不得不让孙逸怀疑自己的猜测,也不禁怀疑杜川三人当初的指认。
“那三人临死前,可是亲口指认世子。”
孙逸灌了口酒,怅然轻叹。
他真的很迷惘,幕后真凶的算计让他都是糊涂。
一切证据,都指向乔志宇。
但是,乔志宇确实不像虚伪狡诈之徒。
一时间,孙逸都不知该如何判断。
乔志宇身躯一震,脚步踉跄,险些摔倒。
“怎么会这样?他们为何要害我?”
乔志宇仰天长叹,难耐悲痛:“孙兄弟,在下所言,句句属实,绝无诓骗。”
孙逸见状,眉宇紧皱,疑惑更甚。
犹豫了下,随即说道:“那三人死前,指证世子,说你以他们家人要挟,命令他们暗害我。”
“在下从未做过此事!”乔志宇极力辩解。
“世子所言,让在下很难信服!你是知道的,在下与贵夫人的恩怨!”孙逸摇摇头,难以相信。
乔志宇顿时苦笑起来:“此事,在下已经知晓。只是,在下从未赞同玉岚复仇。”
“冤冤相报,何时了。”
“她一介女流,背井离乡,孤苦无依,却要背负血海深仇苟活,余生何其悲苦?”
“一直以来,在下都在劝诫她放下仇恨,与孙兄弟冰释前嫌。”
“奈何,苍天作弄……”
说到最后,乔志宇仰头长叹。
孙逸见状,眉宇紧锁,疑虑更深。
乔志宇的悲痛与无奈,十分真切,让他更加不解。
若是伪装,其心机还何其深沉。
“哎!”
这时候,乔志宇轻叹了声,随即看向孙逸,抱拳笑道:“孙兄弟,请容在下这样称呼。今日,在下蒙受不白之冤,百口莫辩。”
“为防幕后真凶继续利用,为证在下清白,也为化解你与玉岚之间的恩怨。在下,愿以死谢罪,了结此事。”
“只愿在下死后,孙兄弟能网开一面,准许我父彻查此案!”
说完,乔志宇挥袍屈膝,向着孙逸跪倒在地。
“孙兄弟,拜托了!”
跪地抱拳,深深一拜。
孙逸皱眉,一声不吭,未发一言,只是一脸深沉的凝视着乔志宇。
后者到底是诚心所致,还是苦肉计?
不得而知!
乔兴业脸颊抽搐,眼神起伏波澜,闪过一丝痛楚。
管家林伯想要劝阻,却被乔兴业制止下来。
全场无声,私语声,纷议声消停,全都看向了乔志宇。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出乎意料,没人想到。
乔志宇的性情,太过刚烈。
众人瞩目,乔志宇徐徐起身,转身看向了乔兴业。
“父亲,孩儿自幼,蒙您教诲,心存道义,绝不做不仁、不义、不孝、不忠之事。”
乔志宇目光认真,一脸肃穆的凝视着乔兴业道:“多年以来,孩儿秉存教诲,孜孜不倦,从未有半点懈怠。”
“时至今日,孩儿只得不孝,辜负您之厚望,以全忠义仁德。”
“若有来生,孩儿再侍奉您终老!”
说完,乔志宇已经泪流满面。
深吸口气,朝着乔兴业躬身一拜。
再起身时,泪水干涸,悲苦内敛,一片平静。
重新抬头,看向了尹玉岚,温柔笑道:“玉岚,夫君要先走一步,不能与你,共赴白头了!”
“唯愿夫君走后,你能大彻大悟,放开一切,快活一生!”
说完,乔志宇一甩长袖,哈哈一笑,然后双手并掌,元力汹涌,猛地拍向了额头。
元力如海啸,汹涌激荡,掌势雄浑。
所有人都感受得到,这一掌之力的决绝与可怖。
人群骇然,倍感震动。
许多人都被乔志宇的话所触动,忍不住唏嘘喟叹。
更有许多少女,都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哭了起来。
孙逸眉宇紧皱,目光闪烁,饱含挣扎之色。
救,还是不救?
饶,还是不饶?
孙逸犹豫不决,倍感压抑。
乔志宇这招,倒让他骑虎难下,倍感疑惑。
他这是性之所至,还是以退为进,保全自身?
真真假假,如何分辨?
乔兴业眉宇紧皱,眼神波澜起伏,悲痛与愤怒,交织挣扎。
他紧紧地凝视着乔志宇,背在身后的手,紧攥成拳,青筋凸露。
那可是他唯一的子嗣,是他仅存的血脉。
却要背负冤屈而去,作为父亲,焉能不痛,不怒?
然而,这种时候,他能阻拦吗?怎么敢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