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当我的把拔吗？

  最后，李成烈就当作是自己输了，走过去，坐在床沿边。
  「你的身体有没有好一点？」见子衿想要起身，李成烈想要阻止他，但是从来没照顾过小孩子的他，无措地很怕把这个小东西给弄疼了！
  「马麻是不是回来了？」不管李成烈的阻止，子衿执意想要坐起身。「他去哪里了？」
  「你妈妈去一趟幼稚园，要晚一点才会回来。」李成烈难得有耐性地对着一个小男孩解释道。
  「薯薯是马麻的朋友吗？」他又再问了一次。「我也可以跟薯薯变成好朋友吗？」
  他没有看见马麻身边有其他的大人在，除了如琳阿姨和凯骏薯薯以外，就没有别的朋友了──这个薯薯今天来到家里，也是马麻的朋友吗？
  李成烈沉思了一会儿，没有给小东西想要的答案，反而问起另一个问题：「你的名字叫作『子衿』对吗？」
  子衿兴奋地点了下头，作着自我介绍：「我叫子衿，今年四岁，读中班。马麻说这是他帮我取的名字喔，马麻说是想念把拔的意思。」
  李成烈听着，不发一语，一股强烈的酸涩袭上心头，复杂的眼神凝视着眼前稚嫩的脸蛋，久久无法成言。
  「可是马麻总是说把拔很忙很忙的，有好──多、好──多的工作要做喔！」子衿张开双手，在半空中画出一道好大的圆圈。「所以把拔就再也没有回来找过我们了……不知道把拔有没有想念马麻呢？他会不会忘记我们了？」子衿低着头，小小地脸蛋皱成像个小笼包子，扁着嘴说道：「班上的同学都有把拔，只有我没有。马麻说只要把拔工作结束，就会回来了，所以我要忍耐，我要在把拔回来之前赶快长大，变成大人保护马麻。」突然抬起头，他像个小小勇士认真说道。
  「为什么要保护妈妈呢？」李成烈不解地问道，只当作是一般小孩对大人的一种保护慾。
  「因为班上同学的马麻都是女生啊，只有我的马麻是男生……他们一直在我的背后欺负马麻，还一直笑马麻会得一种叫作『发情』的病，所以我就很生气、非常生气，然后我就跟同学打架了，我不许别人欺负我的马麻！」
  「你跟同学打架了？你知道那是什么病吗？」李成烈心疼地问道。
  子衿摇摇头。「不知道。可是我有看过马麻每次生病的样子，他都一个人偷偷躲在房间里，好像很痛很痛的样子，我不知道怎么办？如果把拔能在身边就好了……」
  紧握着拳头，压抑着微慍地怒气，就连那些孩童都联合起来欺负他的张若昀吗？还是由这个小小守护者代替他保护着他的妈妈，而他却从来没有陪在他们身边！
  「薯薯，你是马麻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我们一起保护马麻好不好？」说着，子衿主动地爬上李成烈的腿上，吸取着他身的味道。
  「好，我们一起保护你的妈妈。」李成烈有些笨拙地抱住怀里的小东西，害怕会把这小东西弄受伤似的，一心只想要张若昀可以赶快回来。
  「薯薯我给你看一样宝贝，我只给你一个人看，小杰和小媛都没有过看过，这是我们的秘密喔！」
  李成烈好奇地等着，没有说话。
  只见子衿从衣服底下拿出一条鍊子，上头的圆形坠饰吸引着他的注意，他定睛一看，伸手去轻触那个坠饰，那是他当初找了半天，不知道被遗落在哪里的西装钮釦，原来是被张若昀拿去做成了项鍊，还带在这个小东西的身上──
  「这是马麻给我的……只有马麻看过把拔，我都没有看过把拔，我觉得不公平，所以马麻就给我这个，还说把拔喜欢的顏色是灰色──马麻说只要对着这个宝贝许愿，把拔就会回来了……马麻说等他这次回来的时候就会跟把拔一起回来，可是我还是没有看到把拔回来……」说到最后，子衿低下头，有些难过地说着。这个叔叔身上的味道跟妈妈送给他的宝贝的味道一模一样，所以他才会想要靠在叔叔的身上，还愿意跟叔叔分享他的秘密。「马麻说要等到把拔工作做完的时候才会回来，是骗我的对不对？把拔一直没有回来，是不是不要我跟马麻了？」子衿抬起头看着李成烈天真地说着，大大地眼睛充满着渴望的神色。「把拔是不是真的不要我跟马麻了？那……薯薯可以当我的把拔吗？」
  「你真的很想要爸爸吗？」李成烈的双手不自觉的圈住这个小东西，怜惜地问道。
  子衿用力地点点头。「马麻想要把拔，我也想要把拔。」说着，他又更往李成烈的怀里靠去。
  马麻身上的味道闻起来好舒服；而薯薯身上的味道也是一样舒服，让他好想要一直赖在薯薯的身上，不想离开了。
  李成烈正想要开口回答子衿问题的时候，突然房间的人被人把开，只见张若昀紧张地开口：「子衿，你怎么起来了？」他的病才刚好，怎么可以随意起身呢？
  「马麻回来了！」子衿开心地从李成烈的身上跳下来，然后咚咚咚地跑到张若昀的面前。
  李成烈跟着站起身，走到张若昀的面前，眼神温柔的凝视着他。
  但是张若昀却是本能的向后退了一小步。
  「马麻，这个薯薯一直陪着我喔，我们一起说了好多好多话耶！」子衿一脸憨笑道。
  「谢……谢谢你……」看着子衿笑得一脸开心地模样，张若昀垂着眼说道。
  「没事。」
  「妈妈要煮一些营养的东西给你吃，你要乖乖地，不可以吵别人。」低着头，他对着子衿柔声说道，手里拿着刚买回来的食材。
  「我想吃马麻煮的咖哩饭……」不晓得是不是生病刚好的关係，子衿难得对张若昀撒娇道。
  「不行，你的病才刚好，要吃清淡的食物才可以，等过几天之后，妈妈再煮咖哩饭给你吃，好不好？」他买回来的食材，除了红萝卜之外，其他的蔬菜勉强可搓合着用，只是少了肉块。
  「可是我现在就想吃……」他嘟着嘴说，有好一阵子没有吃最爱的食物了，就是想念妈妈煮的咖哩饭了嘛！
  「好吧，你也要答应妈妈，吃完饭要听话吃药喔！」他无奈叹息。
  子衿用力地点点头，当作成交。
  「耶──薯薯，我跟你说喔，马麻煮得咖哩饭是世界上最好吃的！」子衿兴奋地将小手牵起李成烈的大掌，主动将他带到客厅里一起玩耍。
  张若昀走进厨房，手里边忙着，视线却不自觉地瞟到客厅里那对「父子」身上，他看着李成烈极有耐性地陪着子衿一起玩的模样，暗暗地浅笑后，才开始认真地准备儿子喜欢的咖哩饭──
  二十分鐘后，厨房飘出浓郁的咖哩香气，子衿又拉着李成烈的手走到餐桌前，还主动帮他拉开椅子，自己则是选择坐在李成烈的身边。
  张若昀盛好三份的咖哩饭，分别放在各自面前，子衿自动地拿起汤尺勺了一匙，凑近李成烈的嘴前，要他张口。
  「薯薯，给你吃一口马麻煮的咖哩饭，很好吃喔！」他兴奋地踢着双脚，觉得好东西就是要和别人多多分享。「你快吃嘛！」
  张若昀见状，才赫然想起男人曾经对他说过──他煮的东西过于粗糙，根本不合男人的胃口，他赶忙起身，走到里李成烈身边。
  「子衿，不可以，你会把感冒传染给别人的。」张若昀有些无措地开口，伸手就想要拿走李成烈眼前的那盘咖哩饭。
  「可是我还没碰到啊！对不对，薯薯？」他的手还维持着相同姿势，坚持不肯放下。
  看见子衿不懂事的举动，让他更显得惊惧。「对不起……我、我忘记你吃不惯我煮的东西，我可以帮你叫外送便当，请你等我一下，我现在就去把点单拿过来……」
  李成烈却是伸手压住他想要拿起的食物，只闻他轻声开口：「不必撤了，我吃这个就可以。」然后当着张若昀的面，含住子衿迎来的汤匙，带食物吞下肚之后，他才轻笑着说：「真的很好吃。」
  「薯薯，我们来比赛谁先吃光光！」子衿开心地笑着说。
  「好，我们来比赛！」
  「输的人可以说出一个愿望。」李成烈轻笑道。
  子衿闪着发亮的眼神，用力地点着头后，开始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张若昀则是安静地坐回座位上，看着眼前的「父子」比赛看谁吃的比较快的游戏，其实心里有些担心，他们这样狼吞虎嚥地吃法，会不会到时候不小心噎到了？
  看着子衿开心地表情，让他的心底浮现暖意，也感到无比欣喜。
  是因为家里多出了「一个人」吗？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子衿脸上的笑容像今天这般，这么开心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