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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二十六 维朗妮卡

  举步维艰。
  银发青年每抬起一脚踩上阶梯就得把肺里的氧气全部推出,再用力地大口吸进来,透过吸气吐气的交换约莫让痛楚少了一些。
  仅止一些。
  「加把劲,潘朵拉方块,」女佣兵实在是很想将伊古尔一肩扛起然后衝上顶楼,但她看得出来银发青年伤势的严重程度,贸然把他扛起来的话很可能会造成伤口裂开出血等情况,「只要爬到最高楼层就安全了。」
  位于医院最高楼层的阳台,听说有boss安排的交通工具等待着,伊古尔猜测应该是直昇机之类的交通工具,才有办法带他们安全离开。
  「糟糕……」
  一直按着腹部爬楼梯的蓝色魔术师不经意吐出话语,阿莉亚这才发现银发青年刚换上不久的新衣服已经渗出鲜血。
  染红整个腹部。
  「伤口似乎裂开了,」伊古尔严重的伤势理应要再静养几天才可以下床行走,一醒来便展开逃亡之旅果然太勉强了,「阿莉亚,只不过是流点血而已,我还可以走。」
  身经百战的女佣兵当然也曾受过重伤,对于伤口与流血的情况有一定的掌握。
  她明白银发青年尚有体力,意识也非常清醒,爬到顶楼肯定没有问题。
  问题在于可怕的追兵。
  那是最大的问题。
  「保持目前的步调稳定移动,」阿莉亚从身后抽出一把手枪,熟练拉开保险的手势可以轻易夺走任何人的性命,「我来阻止九头蛇的追兵。」
  伊古尔注视着女佣兵不到三秒间隔,脑中闪过许多疑问和想说的话,不过目前并非优柔寡断的时候。
  伙伴的觉悟必须以感恩的心情接受。
  「我明白了。」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成为阿莉亚的绊脚石,并且活着前往安全地点与少女蜜雅会合。
  伊古尔吃力抬起脚踩上一阶,眼神专注地望向斜上方数不清的阶梯,头也不回地感谢道。
  「谢谢你,阿莉亚。」
  「小事罢了,别放在心上,」女佣兵走下阶梯,走向与银发青年背道而驰的道路,那是一条只有胜利或死亡二选一的危险之路,「我也不是那种轻轻松松就会被兽化魔法师干掉的贫弱傢伙。」
  伊古尔没见识过阿莉亚的真本领,完全不知道她对上阿索克会產生什么样惨烈的结果。
  但他打从心底是对阿莉亚充满信心的。
  毕竟身为boss的老朋友、还是受boss所託前来增援的强力伙伴,绝对不是像自己这种程度的三脚猫魔术师。
  甚至强度超越潘朵拉队伍里最强的红色魔术师---艾莲娜都极有可能。
  「就是你们了吧?」
  逃生门被推开的同时,一道冷冽的嗓音传进两人耳中。
  有别于阿索克光头、强壮霸道的外形,一名穿着像女子上班族的ol用细长手指推着金色细框眼镜,以仇视的目光望着银发青年和女佣兵。
  「杀死阿索克、带走完美无暇人工生命体的魔术师,」亮金色长发绑成俐落马尾、白晰皮肤搭配漂亮五官,出乎预料的追兵竟然是名金发美女,「就是你们两个妄想逃跑的傢伙对吧?」
  「阿索克……死了吗?」
  问出口的我心里当然不希望兽化魔法师来追杀我,但如果他真的因为我而死亡的话,一股难受的感觉不断在心里膨胀。
  从没杀过人的我,此时双手终于沾满了鲜血。
  伊古尔质疑自己。
  「精疲力歇地死在海上了,」女追兵瞪着站在阶梯上的伊古尔缓缓说道:「虽然我们只不过是交往不到一年的情侣,谈不上情深意重之类的,但我还是会为他的死感到伤心。」
  「你是阿索克的女朋友?」
  「在他死之前还是,」女追兵的白衬衫紧紧贴着皎好身材,黑色短裙下露出来的是黑色丝袜与红高跟鞋,「现在的我只是个为復仇而生的绿色魔术师!」
  「看来我的魔力感应没有出错,」阿莉亚举起手枪瞄准性感女追兵,她非常有自信只要开枪马上就能命中对方额头,「对方果然是绿色魔术师。」
  「阿莉亚……我、我失手杀死了阿索克……」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伊古尔内心深处还不能完全接受。
  「快走!小子,」阿莉亚准备扣下扳机,她大声催促银发青年加速离开,「这女人散发出来的魔力充满恶意,她不是你能够对付的敌人!」
  「我不叫『这女人』,我叫维朗妮卡。」
  「砰!」
  趁维朗妮卡开口瞬间女佣兵马上开枪,没有半丁点犹豫。
  女追兵全身轮廓被绿光环绕,自高跟鞋踩住的地板像是被什么东西鑽开,一条接着一条的绿色藤蔓像章鱼触手般伸出。
  由藤蔓构成的植物墙整个挡住了ol女子。
  也挡下了致命子弹!
  「该死!」杀人失败的阿莉亚破口大骂,她一边往上移动脚步一边轻推伊古尔,要他加快速度,「她的天赋魔法是操纵蛇形藤蔓,由绿色魔法创造的这种藤蔓植物是进可攻退可守的恐怖植物,我们快走!」
  绿色浪潮宛如洪流袭来,不断滋生扭曲的藤蔓像是绿色蛇窝几乎挤满逃生空间,并且涌上阶梯追杀银发青年两人。
  「你咬紧牙关忍着点,」女佣兵一把扛起伊古尔在肩上,一下子便拉开和藤蔓之间的距离,「要是被这些藤蔓抓到就真的死定了!」
  「唔……」
  强忍住伤口剧痛,银发青年知道自己命悬一线,但伤重无力的自己现在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将未来交在阿莉亚手上。
  儘管阿莉亚脚程迅速,在爬楼梯的限制下也无法快过魔法创造的蛇形藤蔓,不到一分鐘藤蔓已经逼近至身后。
  甚至植物尖端已经可以碰触到银发青年的发丝。
  「要是被这些藤蔓抓到会发生什么事呢?」
  只是单纯好奇而不小心问出口。
  「会死哦,」阿莉亚没有任何表情,专注地扛着银发青年往上爬,「蛇藤会綑住手脚、脖子、胸和腰让你动弹不得,缠住眼睛夺走视线,然后强行鑽进喉咙让你窒息而亡!」
  「呃,天啊,好像死得很痛苦……」
  「的确,」女佣兵来到倒数第二层楼,再往上爬一层就可以到达顶楼了,「召唤蛇藤这种绿色魔法属于难度颇高的魔法,但会把蛇藤当成天赋魔法的傢伙我倒是第一次看到,毕竟蛇藤怕火的缺点太过明显。」
  通往顶楼的门就在眼前,阿莉亚转开门把的剎那双脚也被绿色植物追上。
  「哇啊!」
  门一开伊古尔被甩了出去,撞击地板后滚上三圈才停下来。
  银发青年连忙起身这才看见挤满门口的蛇形藤蔓,还有身陷其中彷彿被绿色大怪物吞下的阿莉亚。
  「阿莉亚!」
  「不准过来!」女佣兵全身陷入藤蔓群里,仅剩下脑袋还留在外面,她扯开喉咙大吼:「快往直昇机跑,千万不要停下脚步!」
  「唔!」
  伊古尔一手按着剧痛腹部转过头,拖着步伐往停靠在中央处的直昇机移动。
  这是阿莉亚的觉悟。
  我如果没有安全离开这里的话,就是践踏了阿莉亚牺牲自我的伟大举动。
  所以无论如何,我一定要逃离这里!
  「咕咕咕咕咕咻咻咻……」
  直昇机的水平旋翼不知何时已开始旋转,吹起强风让伊古尔的步伐更加沉重。
  「你逃不掉的,杀人兇手!」蛇藤将女佣兵完全吞没后重新张开嘴巴,维朗妮卡从门内走了出来,怒目瞪视着银发青年,「阿索克死掉虽然有不少保险金,但他活着我能拿到的钱更多,这笔巨额损失你要怎么赔偿给我?」
  什么?
  比起男友的逝去,她更在乎金钱的损失吗?
  伊古尔没有回头的馀余,他自顾自地往前移动,脑袋里却不停想着男女之间感情与金钱的比重。
  「我说过了,你逃不走的!」
  维朗妮卡大喊一声,身后大量蛇藤一涌而出宛如绿色海啸,要是让蛇形藤蔓缠上直昇机的话,连机身都会被压缩成废铁。
  「呼呼、呼……」
  银发青年体力不支单膝一跪,两手也跟着撑在地板上。
  被鲜血染溼的衣服甚至凝聚了几滴朱红。
  落下。
  「我……我还不能倒下,」他抬起头,直昇机距离自己至少尚有七十、八十公尺远,「蜜雅还在等我,她还在等我……」
  「只要抓到了你,就等于抓到了完全无暇人工生命体,呵,」维朗妮卡一改充满仇恨的面容,换上喜悦脸庞,「到时候组织给的赏金可就多了。」
  蛇形藤蔓构成的浪潮高高扬起,一股绿色巨浪的阴影完全盖住银发青年,只要巨浪打下马上就能淹没目标。
  「你放心吧,在你还没说出完美无暇人工生命体的下落之前,我不会这么快让你断气的,」维朗妮卡以食指将金色细框眼镜推了一下,让它从鼻翼往上移动一点点,「而且我保证,我拷问的技巧绝对会让你大吃一惊哦。」
  绝望情景开始上演,绿色巨浪毫不留情整个盖下!
  连同银发青年四周都吞噬地一乾二净。
  声势浩大让人以为顶楼铺设了全新绿色草地。
  「怎么可能?」
  维朗妮卡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两眼和嘴巴都异常张大。
  「为什么你会在那里!」
  缓缓昇起的直昇机飞离顶楼,而伊古尔就坐在乘客的位置上,以虚弱至极的样貌望着女追兵。
  安全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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