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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提灯

  里诺和瓦伦丁一路将车开出了吉因镇,直到了一个休息站后,两个人才敢下车,并到休息站旁的『鲍伯餐馆』点了午餐。两个人简单的把事情的经过叙述一遍之后,里诺问了第一个问题。
  「你的手没事吧?」里诺看着瓦伦丁见血的双手问道。
  瓦伦丁自己又检视了一下手上的伤,这才做出结论:「伤口不深,不碍事。」
  既然瓦伦丁自己都这么说了,里诺当然也没打算多说什么。里诺搔了搔鬓角,说:「希望这一切值得。你应该至少有找到一份报纸吧?」
  「有,我把十天内的五场火灾报导都拍下来了。」瓦伦丁拿出手机,开啟了相簿后便将手机推到了桌上。里诺只看了一眼,便用手机开啟了地图的功能,接着也将手机放到桌面上。
  此时地图与新闻两者皆备,两个人很快的就锁定了五次火灾的地点。
  「第一场火灾烧在城镇中心,也就是吉因镇现在的中心点。」里诺一边把地图点了出来,并利用网路地图的功能标记。
  「第二场火灾是森林大火,大概烧在这个位置。」里诺说完,看了看地图,说:「这个失火点虽然离吉因镇很近,但其实已经算是在镇外了?」
  「你是不是一定要一边说话一边动作阿?」瓦伦丁这么问,倒也不是因为不耐烦,纯粹只是因为里诺的行为不太符合他想像中的冒险者。
  「要你管?」里诺随口反驳了一句话,便继续点着地图说:「第三次失火的房车是在这个地方被烧的,感觉已经是吉因镇的郊区了。」
  「然后是公园跟商场,也都算是在市中心。」瓦伦丁直接把地图拖曳到第四和第五个失火的地点。
  里诺看着瓦伦丁拍下来的报纸,叹道:「哇,这个小镇暂时没有地方打篮球了。」
  瓦伦丁瞥了里诺一眼,接着便说:「现在看起来,有两次失火是在郊外,但是另外三次的距离其实并不远?」
  「说不远,其实城镇中心和星光商场也隔了将近十公里。」里诺说出自己的想法:「纵火犯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觉得如果我们猜不透这件事情,那我们大概怎么样也不可能找到兇手了。」
  「虽然我们现在的线索很少,但是可以肯定,警长针对我们的诡异行为,让我觉得城镇中心的失火肯定有问题。」瓦伦丁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尽可能地在脑中组织现有的情报,并任凭想像力运作。他又开口说:「或许……,火不是一个人放的?可能放火背后的理由有点类似,但郊外和镇内的放火是不同人所为?有没有这个可能性?」
  「当然有可能,我们现在甚么都不知道,甚么都有可能。」里诺伸了一个懒腰,接着说:「虽然可能没有用,但要是我,就会先把几个失火点都看过一遍。」
  「如果那个叫做艾森豪的警长真的要跟我们对上,我觉得他应该也猜到了我们的下一步。」瓦伦丁说完,点了点红土山的森林:「我们现在感觉最适合去的地方就是这里,所以我猜,警长也已经猜到了。」
  「那我们等到晚上再去?」里诺问。
  瓦伦丁一脸惊讶的看着里诺,接着说:「晚上去当然有些好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对方做准备的方式?万一你的朋友还活着,他一定会趁快把你朋友处理掉;所以要我说,我们应该要现在出发。」
  「刻不容缓,我们马上行动。」
  ***
  米兰和布莱德基本上都没有什么活动空间,也没有太多事情可以做,因此两个人就是胡乱间谈;布莱德挑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经歷说嘴,而米兰则讲一些更无所谓的生活小事来讲。就算两个人前前后后、断断续续的讲了一整天的话,还是对彼此几乎没有什么认识。
  在两人间谈的过程中,有两次穿着休间服装普通人,带着水和食物过来;两次是不同的人,而布莱德虽然试着与之攀谈,但对方总是放下食物就走。
  根据布莱德的生理时鐘以及隔壁逐渐传来的尸臭味判断,他醒来至少已经十到十二个小时了。他被人打昏之前,紧急发送了求救信号出去,假设他昏倒了八个小时,那么这二十个小时应该已经足够其他人前来救援了才对。
  「你在想甚么?冒险者。」米兰自从在间谈中知道了布莱德的『工作』后,就一直用这个称呼来唤他。
  「算时间。」布莱德说完这句话,米兰却马上笑了出来。而且不只是窃笑,而是大笑。
  布莱德被笑得有些恼火,忍不住问:「你是被关太久,脑袋坏掉了吗?」
  「没有,只是觉得你算时间也太没有意义了。你知道你昏倒了多久吗?至少二十个小时,你可不被正常的方式弄昏的,应该说,你没有变成跟你隔壁的人一样,已经非常不可思议了。」米兰笑着说。
  想到隔壁的人可能的下场,布莱德不禁头皮发麻。他有些紧张的问:「他们对我做了甚么?」
  「就是一些小实验囉!反正失败了,他们也有隐瞒的手法。正确来说,是不管成功还是失败,你大概都没有机会逃走了。」米兰扭了扭脖子,说:「还有,别乾等你的冒险者朋友了,你的被打昏后,他们肯定会用你的手机把甚么求救信号之类的关掉的。」
  布莱德没有说甚么,不过这倒是让他多确定了一件事情。他们只能够取消普通的求救信号,他和几个朋友有私藏特定的求救信号,除非说出关键字,否则求救都没有中断。所以可以排除冒险者联盟派人救援,但可以预期他的朋友中有人已经来到吉因镇了。
  「喔?看你这么有信心的样子,大概还藏有特别的暗号吧?不过懂暗号的人有几个?两个还是三个?盘根在这里的问题,可不是两、三个冒险者就可以解决的。」米兰说。
  布莱德看着米兰,忍不住又问了同一个问题:「你到底是谁?」
  「我谁都不是。」米兰说完这句话,突然闭嘴不言。布莱德正想要开口继续说,却听到了远处的脚步声。
  又有人来了。
  不一会儿,三个人影同时出现在狭窄的监狱外。
  这三个人分别是一个带着圆框眼镜的秃头人族中年男子、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尤萨族中年男子,以及一个手持电击枪的尤萨族青年男子。
  「阿尔,你还在阿?我以为你听到猎火者的消息就逃之夭夭了呢?」米兰突然开口说。
  带着圆框眼镜的秃头人族中年男子一声冷笑,并说:「你也就现在可以多说两句了。不过说真的,你是来做甚么的?」
  「我要救走维多莉亚。」米兰肯定的说。
  「哈!继续作梦吧!」阿尔说完,便不再理会米兰,而是转头对布莱德说:「你朋友来到吉因镇上囉!好久没有这么刺激了!不过也算是幸好,你们都只是隻身前往这里,否则万一冒险者联盟这时候跑来,那可真麻烦。」
  「先把他转移吧?」穿着警察制服的尤萨族开口询问。
  阿尔点点头,并挥手示意持枪的尤萨族青年将布莱德带走。
  ***
  又是同一个梦。
  海莉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随手点开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显示现在时间凌晨三点四十四分。
  又是同样的场景、同样的火灾,只是这次在梦的尾端,海莉看见了两个不同的人影,好像在吵架。可是海莉还来不及靠近那两个人,她已经被一根烧断的梁柱给压住了。
  对了,赫克托去哪了?海莉这才发现赫克托竟然不在自己的枕头边。
  大半夜的,赫克托还能去哪里?海莉疑惑的下床,慢慢的离开房间。客厅没人、厨房没灯……,于是海莉走了几步,看到书房的灯还亮着。
  这么晚了,赫克托怎么还没睡觉?海莉好奇的走了过去,轻轻的敲了敲书房的门。
  「怎么了亲爱的?」赫克托的声音从书房里面传了出来。
  「我又做噩梦了。我可以进去吗?」海莉问。
  「稍等我一下喔!」赫克托说。
  这么时候到底还在忙什么?海莉心的不免有些抱怨,但她并没有说出口,她有些丧气的靠着书房的房门,无力的吐了一口气。
  一个女的就站在窗户外。
  海莉倒抽一口气,差点放声尖叫。但过度的惊恐,反而让海莉的叫声噎在喉咙,最终没有发出过大的声音。
  那个女子就是白天的看到的美丽女子,也就是那天在罗杰医生家门口碰到的美丽女子!她肯定认识自己!海莉心想。
  美丽女子伸出手,指了指海莉。海莉完全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原本不断加速的心跳,却逐渐趋于缓慢。
  美丽女子见到海莉不懂,又再一次比了比海莉。这一次,海莉也跟着比了比自己,并露出疑惑的神情。美丽女子则摇摇头,并且再一次比了比海莉。
  如果不是比自己……,那会不会是书房?海莉转过头看了书房一眼,接着又对美丽女子比了比书房的门。
  美丽女子点点头,接着做了一个拉开抽屉的动作;正当海莉决定鼓起勇气直接靠过去,打算直接开窗问个明白时,美丽女子突然露出警告的眼神,比了比海莉的身后,接着转过身仓皇离去。
  海莉正要往前踏步,书房的门已经被打开。
  「你还好吧?怎么连个灯都不开,我连你都看不太见。」赫克托问。
  海莉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就去抱住赫克托。她没有说话,也有点说不出话,此刻重复不断的恶梦已经不是她最在意的事情了,但是她最在意的事情,却古怪的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向赫克托说。
  「没事吧?又是同一个恶梦吗?」赫克托问。
  海莉点点头,然后说:「但这次又有一点不一样了。我最后不是看到光头男子纵火,而是两个人在吵架。」
  赫克托一边听,一边把海莉带进了书房;他温柔的把书房的椅子拉过来给海莉坐,自己则席地而坐。赫克托问:「你有听到他们在吵什么吗?」
  海莉摇摇头,说:「我才刚要过去听清楚,我就被东西给砸了。」
  「喔……,还好只是梦。」赫克托温柔的说。
  海莉抓住赫克托的手,觉得此时此刻只剩下赫克托可以相信了。赫克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让自己可以更靠近海莉一点。
  ***
  十一个身穿皮衣、裤的尤萨族青年笑闹着走出鲍伯餐厅,间谈这几天的奇特遭遇。说是他们的另外几个伙伴,前几天遇到了一个穿着帽兜的人族女子,想要上前去搭訕人家,结果最后被对方一把火烧去了医院,连带的附近的一台房车也被烧毁。
  此时已是凌晨一点,多数的餐饮店早已打烊,尤其是在这种偏僻的小镇更是如此,但这个时间点却也是他们准备开始飆车的时间;他们以鲍伯餐厅为据点,是附近的飆车族,在吉因镇、米克镇都会听到他们的臭名。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同样是尤萨族的中年男子也从鲍伯餐厅走了出来。他们十一个人当然早已经注意到这个半夜在餐厅里面出现的尤萨族,要不是因为看在同族的份上,他们一定会去找个麻烦;不过他们对于这个尤萨族,也没有多想,只是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应该是住在旁边汽车旅馆的旅客。
  中年尤萨族男子带着一顶牛仔帽,身穿褐色的皮製外衣,而此时让这十一个尤萨族同时注意到的东西,是这名尤萨族两手上的手甲。
  「我叫亚雷姆,想跟你们请教个问题。」尤萨族男子礼貌的摘下他的牛仔帽,并开口说:「我刚才无意间听到你们的谈论。」
  「偷听别人讲话啊老伯!」其中一个尤萨族青年突然不客气的喝斥。
  亚雷姆闻言,先是把帽子戴上,接着从自己的腰后掏出了一个看上去有些沉重的提灯。他将提灯拋出,提灯沉重的坠落在地板上,将柏油路的路面压凹了一个浅坑。
  这个景象让几个尤萨族青年一愣,但毕竟人多,加上天色昏暗,有些尤萨族根本没有看清楚发生了甚么事情,便开始对着亚雷姆叫嚣。
  接着亚雷姆又从腰后掏出了一把左轮手枪,只是没想到,此举不但没有威吓到几个年轻尤萨族,反而让他们之中的几个人也跟着掏出了手枪,并对准亚雷姆。
  「公然开枪可是犯法的。」亚雷姆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便继续说:「我只是希望你们可以告诉我更多关于帽兜女子的事情,比方说她的长相或是身高。我知道吉因镇最近很常失火,你们也不想要多嘴,但是怎么说,你们毕竟有朋友被她烧伤了,不是吗?」
  「关你屁事啊!」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出来,接着十一个人便毫无章法的吼叫了起来;其实这些怒吼也没有太多的意义,总结大意,就是这些年轻尤萨族对于亚雷姆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非常不满。
  就算飆车族不是甚么大罪犯,但是享有恶名又人多势眾,更掏出了枪枝,却完全不见对方的脸上有一丝恐惧,这让这些尤萨族青年不由得有些愤怒。一部分是恼羞成怒,一部份也是靠着愤怒来壮胆。
  总之,某个人开枪了。至少,这群尤萨族青年都很肯定他们听到了枪声,然后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站在最前面的尤萨族其实也没有看到任何东西,更不用说站在后面的几个,更是搞不清楚状况。
  他们隐约有看到亚雷姆动了起来,也似乎看见他从腰后甩出了某样东西,不过大多在他们有意识到亚雷姆要攻击他们时,被攻击的目标就已经昏倒过去。
  当最后一个,也就是一群尤萨族当中看起来最像是领头的尤萨族,坐倒在地上时,他的十个伙伴早已经失去了意识。
  他甚至不敢肯定他们十个是不是还活着。
  亚雷姆静静地将左轮手枪抵在这位青年的额头前,并缓缓地开口说:「现在你能告诉我更多关于那位穿着帽兜的神祕女子的事情了吗?」
  尤萨族青年猛烈的点头又点头。
  可是亚雷姆终究没有问出甚么,因为在青年开口以前,他已经留下一地浊黄、吓昏了过去。
  「有没有搞错,堂堂一个公路骑警竟然在这里吓唬小孩?」一位穿着军服的尤萨族站在亚雷姆的身后,而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位沉默的金发人族女子。
  这一尤萨族一人族的组合,正是亚美国的军人,西奥多上校以及弗朗西丝少校。
  「他们可是对我拔枪了,更何况我可没有伤他们性命。既然你带着她出现在这里,看来政府很关心吉因镇的实验状况啊!」亚雷姆说。
  「总是要让人看见了投资的成果,才会想要继续投资。」西奥多说完,回问一句:「所以我在这里看见公路骑警,是不是代表,我可以期待猎火人不会成为我们的阻碍?」
  「休想让我帮你们擦屁股。我有我的工作,你有你的工作,顾好你的,再来期待我可以顺便帮道你吧!」亚雷姆说完话,也不等西奥多再继续说下去,便主动往自己骑乘的机车走了过去,并对西奥多说:「吉因镇哪里有旅馆?我今天想要好好地躺个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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