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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哈和他的白猫师尊_第715章

  姜曦倒是没有立刻离开,他原处站了一会儿,问道:“这很难吗?”
  “难极了。”掌门看了他一眼,“你与王初晴在一起那么久,就没有过一丝一毫的动摇?”
  姜曦几乎是有些不解地问:“……我为什么会……动摇?”
  掌门盯着姜曦看了一会儿,从这个青年的眼中,他没有看到半寸虚伪,这于是令他倍感惊讶,他斟酌了片刻,问:“姜曦,王初晴在你眼里,是什么?”
  “大师姐。”
  “双修的时候呢?”
  “……双修的对象。”
  “没有其他?”
  “没有其他。”
  “……”
  见掌门有些复杂的神色,姜曦皱了皱眉:“难道该有其他吗?”
  “不是。”半晌之后,华发已斑的老掌门叹了口气,“那么多年了,弟子双修一直过不了情关。你是第一个。……但可惜,也不知谁能与你完成这一大事了。”
  那一天,姜曦也好,掌门也罢,他们谁都不知道自己的这番对话已尽数落入了王姑娘的耳中。如果说,前番王姑娘还怀有一丝幻想,半点希望。那么这一番对白,却令她遍体生寒,颜面尽失。
  太难堪了。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再在门派立足,不知该以何面目示人。以前她的脊梁都已经要被师姐妹们戳断,若是让人知道她还不慎和姜师弟有了孩子……
  她只是一想,都觉得不寒而栗,她再也不敢留在门派。星夜逃离了霖铃屿。
  “……你不是与薛正雍私奔而走的?”
  王夫人道:“不是。”
  姜曦蓦地合了眼眸,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他确实是个薄情人,一心只有自己的大道。他一生除了王夫人,没有接触过任何女色,而当年对这个大师姐,他也觉得自己毫无感情可言。可后来听说王夫人与薛正雍私奔离岛,他多少还是皱了皱眉头。
  他觉得世上感情果然不如花草长久,世上女人果然都很不可靠,哪怕是这个对自己饱含深情的师姐,还不是说和别人走就和别人走了。
  自此,他对情爱之事愈发厌弃,甚至有些齿冷。
  过了二十年,直到今天,他才终于从大师姐口中听到了这一段往事的真相。只是当时的“王姑娘”,已成了如今的“王夫人”,他们人生中最好的那些年华,都已经过去了。
  过了很久,姜曦才极为生硬地说:“那你……你又何至于要离开孤月夜?”
  “我不能在和你同存于一个屋檐下了,师弟。”二十年之后,王夫人终于能这样平静地望着他,“人都是有尊严的,我没有颜面再立足于师门。”
  “……”
  “我想要把蒙儿扼杀于腹中,却又不忍。”王夫人淡淡道,“所以我一个人,走过了很多地方。后来在白帝城生下了我和你的孩子。正雍找到我,陪在我身边的时候,蒙儿都已经一岁了。他一直都知道他的身份。”
  她说着说着,又开始咳血。
  当年走火入魔,修至灵核暴虐,这些年一直在压抑着,从来也不动用法术。如今,凤凰火起,烈焰冲天,她的性命也已至尽头。
  王夫人慢慢地止住咳,她的呼吸已有些紊乱了,她说:“师弟,所谓的正雍掳掠我回死生之巅成亲,是他对外放出的话。他从来都怕我难堪……也怕蒙儿难堪。”
  她的目光逡巡了很久,落到了薛正雍的尸身上。
  却只是须臾,就被刺痛。
  她想到那年新婚,薛正雍笑嘻嘻地对她说:“好啦,从今以后,往事都别再想了。以前在孤月夜,那个坏家伙尽让你丢脸。我可不会。”
  “你跟我在一起,这辈子我都要让你风风光光的。”
  “只要我在,就不会让你再受半点委屈。”
  王夫人将脸转开去,她在细细地颤抖。
  君子一诺,驷马难追。
  薛正雍做到了,他在的时候,她从不必抛头露面,也从不会被人为难。她流的眼泪,受的屈辱,淌落的血,都是在他走后。
  “这么多年,他不在意我身体羸弱,不能再有身孕。也不在意蒙儿并非他的亲生骨肉,他将他视为己出。薛蒙……薛蒙长到那么大,没有受过什么苦……”
  她阖目,脸色白到透明。
  “如今我们都已再不能护他了。”
  姜曦麻木地立着。
  “师弟,你便将这二十年,算作我对你的报复也好……要怨要恨,要嫌恶……算在我一个人身上。”
  王夫人的嗓音越来越轻渺。
  “求你帮帮他……莫要让旁人,加害于他……”
  到最后,她喃喃的声音轻若飘絮:“夜沉……求求你……”
  凤凰天火遮天蔽日,姜曦站在这一片火海之中,天地都是一样炽烈的猩红色。他看着高座上的那个女人。她闭着眼,垂着眸,就像是睡着了。他觉得她大概还有话要说,更何况她刚刚分明还答应过薛蒙,说母子俩要在霜天殿见——所以他耐心地等着。
  他等她站起来,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是一出笑话,一场闹剧。
  他沉着性子等了很久,等到脸色越来越阴鸷,心跳越来越沉闷,血越来越冷。
  她却再也没有说话。
  王夫人与薛正雍一同归寂了。
  她曾是名门高阶女修,温柔贤淑,后来人们说她是被薛正雍掳掠去当了夫人的,也有人说她是与薛正雍私奔后成的亲,众多纷纭,谁都不知道真相。这些年,死生之巅的许多人都觉得王夫人可能并不十分喜欢自己的丈夫,只是因为胆小,所以不敢埋怨。
  可是,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想,在得知薛正雍命殒的那一刻,她就已有了去意。她不知道这究竟是殉情还是殉别的什么。这个女人的心思,或许到最后连她自己都不那么明白。她这一生,对丈夫究竟是感激还是爱意?对姜曦的情愫又是否早已磨灭?她其实窥不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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