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

  一条条雪菜紧密地铺排在木箱中,经过长期腌制,它们的水分已经完全被盐榨出,奄奄地压在一起,是偏深的绿色。温迪取出几条,余下的盖上木板送回储藏室。这是温迪的习惯,每当她收获一些鲜食或腌食,必定要用这些新食材来练练手。
  取得腌菜后,温迪再进冰库,取出一节大肠,拿到外面来后,折起来泡在碗里,注入温水化冻。在等待大肠解冻时,温迪烧了一石碗的水,接着再取一个木碗,加入梅子汁,梅子酱、一块蔗糖、半勺盐、三勺葡萄酒、两颗八角、三片香叶,再从石碗里舀一勺煮开的水,用勺子将所有配料搅匀,蔗糖也在高温中融化。
  然后,在沸腾的石碗中加入葡萄酒、姜片,盐,等它再次沸腾后,就把大肠从温水里捞出来,丢进一个空碗,用木勺舀起石碗里沸腾的姜汤,倒在大肠上,直到把所有姜汤全部转入木碗中,再留大肠在木碗里浸泡一竹筒时后,倒掉开水,把石碗洗净。接着在石碗里重新加水,将汆烫过的大肠捞出,冷水下入,再倒入香料水,盖上木板煮两个竹筒时。
  煮大肠时,温迪将腌菜浸泡在冷的清水里,去除一些经长期腌制后产生的咸酸味。
  这只是初步准备。
  在捞出大肠前,她将腌菜从水里捞出,拧干水分,放在案板上切碎;然后再将已经煮熟的猪大肠作同样处理,捞出,控干水分,于案板上切成圈。同时准备好其他配料,姜切成末,小红辣椒剁碎。
  然后,烧热铁箱,倒入花生油,用中等火势煸香姜末和剁烂的红辣椒,随即改大火,先倒入腌菜爆炒,再将切成圈状的大肠倒入,继续翻炒,这两样食材都是熟的,开大火则不多时就能炒匀炒软。这时便放入碾碎的蔗糖,葡萄酒,蚝油,快速炒匀后可以抓紧时间常常味道,嫌不够味可以再加一点点盐,但一般情况下是不必的。
  最后,舀一勺冷油倒入,拌匀后迅速铲入碗中。
  一碗香喷喷的腌菜炒大肠就完工了。
  温迪将院子里煮好的饭搬过来,和腌菜炒大肠一起放在餐桌上,通知黑毛吃饭。
  ……
  就着一碗菜,两人吃完了三大碗饭。
  因为腌菜炒大肠这种又香又咸的大排档口味实在太适合下饭了!温迪故意用的大火爆炒,越能使菜快速成型,同时锁住味道,这种炒法很适合易熟或者在预备时已经是熟食状态的食材,能够最大程度保留口味和口感,使大肠吞掉所有味道的同时也不至于炒老,仍然很有嚼劲。
  至于腌菜本身就很下饭了,要是比较惫懒的人,擓一勺腌菜就够吃一碗饭,效果等同于一碟老干妈配饭。不过温迪算是比较“精致”,加上她现在也懒不起来,荒岛上的娱乐活动基本等于没有,因此她也只能在舌头上对自己好一点。
  吃完早饭,两人便前往晒场去收获红薯淀粉。
  这事挺简单,跟收集土豆淀粉时没有区别,到家后温迪又制作了一箱红薯粉,做法和制作土豆粉是一样的,一回生,二回熟,温迪马上就制成了红薯粉,再用这个材料煮了一锅麻辣烫。话说回来,喂鸡的时候,温迪又没捡到鸡蛋,她很郁闷,回到餐桌边还在嘀咕。
  “是因为天气太冷了吗?”她说。
  “应该是吧。”
  “说不定是因为吃得不够好,没营养。”温迪又改口。
  “有可能。”
  “会不会是心情差的缘故,它们毕竟是野生的,可能放纵不羁爱自由。”温迪想遛鸡了。
  “那试试吧,先放在院子里走走。”黑毛又说。
  “哇,怎么我说什么你都能搭得上话?”
  “我就是想配合你嘛。”黑毛小声说。
  温迪猛然握住他的手,“我还真有一件事需要你配合,昨天我让你帮我,你还记得吗?”
  黑毛盯着自己的手,默默点头。
  她立马拽着黑毛往外走,“那我们现在就去。”
  “午饭还没吃完呢。”
  “这么早吃什么午饭。”
  “可是麻辣烫已经煮好了……”
  “我现在没胃口。”
  “休息一下,吃完东西再去吧。”黑毛觉得这次出门可能要去很久,还是想劝温迪先吃东西。
  温迪纠结半天,点点头:“嗯。”
  不过她没法坐着浪费时间,索性起身将山洞里里外外搞了一场大扫除。
  主要是清扫垃圾,抹桌椅,床,都比较简单,所以半个上午就弄完了,然后吃麻辣烫。虽然冷了些,但它仍然有温暖的温度,加上是辣的,这种口味反而更适合入口,不至于又辣又麻,还被烫到。红薯粉确实很适合麻辣烫,以它为主的麻辣烫和以土豆粉为主的完全不是同一种风味,她小时候吃到的多是放红薯粉,它和土豆粉不同,很容易入味,并着汤汁吃进嘴里,非常好吃。
  不过她还记得自己的要事不是吃一碗麻辣烫,漱了漱口又拉着黑毛往外走。
  走的时候没忘记把放在洞口边的两个藤条筐拿上,一个是空的,一个装着工具。
  “我们去哪?”出了院子黑毛才想起来要问她。
  “去海边。”
  “抓鱼?挖生蚝?抓螃蟹?”
  “有点出息你!”温迪挥舞了一下从筐子里拿出来的树藤,“你联想一下。”
  “想不到……”黑毛便问别的,“那我怎样帮你?”
  “呃,挺简单的。”
  到了目的地,黑毛才明白自己的工作是什么,确实挺简单的。
  就是温迪要走到昨天去过的礁石上,腰上绑着树藤,而他则站在安全的岸上抓紧树藤,防止她跌落海。如果她实在避免不了滚下去,他也要及时用树藤把她从海里拖上来。这倒是简单,可黑毛还是担心她受伤,“摔伤也很痛的。”他劝她,“要不反过来?”
  “开玩笑?我可拉不动你。”温迪不理,自顾自地前进。
  “我不会摔。”
  “万分之一的可能也不要冒险,你别跟我说你百分百安全,我不信这套。”温迪不回头地说。
  “……”
  温迪听不到背后的生意,赶紧站稳,然后小心翼翼回头:“你还在吧?”
  结果一回头就看到黑毛眼泪花花地看着他。
  是眼泪花花不是眼泪哗哗,眼泪全聚积在眼眶里像是泪花一样,还挺楚楚可怜的。
  温迪恶寒得一哆嗦:“你突然变哭包干嘛啊?”
  “你担心我安危。”
  “对,尊老爱幼,传统美德。”
  “啊?”
  “没事,反正你抓紧树藤,但别往回扯。”温迪带来的树藤很长,这让她能够在礁石上自由行走,她努力保持平衡还是很安全的,但要是黑毛从后面扯一下树藤就不知道会怎样了,反正她觉得自己会摔的可能性顿时从10%跃升到100%,因此这种预警的话还是得说在前头。她是真把黑毛当小孩来相处,教人恨不得从拼音开始教,就细节到这种程度。
  “哦!”黑毛乖乖地答应,声音从比较远的背后传来,隔着风的扭曲变得软糯稚嫩。
  倒是真的很像幼儿园小孩了。
  温迪慢慢接近那些紫黑色的藤条,弯腰,伸手抓住几条,用力一拽。在藤条断裂时,她的身体稍微摇晃了一下,但因为她已经有所预料,预先做好准备,因此并未摔倒。她仔细检查着拽下来的藤条,又摸了摸,露出笑容,将它扔到背后的藤条筐里。随后,温迪在这片礁石上游走,不断弯腰从地上将一条条紫黑色藤条拽下来,收集后放入背后的筐里。
  旁边,还不时有海浪扑击,偶尔来个大浪,甚至会打到温迪身上。
  如果她站不稳,或是脚一滑,八成会被这大浪卷下去。
  “哗啦!”
  “拽进树藤!”温迪大声喊出预先约定的口令。
  听到这句话,黑毛马上握紧树藤,用力向后一扯,将它扯得绷紧。温迪被这一拉拽得向后一倒,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但她并未惊慌,这种“跌倒”是在她预料内的。她双手紧抓着身体两旁的软滑藤条,这些滑不溜手的东西成了洪水里的稻草,聊胜于无。
  但她总算熬过了这场浪击。
  温迪估计自己背后的筐子里装的藤条分量足够了,就扭头抓住绷紧的树藤,慢慢往回走。
  直到回到了安全的地方,她一直提着的心脏才终于能放下。
  “你刚才摔了,有没有受伤?”黑毛担心地问。
  温迪摆摆手,不说话,累的。
  她答应黑毛回家,不过,换了干的鞋子,干的衣服,她又带着好几个筐和新的树藤,又拉着黑毛回到了礁石边。
  “你还要去?”黑毛大惊。
  “就那一筐子太少了,冒险一次而已,接下来我就不用再冒险了!”温迪觉得自己说得有理。
  然后她又用同样的方式继续收割那些藤条,直到将带来的所有筐子全部装满。
  满载而归。
  回到山洞,黑毛将筐子放下,看着筐里紫黑色的藤条郁闷地问:“它到底是什么?”
  “我以为你能认出来呢。”温迪回山洞又换了双鞋,出来时笑眯眯的,“它就是紫菜啊。”
  第115章 第115日
  “温迪,是你醒了吗?”黑毛从睡袋里发出疑问。
  “对,你接着睡,我等下叫你。”温迪从储藏室里走出来,拖着一个筐子。
  她将昨天采摘的紫菜全部拖到院子里漂洗干净,装入苇编方盒中压实,再送到晒场晾晒。
  今天也是晴天,温度不高,但阳光照到的地方还是暖洋洋的,苇编方盒很浅,她估计这些紫菜最多两三天就能晒好。到时候,新鲜紫菜可以调鸡蛋煮汤,也可以烤成海苔,海苔是很好味的零食,压碎的烤海苔也是极其美味的辅料。她脑子里装了很多种菜谱,只缺食材和配料。
  紫菜实在是个好东西。
  她起床后没吃早饭,先处理紫菜,赶在中午前将紫菜送到晒场,索性早午餐一起吃。藕丁和半份猪肉斩碎捏成丸子,加入生粉捏合,蘸蛋液炸熟,十分美味。剩下半份猪肉炒了腌菜,拌着煮熟的米饭做了一份炒饭,略带烧熟的焦味,吃起来很香。不过黑毛最喜欢的还是那个藕丁肉丸子,温迪理解,她小时候也最爱吃炸货。
  “这个藕粉肉丸好吃。”黑毛夸它。
  “你说错啦,这是藕丁,不是藕粉。”温迪笑着纠正他。
  “哦,口误。”黑毛又说,“不过你把它切得那么碎,我还当是藕粉呢。”
  “虽然我把这些莲藕切碎了,但它仍然保存了颗粒感,你再吃一个,如果是藕粉,除了肉泥外,你不可能尝得出耐咀嚼的颗粒口感,那是藕丁的味道。假如我拌了藕粉,你可能连这里面有没有放莲藕都尝不出,再说藕粉也不适合加在这里,它比较适合加葡……”说到这,温迪的话戛然而止。
  黑毛听到一半被卡住,顿时着急,追问道:“藕粉适合加什么?”
  “加葡萄干,还有……”温迪摸了摸下巴,“对哦,我怎么没想到要做藕粉?”
  她想自己那段时间很可能是口味太淡,一心就想吃辣的咸的。
  现在辣的咸的吃多了,便又对其他口味感兴趣,想要扩展菜谱,又逢黑毛一语惊醒。
  温迪又吃了一口藕丁肉丸,满脸喜悦。
  饭后,她将洗碗的工作交给黑毛,自己回到埋藏室,挖出一节莲藕。莲藕在埋藏室中保存得很好,仍然水润有光,非常新鲜。她将这节莲藕拿到外面,仔细洗干净,用刀切去莲藕两端较老的部分,随后,将它横竖用刀,切片、切丝、切粒,最后把藕粒转入石臼中,用石杵一颗颗捣碎,再将捣碎的藕渣倒入压榨机中,加清水压榨成藕浆。
  这座压榨机就是之前温迪用来压榨花生油的自制机,用刷子洗干净后用水烫过几遍,绝无花生油渍残留。
  接下来的处理方式和压制花生油时有点类似,就是用丝巾过滤藕浆,底下接一个容器。温迪当即利用旧物,这容器直接选中刚刚用来捣藕渣的石臼。石臼的容量挺大,很适合用来投入制作藕粉。过滤的方式简单容易操作,将石臼放到压榨器的出口,在出口处包上丝巾,不断压榨藕浆使它往石臼里流,如果它流不动了,就用清水往丝巾里冲,边冲边揉捏丝巾上残留的藕渣,直到从丝巾中只能流出清水为止,这就只所有能过滤的藕浆都已经通过丝巾的细密洞眼了,经过这道程序后,成品的藕粉会非常细腻。
  前两步是磨浆和洗浆,第三步则是漂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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