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节

  难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因为她恐惧,所以萌发了与月圆有关的预兆般的梦?
  但愿那不是真的。她一点都不想亲身体验被吃光。
  不,如果是预知梦,为什么她会梦见一个熟悉且陌生的院子?
  古怪的是,除了装修不同,它的地理位置和成型都和自己现在住的地方一模一样。
  温迪想不通,最后只能用:这是一个古怪的梦,来解释这一切。
  她不愿意再深思了,她的心在疯狂地跳动,砰砰砰地响,就像打鼓似的。
  温迪满脑子只有一句话: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她浑身发烫,一层层地流汗,感觉毛孔几乎都要被渗出的汗液完全堵死了,就像发烧似的。
  实在是受不了,温迪跳下床,赶紧烧水倒浴缸里,洗了个澡。
  换了一身新衣服,温迪把浸满汗的衣服拿去洗干净,抻开送到院子里晒,和那些上了油的木板一起吹风。最近几天的天气实在是不错,没有下雨,且一直都是晴朗的天气,太阳定时上班,定时下班,空气比较干燥,除了风还是冷的以外,温迪还以为自己已经提前步入了夏天。
  她带着饲料拿去围栏,喂阿白,喂散养的鸡鸭,捡了鸡蛋,带回山洞。
  然后,温迪开始点火,烧水,淘洗大米,接着开始熬骨头汤,煮饭。
  把米饭和骨头分别入锅后,温迪就放着不管了,洗了几个芒果,再把前几天剩下的半份饼干拿出来一起吃了,吃完后洗洗手,就穿上鞋子出门去跑步。温迪提醒自己,她得把锻炼身体提上日程了,不仅要做,而且要常常做,运动这种事情讲究的就是坚持,每天奔跑半小时,强身健体。
  她出门跑,不带手机也不带表,只能尽量跑远一点,朝着熊山的方向进发,感觉比较累了,就折返,跑一会儿歇一会儿,回到院子外面,边大喘气,边找日晷看时间。出门的时候是上午六点半,回来的时候七点二十,出去遛弯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也行,一般来说,有氧运动超过半小时就有效了,她这都超过了半小时又二十分钟,肯定燃烧了不少热量。温迪挺高兴,不好的就是肺不太舒服,浑身发热,还冒汗,感觉白洗了一个澡。
  还有,出门五十分钟,饭都快烧焦了。
  煮的高汤不断沸腾,但因为她加的水多,所以汤的浓度刚刚好。
  但是米饭,温迪着急地跑回大厅,戴上手套把装米饭的碗从锅里端出来,找了个新的碗,用筷子把米饭拨弄到另一个碗里检查,这么一看才发现,运气不错,没真烧焦,倒是把饭底烧出了一层厚厚的锅巴。温迪用刀子把锅巴切下来,切成小块当零食,剩下的米饭还是不少,热气腾腾的。
  接着温迪开始切猪腿肉,和大白菜一起炒。
  黑毛闻着香味自己主动爬起来了,他跑去挖了半根莲藕出来切好,加进高汤里炖煮,十分钟后把汤舀出锅,乖乖坐在餐桌边,和温迪一起吃饭。
  “等下接着给木地板上油,虽然很辛苦,不过我们勤快一点,把东西早点做完,就可以早点铺上木地板。”温迪边吃饭边给黑毛加油鼓劲,“铺上木地板真的很舒服!虽然现在稍微……呃……比较……呃……确实是累,但是做好了,以后住在山洞里都算是享受。”
  “我不辛苦啊。”黑毛边吃边回答。
  “……嘚,是我辛苦,我这话是说给我自己听的。”温迪无奈地承认。
  黑毛轻轻拍拍她的肩膀,以为鼓励。
  吃完饭,两个人一起把碗洗了,桌子擦了,然后坐到院子里干活。
  上油这事还是蛮辛苦的,温迪又是容易热的体质,在山洞里坐没多久就会出汗,她自己出汗没关系啊,就是汗珠凝聚在一起,容易滴到木地板上,影响成品。这些木地板都是自住用的,温迪只能说小心小心再小心,不敢出错,所以任何细节都很注意,坐在院子里吹冷风,再辛苦也难冒汗了。
  不过,到了晚上,睡觉前得泡个澡,把毛孔疏通,要不一直浸着汗,堵塞毛孔,对身体也不好。
  洗完澡后,温迪就上床睡觉了,黑毛倒是说不困,一直在院子里工作。
  温迪提醒他,最晚到十一点前,必须休息,他嘴上答应了。
  第276章 第276日
  温迪看着呼呼大睡的黑毛想,她要是再信黑毛随口答应的话,她就是他孙子。
  上午九点了,她出门跑步一小时,做好早饭,搞出一堆动静,他全无反应。
  要么,黑毛聋了;
  要么,黑毛进入深度睡眠,任何声音都无法惊醒他,他累极了。
  温迪弯腰仔细观察着他眼睛底下的青黑色,推断理由是后者。
  他昨天肯定睡得很晚——
  不,说不定是今天睡得很晚。
  “你接着睡吧!”温迪叉着腰站在床前垫着脚说,气呼呼的。
  她出去看了看,整个院子里都摆满了上好油的木地板,在山洞大厅里也堆放了许多。堆在大厅里的气味比较轻,显然是已经晒好或者吹好,算是制成的产品,被黑毛搬运回来,放到这里,算是可以用的实物了。院子里的吹了一夜,也都吹得差不多了,温迪大概检查了一下,估计它们也都能用。
  温迪先把每日工作完成,然后吃完早饭,就开始搬运大厅里的木地板。
  她首先要把大厅里的位置腾出来,这些木地板暂时放到别处去,将大厅清空后,再取出晒干的黏土,堆在空地上,端着一木盆的水往上浇,一边用木棍搅拌。这道程序有点类似和面团,在面粉里加水,权衡面粉与水的比例,才能做成软硬适度的面团。不过温迪给黏土粉末里加水倒是比那个简单多了,因为她并不打算用这些黏土做陶器或者砖头,仅仅是为了利用它的粘度,用它做粘合剂。
  所以只要尽量多加水,把黏土调稀即可。
  调和好黏土与水的比例后,温迪迅速开始工作,这回换工具了,用木铲。她用木铲将调和好的黏土泥巴铲起来,举着木铲进入山洞大厅,然后将这些黏土泥巴倒在地上。接下来,温迪迅速拿起刮板,将这些黏土泥巴抹平——刮板是用木板做的,在木板上加个把手即可,对于现在的温迪而言,是非常简单的手工。
  抹平了黏土泥巴后,温迪迅速将一块成品木地板贴上去。
  她选择起始点在自己睡的木床旁,依着贴墙的木床床底边缘摆放木地板。因为相比较不规则形状的山洞大厅地形而言,木床的床底比较接近一条直线,木地板往上一靠,严丝合缝。接下来,温迪就以这块铺好的木地板为基础,向四周辐射,继续铺设其他木地板。铺木地板算是比较简单的工作,倒入一部分湿润的黏土泥巴,即“粘合剂”,随后用刮板抹平,接着迅速将木地板扑上去,将它按实,在黏土干燥后,和它一起贴在已经被磨平整的地面上,用这种方式不断将边缘切分得非常平整的木地板一块块连接起来。
  到了山洞边缘,四周不在规整,就用斧头或者刀子将木地板的多余部分切掉,尽量使它能贴合墙角。但显然,以山洞的天然形状,不管怎样切木板都很难做到严丝合缝,那么这时就又得把黏土搬出来了,用它来填充空隙部分。同样,在木地板之间若有缝隙,也可以利用剩余的黏土泥巴填充,它既是“粘合剂”,也同样可以是地板的一部分。
  这个铺设地板的工作是最简单,也最快的,之前制作木地板的一套程序里,做木地板模子,打磨木地板,给木地板上油……这三道程序,都是非常消磨时间,且需要工人有极具专注的能力。尤其是前两道程序,必须用心又专注,稍微走神,就有可能害自己受伤。而铺设地板就简单多了,比较考验人的反应能力和速度,只要速度够快,短时间内就能完成。
  这项程序甚至不需要用到黑毛,她一个人就能做,而且,在几个小时内就做完了。
  温迪用黏土泥巴把最后的空隙填充好,随后出去看时间,居然才到中午十二点多。
  那行,该吃午饭了呀。
  可是……
  温迪看了一眼锅,锅子里还留了一些蛋炒饭,另一个锅里是猪血汤,都是她给黑毛留的。问题是,黑毛还没有起床。她走到黑毛床边,又叫了几声,这回他终于有反应了,迷迷糊糊地睁开一只眼,细声细气地问怎么了?
  “十二点了,中午了,你起床吗?”
  “唔……唔?嗯?”黑毛打了个激灵,猛地跳起来,“中午了?”
  他挠了挠凌乱的头发,第一反应就是跳下床,结果低头一看地板变颜色了,顿时陷入世界观崩坏的自我怀疑中。“我还在做梦?”他喃喃自语,回头看了一眼被子,打算扑回去再睡一觉,眼睛一闭,一睁,可能就会回到现实了。
  温迪迅速把人按住。
  开玩笑?好不容易把人叫醒,还能给他机会再躺回去?她可太懂了,以前她起床的时候就是这么忽悠来叫醒自己的妈妈的,说是再躺一会儿再躺一会儿,然后一睡不起,重新死回被子里,跟被封印的大妖怪一样,非得把妈妈气得拿毛巾当鞭子抽她才肯冒个头。
  “你没做梦,这就是我们家!赶紧起床!”温迪用了终极手段,抓紧被子一角,直接抽走。
  搞了这招,一个人除了睡衣什么也没穿,躺在冷冰冰的床上,绝对再也睡不下去。
  温迪连山洞的帘子都没放下,从山洞外不断朝大厅里输送冷风,更是冷上加冷。
  其实她开帘子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给木地板散气,但现在却有意外收获。
  黑毛无可奈何地继续挠着头,开始穿衣服,最后穿鞋踩在地板上的时候,还有些恍惚。
  “别恍惚了,木地板,我之前不是告诉你要铺的吗?我铺的,刚铺的。”
  黑毛第三次挠了挠自己黝黑的短发,问:“怎么不叫醒我?”
  他的意思是他来干。
  “本来是想叫你的。”温迪瞥他一眼,淡淡说道,“哪知道您睡得那么香呢?”
  “不是!”黑毛看她说话阴阳怪气的,连忙解释,“我昨天晚上……”
  “我知道,忙着给所有木地板上油对吧?”温迪问,“我昨天晚上又是怎么说的?”
  “……”
  “问你呐。”
  “……最晚到十一点前,必须睡觉。”
  “那你几点睡的?”温迪边说,边越发觉得自己这样很像妈妈。
  她妈妈训小时候的她也是这么训的。
  温迪再低头看看自己的姿势,淦,双手怎么还真叉腰上了?妈妈的n次方,电视剧妈妈。
  不行啊……于是温迪赶紧把手又放下了。
  在温迪做自我改正时,黑毛也在思考,她一抬头,他正好思考完毕。
  黑毛说:“对不起,我是很晚才睡的,又是天快亮的时候。”
  在耍赖说谎和诚实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温迪点点头,认可了这个态度:“那你为什么要这么晚才睡觉呢?”
  作为诚实的嘉奖,温迪说话的语气变得温柔了许多。
  “我想把所有的木地板都上油……让你不用那么累。”黑毛小声说。
  “哦,是因为关心我?”
  “是,是真的!”黑毛急切地说。
  他从温迪的话里听出疑问的语气,以为她怀疑自己的话,忙不迭地强调,“我真的关心你!”
  温迪再次点点头,用温和的笑容安抚他:“我听懂了,明白,我相信你。”
  三句话就能让黑毛重新恢复冷静。
  他紧张地低下头,等待温迪的审判。
  他没照她昨晚要求的话去做,他知道自己没做对,那么,她会怎么惩罚他?
  黑毛紧张得心都快从胸膛里跳出去了。
  然而,他等到的却是温迪轻轻放在他头顶的一只手,以及一句更加温柔的话:“谢谢。”
  “嗯?”黑毛惊讶地抬起头。
  “你不希望我夸你吗?”温迪问。
  “我当然希望!”黑毛慌忙承认,接着又结结巴巴地说,“可是,我不明白,可是,我……”
  他已经因急切和茫然,被交织的矛盾逼得语无伦次了。
  这模样更有趣。
  温迪失笑,接着说:“你关心我,想对我好,所以我说谢谢,这样你能明白吗?”
  黑毛点头,能。
  温迪给他把逻辑梳理得明明白白,他要再听不懂,他就是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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