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2章 人生如梦
“吊坠！”
“琴儿，是你，真的是你吗？”江寒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吊坠。
他的灵魂在颤抖。
心在颤抖。
他的意志无比的坚定，神魂如磐石，经历万劫都不会有丝毫动摇，但现在他此刻的心却在颤抖，因为当他见到吊坠的瞬间......他便明白，这蛮荒世界众人口中的神女大人，恐怕真是琴儿。
“琴儿。”江寒呢喃自语。
他只觉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模糊，一切都回到了曾经...
忆今夕何年，若这只是梦幻可好。
...
过去了多少年，昔年的一幕幕，似乎又涌向了心头。
我叫江寒，江山如此多娇的江，一剑寒光十九州的寒...当然，这不是取名的原因，只是因为生我那日天太冷了，我的老爹顺口给我取的名。
幼年的事，我已记不太清，不谈也罢。
只记得，从小跟随着老爹习武，是真正的武术...只可惜，按我老爹的说法，天地有变，只能练武术，再难有人登入真正武道。
故而，我修的是练法，求养身长寿。
只是从我幼年的观察来看，练这武术并不能活多久，像我的太爷爷活的就不算长，只比他养的乌龟多活了一年...
再多的幼年经历，我已很难记得...和其他小孩一起上学，弹弹珠，玩小卡片...都是曾经美好的回忆...我只是一个小屁孩
以上...只是唠叨。
便从故事的源头说起吧。
这些故事，有甜蜜、有遗憾，有悲伤，亦有黯然。
那是一个九月天。
那一年，或许是零零年，又或是零一年，我已记不太清楚，只知道我所大江城池，总是被大人们叫做火炉城池。
秋老虎的季节，三伏天刚刚过去。
我，刚从小屁孩转化成一个大屁孩，文明点的说，可以叫我少年学郎，年已十二，进入了一所方圆千米内最顶尖的中学校园。
嗯，你没看错，是方圆千米，不是方圆千里。
我很高兴。
因为...终于不用再带红领巾...天才知道我买了多少条红领巾，更因为没钱去翻校墙...学校的栏杆被练过的我踢掉了不知多少根...谁叫它十年都不翻新的。
所以我很高兴。
学校的名字，我忘记了，具体哪个教室，我也忘了，只记得是四班，我因为报道的晚，所以坐在了倒数第二排，真不是因为我成绩差，我可以发誓...
能够相遇，是一种缘分；能够相识，是一种幸运！
佛说500次回眸才能换今生擦肩而过，他说的其他话我一句都不信的，但这句我信了。
只因为我发现了你。
那一年，我12，惊鸿一瞥。
当时的我，斜眼一看。
一个坐我前面的女生，留着到一条我觉得很淑女的小辫子。
或许这就是命中早已注定的。
当时，你很爱笑，而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只是单纯喜欢你的笑容...然后跟着傻笑，就被你说成了傻子...我那个气啊，又无法反驳。
人啦，越是单纯，越是年少，喜欢一个人便越没有理由，因为我们无知，因为我们坦率，亦可称为天真。当我们长大，便再难有纯粹，真正意义上的纯粹。
而我，和你的冤家之路就这么开始。
只因为，从你叫我傻子后，我便开始拉一拉你的小辫子...我相信班上有很多人都这么干过，可惜除了我，他们都不敢。
谁叫你被称为小仙女呢，谁叫你人美歌好听，谁叫你成绩还好，更何况你还有一个阿姨班主任，我们口中的老班。
所以，你总被捧着。
可就我没惯着你。
其实，我除了偶尔拉一拉你的小辫子，并未做太出格的事...或许，是因为某一次我没吃早饭，你把你的面包给了我一半；或许，是因为某次我被老班批评，你专门安慰我，告诉我老班是为了我好；又或许，我中考时准考证掉了忘带，是你和我一起沿路顶着烈日找了一公里；又或许...
我们的经历并不全是美好。
你也有生气，也有和我争吵过，你也和我关系僵硬过，你更有被我气哭过...幸运的是，我们都带着乐天属性，再多争吵，最多两三天就会消融...
更幸运的是，中学的三年，我总坐在你的前后左右...细细想来，那是一段美好的经历...
只是，人生残酷在于，你经历最美好时当时的你并不知晓。
陪伴，是最久的长情，时间，是最好的魔法...三年时间，你就在这一笑一颦的不经意间走入了我的心中，根植于我的灵魂深处。
那时的我，不敢去表白，因为我知道你也不敢接受我的表白。
我不敢，是因为我害怕你拒绝。
你不敢，是因为我们前途未知。
中考，是我们人生的第一次分流，这不因我练武就改变，即使后来我因为练武取得我自己都未敢想象的成就...在十四岁的那个夏天，那就是我们的生命面临的第一次人生性的大事。
考试的过程，我已忘记，考试的内容...只记得作文题目是“善待自己”。现在想来，出题老师确实很有水平和想法，毕竟人生最难的便是善待自己。
余下的事。
我便只记得你陪我找了整整一个小时的准考证...
中考的结果，很幸运，又很不幸。
幸运的是，我发挥超常...
不幸的是，你发挥失误...
成绩领取的那一天，我很高兴，老爹和老妈以为我是因为考的太好...其实是因为，我发现你只比我多了二十分...
我觉得我妈在考前带我拜的观世音菩萨起了作用，从分数段的划分来看，你肯定会和我进一所学校...一缩方圆十里内最顶尖的市重点。
嗯，我们那一区就三所高中，一个省重点、一个市重点、一个普高。
只是，命运的伟大在于，在给了你一个甜枣让你想象更多甜枣时，接下来就会再狠狠给你一巴掌。
领取成绩的那天，我很高兴。
你却很沉默，而我，似乎并未顾及到你失落，我想到的只是我们将会在同一个高中再一起三年，或许...那时的我，称的上自私。
从学校临别时，因为有各自父母陪着...你没和我说太多。
我亦如此。
因为，我们都知道彼此的住址和电话信息。
...
两个多月后。
当我兴高采烈去学校报到时，站在巨大的名册板前，来回看了十几遍，直到门卫都感觉到不对劲来问我怎么了...我的脑子依旧有些懵。
你的名字，不在名册上。
而你，明明半个月前，还告诉我你收到了录取通知书。
我呆呆站在原地半天。
连门卫大爷拉我的手，我都没注意到。
我以最快的速度到了我的班级，将录取通知书和学费交给了我的班主任...然后，在全班新同学的瞩目之下...我跑了。
是真的跑了。
在第一堂班会的前一秒...跑了。
我像发了疯跑去了你家，才发现，这里已经没人了。
我又跑回我曾经的初中，找到了老班，问你去了哪里，因为她是你的阿姨。其实，老班也还不到三十岁，她似乎明白我的心思，只说了句。
“她中考没考好，所以转回老家去了，很远...不用再找了。”
我愣住了。
...
高中报道的第一天。
我到了高中学校报道，然后又跑了..动静很大，学校把打电话到了家里。
老爹老妈找了我一整天。
其实。
我只是游荡在初中的校园里，游荡在我们曾经一起去过的大街小巷，游荡在我们去过的书城、公园...我只是想找寻我们在一起的气息。
并幻想着，你并没有远去...只是藏了起来。
我慢慢寻找，或许在某个地方，我能再遇见你。
但这，终究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当时的我很明白，我没有理由也没有能力阻止你和你父母的选择......我只是，很想......再见你一面，哪怕是这一生的最后一面。
可惜，我活在的，还是现实。
那一年，我15，难忘难言。
回到家中。
那一天，我忘记了老爹是如何呵斥我，也忘记了老妈如何询问，我只记得，当晚上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时，我哭了，无言的泪水...
在我记忆中，从五岁起，我就很少再流泪，因为老爹不允许我哭。
他说过：“江家的种，练的是武，做的是人，流的是血，哪里有哭的？”
而这一次，我哭了...不是因为父亲的训斥和责骂，只是因为恐惧，恐惧没有你的日子。我太熟悉了你的音容笑貌，熟悉了有你的生活...我不知道，没有你的日子，会是怎样的晦暗。
...
时间，不会因为我停止流逝。
就这样进入了高中。
经历了高中第一天的惊变，一起似乎又恢复了正常...我正常的跟随着老爹或者爷爷练武，正常和同学一起上学放学。
一切的生活，仿佛又回到了正轨。
但暗地里，我却是在不断寻找有可能联系到你的方式。
我找到了过去的老同学，一次次的去你以前的住的地方...去找过老班...想到我能想到了所有方法...然而，老班或许是想斩断我的念想，我终究是没有得到我想要的。
你去的地方...相对当时未能独立的我...太远太远了。
足足三千里的距离。
我也渐渐熄灭了寻找你的心思，只是，原本开朗的我，却慢慢变得沉默...我学会了独处，能够一个人静下心学习一天，能够一个人在练功房打桩一天。
或许，这都是因为你。
...
当一切似乎恢复了正常。
又起了波澜。
或许是你知道了我的事情。
整整半年后。
在某个早晨，我正常去取报纸和牛奶时，突然收到了你的信...你不知道那天的我是怎样的表现，当我一个人躲进屋的时候，我拿着信封，手都是颤抖的。
你不知道，我等了你的信等了多久。
我解开了你的信。
我依旧清晰记得，信纸是蓝色的。
信很短。
只有寥寥几行字。
“江寒，我听小姨说起了你...我知道你在找我......但，距离太远了，终究是不可能的，忘了我吧！”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整整半年之后，我等来的，会是这样的一封信，我呆呆坐在了凳子上半天，脑海里全部是你的影子，全都是你的过往。
其实，那时候，我在想，我为什么会遇到你？我宁愿脑子里没有那么多关于你的回忆，因为，这些回忆都是美好的，但它却只能令现在的我更加痛苦。
下午，我躺在床上。
我想起了我们初见时，你笑起来的样子，是那样灿烂。
我想起了你拉你的小辫子，你皱眉头噘嘴小声骂我傻子的样子，我响起了我们一起去游乐园结果经历了一场暴雨，我脱下衣服遮住你的头，你一直牵着我的手的样子...
我想起我们每次去雄岸路顺数第三家面馆吃面，你都被辣的不停咳，却乐此不疲的样子。
我想起我们一起在冒着大汗找准考证时你的样子。
我想起我们假期最后一次去湖边玩，你最后回家上车时，转身望着我，只是咬着银牙说了句：“江寒，再见了...再见了。”
我也说了句再见...
未曾想到，那一句再见后，再见已是六年后...而我们，又有多少个六年。
我真的。
真的。
没有刻意去想你。
只是，曾经埋藏在记忆深处的，总会在某一天涌上你的心头，尤其当你心悲时。
快乐会让人忘记所有痛苦，痛苦也能让你想起所有快乐。
那一天。
那一夜。
我想起了你唱的歌，想起了我们踏过的路，想起了我们一起经历的日子...但就是，无法在脑海中，完整拼凑出你的模样。
因为，我已经不敢去想你的模样。
黑夜中。
泪水，总是止不住的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