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击必杀
李桂香回到家后,便看到了被孙女拿进来的东西和信件。她没有先拆信件,而是伸手解开了漆黑的包裹。里面露出了一抹光洁的玉质。李淼淼看到自己的奶奶眼睛瞬间变得通红,已经齐了皱纹的手,无力的颤抖着。忽然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朝着那东西狠狠的磕了三个头哭喊着:“娘娘啊——”
“奶奶,你是说这是……皇后娘娘的东西?”
李淼淼大吃一惊,完全没有想到这人竟然会带着与皇后如此密切相关的东西。
“不会有错的。就是皇后娘年的东西。你看看这玉质,还有上面被皇后娘娘摔碎的裂痕,不会错的。老婆子此后皇后娘娘这么久,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说着,又擦了擦眼泪展开了沈长安的信。只是读着读着,苍老的脸上皱纹却越印越深。到最后看完的时候,却又胡乱的将信件一窝,捧在胸口喃喃道:“真没有想到,到头来竟然会是他给皇后娘娘报仇。”
李淼淼疑惑不解,皇后娘娘是没有兄弟姊妹的。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怎么如今又平白无故冒出来一个如此身份亲密的人物来?
“奶奶,是谁?”
她一边将大喜大悲的李桂香扶到一边的太师椅上面坐下来,一边又眼睛止不住的往那信件的地方看过去。
“是王爷。你那时候还不曾出声,所以不晓得。当年皇后娘娘身世悲惨,她本来也是王公之后,只可惜老侯爷去的早,侯夫人也过两年之后悲痛欲绝早早的就撒下了皇后娘娘一个人。”
李桂香说起这些事来的时候还一边抹着眼泪说道:“那时候皇太后娘娘跟侯爷家也算是有故旧姻亲的,所以怜悯娘娘小小年纪就孤身一人,再加上家里面五代之内也没有了可用的长辈,就做主将娘娘接到了宫里面去。”
李淼淼听得入神,便问道:“那这么说这位沈王爷就是在那时候跟娘娘相识的喽?”
李桂香点了点头说道继续说道:“是啊。王爷心善,知道娘娘一个人进宫必然会谨小慎微,生怕行错一步有个什么差池错漏受人欺辱。因而便时常护着她,也乐意带着她在皇太后和太皇太后面前时常露个脸。要知道在宫里面贵人的宠爱是一切的前提。对于女子而言,尤其如此。”
夜色四合,紫禁城内设了宵禁已经没有人出宫走动了。而这位已经被架空了权利的皇帝沈宁神色淡淡的看着跪在自己下手的李桂香。忽然想起了那个女子,巧笑倩兮的看着自己柔声唤道“阿宁。”
“李嬷嬷,你起来吧。”少年皇帝的声音之中几分沙哑几分神测莫变。
这位早已经在深宫之中左右逢源多年的老嬷嬷在站起身来的时候虽然幽暗的烛火并没有照透她眼底的惊慌,但是手指却不由自主的已经出卖了她的惶恐不安。
沈宁却并没有思考那么多,只是一味的沉眠于曾经跟萧天雪在一起的记忆里。“你说的事情我知道了。今天也晚了宫里面下了钥匙,我让小顺子给你找个地方住着。若是拿到白莲是阿雪的期望的话,那我乐意为此付出一切。”
第二日,李嬷嬷神情恍惚的回了家中去让孙女李淼淼给沈长安递了个消息,皇帝将会在三日之后在朝堂上以此事发难。倘若沈长安想要动手抢夺商山莲的话,就可以选择在这三天内行动。势必会打的陈光毅一个措手不及。李淼淼看着自己进一趟宫之后,几乎苍老了接近十岁的奶奶,心里面有些阴测测的不安。
时局早就已经变了,而奶奶这样公然与把持朝政的摄政王去作对只怕有朝一日是祸不是福。莫名的一阵冷风从窗子缝里面旋了进来,桌子上的灯台摇了又摇最后烛火噗的一声彻底的熄灭了。李淼淼想起了那日放在石阶上面的信件上写的地址。
为了今天这一刻,她已经将那个地址反反复复的烂熟于心。天色微明的时候,她捋了捋被冬日的寒风吹得有些散乱的鬓角,搓了搓手便往顺德酒楼的后院一溜烟儿的小跑过去。
只是此时,宫里面的最下等的宫人们尚且还没有起床开始洒扫。沈宁所居的乾清宫就已经点燃起了火烛。这位年幼的帝王脑海里反反复复的想起昨日萧天雪的乳母跪在自己面前哭诉的那些话。皇后托梦给她想要商山莲的陪葬。看着袖口五爪金龙的绣纹下面有着当年萧天雪亲手绣上去的紫色祥云,沈宁的心里忽然一阵柔软。
这柔软几乎要将他窒息掉。伸手轻轻的抚上了她的绣纹,垂眸用着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慢慢说道:“雪儿,你是还在恨我吗.....既然托梦那为什么不来找我呢?还是......你仍旧恨着我吗?”他定了定神,推开了乾清宫的大门走向了迷蒙而晦暗的天地之中。
自古以来,关于权位的斗争永远都不停息。朝堂之上,陈光毅面对着皇帝直接的责问显得有些苍白无力。毕竟如今这个坐在龙椅上面容阴骘的少年仍旧是帝王,他仍旧是臣。而朝廷之上数万万双眼睛就像是无数把在暗中肆意窥探的刀剑,瞧着自己的弱点,准备一击必杀。
冷汗一滴滴的从鬓角里落下去,心也慢慢的沉了下去。最终陈光毅跪了下去,朝沈宁叩首道:“皇上,皇上恕罪。臣并非是有意隐瞒商山莲的事情,只不过臣担心竹篮打水一场空,因此想等到消息确切再行像皇上禀报。”
陈光毅又是一扣首,只觉得冷汗几乎将后背紧贴的里衣全部打湿了。沈宁坐在龙椅上神色不明,眼底氤氲着雾气似笑非笑,“罢了,朕也知道这商山莲并非如此好得。不过是随口一问,爱卿过虑了。”
说完便旁若无人的站起身来,并不在意周围站着的其他朝臣。而是挪动脚步一步步的下了台阶,走到了陈光毅的面前,蹲下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