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得意进宝楼_146
陆酒冷为那温柔的笑意迷了眼,已是心花怒放,哪里还能说得出不肯二字,将手放上石壁,输进内力。“小苏,你放心,我一定护你周全。”
只要苏慕华肯对陆酒冷用美人计,他决计是半点办法都没有。
一叶大师暗中摇了摇头,默默苦恼...该如何将此人拐上少林?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四章 一念生灭渡红尘(二)
入眼是一片漆黑,只有身后的微弱灯光和密道深处绿莹莹的幽光,陆酒冷向前走去,他觉得仿佛已经沿着咽喉管一般的密道,走进了一个怪兽的肚子中。
苏慕华走在他的身侧,耳中听着他极轻且绵长的呼吸声。
陆酒冷低声道,“你说,叶温言丢下我们走了,是真想饿死我们,还是他也进不得这空门。让我们替他打了头阵,他好渔翁得利。”纵然幽暗的微光下,看不清陆酒冷面上的神情,但苏慕华却感觉这人英挺的眉峰一扬,明明白白是在笑着的。继续听了他道,“小苏,你觉得叶温言是个会让等待决定他胜负成败的人?”
苏慕华略一沉吟,道,“这可难料的很,我这结义大哥能忍人所不能忍,但若说不会暗中拨弄些小算盘,我可不敢保证。只不过若他真按那部经书练成楞严经,应也是可以在这空门中闯上一闯。莫非...”他眸中微动,现出惊疑之色,“他等不及了?”
苏慕华知叶温言半生筹谋,若说有什么放不下便是大周的权柄。便道,“下月是大宁十年一祭,太庙开启,诸王来贺。若皇上在诸王和众将领面前承认了太子的地位,又或者太子要对朱永宁有什么不利,要对他发难,成了铁证...只怕再难翻身。”
陆酒冷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太子若为难了燕王,只怕也难以洗脱不能容人之名。”
“朱永宁至今仍无子嗣,而太子嫡子刚出生便深得皇上喜爱。太子虽不成器,但皇上尚属康健,若学了前朝敬帝的做法,因子立父,也未尝不可。”苏慕华轻轻一笑,“若是如此,我们何不速速退了出去。”
他口中说着退出去,但脚下仍是往前走着。
陆酒冷一笑,与他并肩前行,绝别离已经握在手中。他听见前方不远处有什么在低语着,这声音似孩童啼哭一般。声音缥缈,仿佛尚在遥远,又仿佛便在耳边。
对于危险的感知让陆酒冷体内的血液已然沸腾。
要退出去很容易,但也许换来的是折磨人的漫长等待、饥饿和疲倦。陆酒冷这一生习惯了在暗中等待机会,但他也知道如何如赌桌边的浪子们一般,将巅峰的战意孤注一掷。
哄...仿佛烈焰焚燃而起一般,陆酒冷觉得呼吸一滞,如利刀割面。巨大的推力如海浪一般,几乎让他站不稳脚。
陆酒冷厉喝一声,“小苏。”
苏慕华轻轻嗯了一声,两人心意早已想通,他手中暗器突然如疾风骤雨一般射了出去。
借着微光二人看见眼前这巨物比他们加起来还要高,头上长着三对复眼,如点了六盏绿幽幽的灯笼。
苏慕华的暗器刁钻,手段更是无赖,将设计精巧的唐门暗器使得如一把不要钱的香灰一般,专冲了怪物六只眼睛而去,此刻已将它的视线都笼罩在暗器之下。
苏慕华暗暗吃了一惊,他这一手暗器,端可开金裂石,但这怪物的眼皮比铜墙铁壁还要坚硬。
这暗器虽然伤不了它,但已经惹怒了它,怪物复目紧闭,仰天发出一声尖叫。这一声尖叫,虽仿如三岁孩童的声音,让人心脉都要震裂开了。
苏慕华明明听见一声,“好痛”。
这怪物是鬼还是妖,莫非是蛊王的魂魄所附,否则它又如何能发出人类的声音?
他耳中一痛,那声音似乎钻进了他的脑中,心脉剧震之下,张口吐出一口朱红,看了正站在怪物身前的陆酒冷一眼,唇畔露了一笑,仰天倒下。
陆酒冷右手绝别离缠住正为暗器扰了视线的怪物,左手一探握住了背上所负的金刚杵。冰冰冷冷的铜绿光芒倏忽闪过,这一击他已经用了十二成的内力。
纵然他在镜中墟中消耗了内力,但人在绝境之中,往往能激发出难以预料的潜能,做成平日无法想象的事。
陆酒冷的背上已经渗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出手的时候却很稳很定。
饱灌内力的金刚杵锐锋已经触及了怪物的眼睛,如切开一块为卤水点过的极嫩的豆腐。
陆酒冷的神色带着冷酷的平静,他没有回头去看苏慕华一眼。他极黑的眼中甚至有笑意,他相信这一把他决计不会输。
这一把他掷下的不仅是他自己的命,还有他最好的知己的命。
苏慕华已经耗尽了他的暗器,换他必杀一击。
纵然豁出性命,他又如何能失手,又如何敢失手?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四章 一念生灭渡红尘(三)
一叶大师盘膝坐于镜中墟前,目光落在盘旋的阴阳鱼眼上。
他目中所见,镜中女子的笑靥如娇嫩的春花,身后的莲塘上粉色的莲瓣摇曳,如女子柔软的衣裙。
一叶大师目中露出迷茫之色。
这得道高僧的心中莫非也曾有过这红粉骷髅,十丈软红。
他不过一晃神之下,便已气定丹田,突然低颂了一声佛号,锐利如电的目光望向前方。
眼前迷雾散尽,阴阳鱼的镜面映射出一盏昏黄的凄冷孤灯。
这十二生死轮回阵中,若多出了一盏灯,纵然是镜中之灯,十二生死之数也算告破了。
这莫非就是阵眼和生机?
只是若要破阵必须坐于镜中墟前,而坐于镜中墟前的人,又有几人有一叶大师的定力,能不堕于幻境,能看得见这一盏灯?
茫茫红尘,心海孤灯,能看见这一盏灯的人,才能窥破幻境,跳出轮回生死。
一叶大师忍不住深深一叹,这蛊王能布下这样的机关也算是惊才绝艳的人物,只是却堕入魔道,也让人无限唏嘘。
说起来,陆家那小子虽然没礼貌,有时也呆头呆脑的,但好在有颗赤子之心,若能传了衣钵,也算不辱没了少林。
只是如何能说动他上少林,看起来他和苏家小子要好得很。
莫非让苏家小子去劝他?
不好,不好,苏家小子可古灵精怪得很。
若要他开口,还不知道要为他讹诈了多少东西去,后山那棵活了百余年的白牡丹茶树只怕保不住了,那一套兔毫盏可千万别为他见着了。
一叶大师既已窥破阵眼,不再迟疑,他气沉丹田,腹部鼓起如蛤/蟆。沛然一声佛门狮子吼,动真佛之怒。
镜中墟上,裂开蛛网般的纹路,片片碎片带着银色的光芒坠落尘土,转瞬成了齑粉。
牵扯人心痴恋的虚幻境界,至此不复见于世间。
“果然不愧是一叶大师,不曾为红尘迷眼,佩服,佩服。”
随着镜中世界的崩塌,一道白色的身影轻飘飘地落在了石台上。那人含笑抚掌,面上带着斯文有礼的笑容,可不正是去而复返的叶温言。
一叶大师不惊不怒,双手合十道,“叶施主,果然又回来了。”
叶温言笑道,“大师有定力并不奇怪,只不过大师方才在镜中见那女子容貌竟无半点留恋,依然出手毁镜,莫非真不认识这个唐莲?”
“原来方才镜中女子是施主所造,我确实不曾见过这唐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