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梦醒

  「嗯……现在几点啦……？」一个极为慵懒的声音从后传来，我的思绪也随之嘎然而止。
  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笔尖滑过纸张的声响也跟着消失。
  眼前的图已完成了八成，只要明天认真地画和修好细节，就能赶上美术比赛的截稿日。
  应该吧。
  前提是我不吹毛求疵的话。
  我瞄了眼腕上的錶，长短针都指向了数字六的位置。
  「六点。」我回答道。
  「嗯……六点……六……点！？什么？六点了？我睡了多久？」一连串的惊呼声传进耳里，尖锐的叫声让我的耳朵有些难受。
  她迅速坐起身，面露惊恐，一脸不敢相信现在六点了。
  「大概六个小时吧，我注意到你睡着的时候是十二点整。」
  我摀着耳，回答着她的问题。
  「讨厌欸……明明只是想小睡一下的，结果一口气睡掉了六个小时……都你啦，干嘛不叫我？」她懊恼的抓了抓头，由对我质问到。
  所以现在是在怪我囉？都我错？
  「额……我只是看你睡得很香，就想说让你多睡点，就没叫醒你。我以为你大概半个小时后就会起来了，谁知道你一睡就睡了六个小时？」睡神。
  「嘖……我到底在干嘛啊，居然睡掉了宝贵的时间……」她没理我的辩解，继续着她的抱怨。
  「……」我眨了眨眼，对于这样的状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只能将头转回画布，继续画着我的画。
  这次的风景图，我仍採用素描的方式去画。
  明知道画素描得奖的机率会大幅降低，但我仍选择素描。
  因为我知道，这次，我不再是一个人了。
  我站起身，收拾起画具，把东西归回原位。
  「已经有点晚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喔。」我边收拾着画具，边对她说着。
  「诶！这么快？现在才六点。」
  「嗯，反正明天还会再来，进步也差不多了，所以想先回家休息，明天再画。」
  在她醒来不久前，我家那个老太婆就打过来，说六点已经很晚了，要我快点回家，免得被坏人抓走。
  我真想知道六点到底是哪里晚？她是在怕什么？怕我被变态抓走吗？
  我看她要怕的是，我会不会把变态打成残废吧？
  我背起美术用品的袋子，准备走向她家的门，离开这富丽堂皇的豪宅。
  在这里待了一整天，有种我也变成好野人的感觉。
  可惜美梦终究会结束，我终会有醒来的一天。
  「那……要一起吃晚餐吗？」身后传来安雪曦的声音，她对我问道。
  声音中带些不确定，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可惜我不会读心术，不懂她想表达什么。
  碍于自家老妈疑心病太重，认为除了家人以外的人全都是变态，我只能乖乖早点回家，免得引来一阵挨骂。
  「我没办法耶，抱歉，我老妈刚有打电话过来要我赶快回家，要不然我就死定了。」
  小孩子都要乖乖听妈妈的话，不然等着被宰，是我活了十六年的人生中悟出的其中一个道理。
  看着她一脸失望样，我的内心有些难受。
  「安雪曦，明天要不要一起吃早餐？」
  「诶，早餐吗？好啊！」一听到早餐的瞬间，她不再像死鱼一样瘫在沙发上，而是满脸兴奋的样子，内心的想法全写在了她的脸上。
  「……」
  就只是一起吃个早餐而已，有必要这么兴奋吗？是吃春药腻？
  我无言。
  「怎么了吗？干嘛都不说话？」
  「没，只是在想明天要约几点罢了。」我敢忙转移话题，希望这校排第一都不念书的天才不会发现。
  阿拉佛祖耶苏上帝啊，请保佑我能不被她发现。
  「是喔，那我们要约几点？九点可以吗？」
  爽拉～
  所谓皇天不负苦心人，我刚刚的殷切期盼似乎让祂们听到了，让我能顺利蒙混过关。
  下次去庙里拜拜的时候我会多付点油香钱的。
  「好啊，那就约九点。」
  我走向她家大门，手伸向把手把门打开。
  「那，我就先走囉？」
  「嗯，明天见。」甜美嗓音传来，我转头看向她。
  她的脸上正掛着足以融化人的温暖笑容，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一样，美的我移不开视线。
  但，我知道，在美好的事物，最后都会消失的。
  再美丽的梦，也终会有结束的一天。
  因为知道，所以才会在即将清醒之际显得如此不捨。
  关上门的瞬间，我知道。
  梦，结束了。
  我，也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