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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皇室禁忌

  礼部,只是大渝国一个不算重要的部门,也只在一些特别的日子里比较忙,平常都是一个相对而言较闲散的部门。
  陈锦鲲第一天上班,礼部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官员就全都到齐了,就算不给这位新上任的年轻的礼部大人面子,也得冲着礼部大人身后那位大人物的面子,所以每一个迎接陈锦鲲的官员都是点头哈腰、毕恭毕敬的,一个个笑得那叫春花灿烂,格外殷勤。
  陈锦鲲不喜欢这些虚的,他更喜欢踏踏实实做事的人。
  只用了半天的功夫,他就把礼部里面大概的工作流程和人员分配弄得清清楚楚,他觉得这个部分的人太多太闲,以后没事的话倒是可以重新规划和分配职能,不过这都是后话。
  当初司徒复山把他调到这个位置上来,就是想磨砺磨砺他的意志,考验考验他的能力,同时也给他增加一定的官场经验和阅历。
  想当初耶律旭阳就是司徒复山一道圣旨调上来的,可是如果没有他在下面一段时间的阅历,耶律旭阳也不可能稳稳当当的升上去,陈锦鲲同样是这个道理。
  把礼部该做的事情都做好,就到了下班的时间,回家的路上,陈锦鲲想一想司徒玉跟自己说过的话,总觉得话里面有话,这芙蓉膏怎么会成为皇室的禁忌?陈锦鲲怎么也想不通,为了能求得一个答案,陈锦鲲不知不觉的就走到六王府。
  门口的护卫已经换了一波,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两个人,但他们看到陈锦鲲穿着朝廷官员的衣服走下马车,也不敢怠慢,问了一下名字就进去通报,等出来的时候便把陈锦鲲引到花园中。
  司徒玉正坐在花园里面等着自己,看到陈锦鲲到来,马上笑着叫他坐下来:“陈大人恐怕不是第一次来我府上吧?”
  这时,王府的管家端来新沏好的茶水和糕点,模样还有几分面熟,管家在看到陈锦鲲之后,还殷勤的跟他打招呼:“陈大人,别来无恙?”
  陈锦鲲看着那人,仔细想了一下,依稀记得当初好像见过,上一回来府里,问自己要信的人不就是他吗?
  管家退下,司徒玉慢慢向陈锦鲲说起:“当初陈大人来我府上告御状,状纸我本来已经递到上面,可父王似乎有意考验你,非要我把你留在府上几天,我不知道其用意,直到现在才明白,原来父王早就选定你,不知道陈大人到现在是否还会怪罪于我?”
  司徒玉这样说,明显是想拉拢陈锦鲲,解释当年的误会,暗自告诉他当初强行把他留在府上不是自己的意思,而是父皇的意思。
  陈锦鲲却淡淡一笑:“六殿下多虑了,那都是陈年往事,跟过去相比,我更关心现在的事情。”
  司徒玉转而一笑,把话题也转向正题:“大人想知道这芙蓉膏跟我们司徒皇室有什么关联吗?”
  陈锦鲲也不解的问:“我知道这芙蓉膏在大渝国也存在数十年,只是不明白这芙蓉膏会跟皇家有什么关联?陛下听到治理芙蓉膏,为什么会心情不悦?”
  司徒玉慢慢说来:“其实这芙蓉膏最早出现在上一朝,也就是嘉余帝末年,我祖父只不过是他身边的一名官员,那时候我父皇也就是跟我一般年纪,所有的事情我都是从他口中听到的。相传嘉余帝从小身体孱弱,可不知道后来服食了什么,身体突然好转,精神和气色也比之前好许多,有人传言,嘉余帝是服用了芙蓉仙子授的仙药——芙蓉膏,才可以出现这种奇迹。”
  “可没有想到,这奇迹并没有延续太久,很快嘉余帝的身体就出现异样,生命岌岌可危。而嘉余帝没有留下子嗣,连公主都没有生下一个,他一病倒,整个国家便如危卵,内有朝臣蠢蠢欲动,外有他族狼子野心,我祖父身为顾命大臣,不想整个国家陷入危难之中,便联合士族的力量抵御外族的侵略。”
  “那一年,嘉庆帝病逝,临死之前却把我的祖父叫到身边,也不知道是听了谁的蛊惑,骂他是乱臣贼子,窃国妖臣,还说芙蓉仙子会以芙蓉膏替他治理国家,如果阻拦,必定会死于芙蓉仙子之手。”
  陈锦鲲听到这里,很是莫名其妙:“堂堂一国之君,怎能说出这样有违常理的话?”
  司徒玉却是轻笑一声:“嘉庆帝服食芙蓉膏许久,心智已经迷失,眼前常出现幻觉,这恐怕是他临死前的胡言乱语,当不得真。嘉庆帝死后,我祖父被士族大家推上皇位,才有了如今的大渝国。”
  “可惜,我祖父迷信,明知道那嘉庆帝的话是危言耸听,却还是忌惮几分,所以从他那时起,便对芙蓉膏的事情听之任之,才会让芙蓉膏之毒愈演愈烈。”
  听到这里,陈锦鲲也就明白了事情的大概,不过他心中还是存有疑问:“先祖曾是嘉庆帝的臣子,有几分忌惮那疯言疯语也就罢了,可是陛下乃是一代明君,怎么还会把那疯子的话当真呢?”
  司徒玉瞧了瞧一脸疑惑的陈锦鲲,不紧不慢的给他倒了一杯茶,就像是跟自己认识很久的朋友聊天似的,“你在我父皇身边也呆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他最忌惮什么吗?”
  陈锦鲲心里面一紧,“不知道殿下说的是何意?”
  司徒玉嘴角微微一扬:“大人不用紧张,我知道大人是正人君子,所以才会对你知无不言,倘若是别人,我还懒得开口。”
  “我父皇在位十余年,最忌惮的当然还是那帮自以为是的士族。当初我司徒一族能够登上宝座,他们确实功不可没,可如今也经过了两代人,士家大族中的人才寥寥可数,却依旧霸着权势不肯放手,早被父皇所厌嫌。”
  “想当初父皇初登皇位,确实想大展拳脚,励精图治,可是这帮士族仗着祖上的那点儿功劳,一直让父皇施展不开拳脚。而且当初父皇也曾严令禁过芙蓉膏,但是那些士家大族迷恋芙蓉膏所带来的快乐,屡禁不止,父皇也懒得再禁下去,横竖死的大多是士族子弟,自甘堕落,与人无尤。”
  陈锦鲲听到这里颇为惊讶,“陛下不愿意禁芙蓉膏,只是想借芙蓉膏削弱士族的力量?”
  司徒玉看到陈锦鲲的表情,不由觉得他还太过稚嫩,不清楚朝廷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父皇不愿意把芙蓉膏禁得如此彻底,自然是想把这当作清除士家力量的一把利匕,反正服食芙蓉膏的不过都是一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多死一些又何妨?再者,自祖父创下大渝国之后,芙蓉膏一直是我们司徒一族的秘闻,从不准提起,那就像是我们皇室的丑闻,从不向外宣告。”
  陈锦鲲没有想到,芙蓉膏之所以在大渝国愈演愈烈,居然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心里面不由的有些小小的失望。
  “既然如此,六殿下为何要把这秘不可宣的事情告诉我?”
  陈锦鲲墨黑的眼眸盯着司徒玉的眼睛,他的眼睛跟司徒复山有几分相像,但眼睛太过细长,细细看来竟有几分女相,但眼睛里面的波光闪动,总像是一盈湖水让人看不见底。
  司徒玉弯弯唇角,对陈锦鲲说:“我跟大人说这些,是把大人当朋友。”
  “呵呵,朝廷上还有‘朋友’这个词吗?我跟殿下身份不同,出生不同,将来所要走的路也不同。谢谢殿下如此看重我陈锦鲲,可是我只是区区一介小官,实在不配跟六殿下这样的人成为朋友。”
  司徒玉有些不解:“难道是我刚才说错了什么话吗?”
  陈锦鲲今天从司徒玉口中听到有关司徒皇族的事情,觉得整个皇族就像是轻易左右他人命运的棋盘,把每个人当作棋盘上的棋子,这样的皇室让他觉得心寒。
  为了对付士族,可以纵容芙蓉膏继续危害人间,这与他当初的想法不一样。
  “你没有说错什么,是我以前的想法太简单了。”陈锦鲲在心中叹口气,现实中的朝廷与心中所想的朝廷毕竟不一样,“不知道殿下打算如何治理芙蓉膏之祸?”
  “芙蓉膏在大渝国不是一天两天,以前它的毒害还没有现在这样大,据我所知,大渝国的芙蓉膏都是从京都流出,这里有芙蓉膏最大的制作作坊。既然要治理芙蓉膏,当然要从京都开始。”
  陈锦鲲的眼睛眨了眨,似乎听出几分端倪:“殿下似乎对芙蓉膏的事情很是了解。”
  “实不相瞒,我早就厌恶芙蓉膏这种东西,即便不是你今天开口,以后我有机会也会向父皇提起。”
  陈锦鲲眼睛微微闪烁一下,“皇室不是不愿意提及芙蓉膏这种东西吗?”
  司徒玉的眼神有一些黯然:“当年,我的母妃只不过是宫中的一名宫女,有幸被父皇看中,生下了我,才授予妃位。可是,她生下我后没多久,就患了重病,被父皇所厌嫌,虽不至于打入冷宫,但一辈子都郁郁寡欢。她临死前的那一年,也不知道是谁送给她芙蓉膏,居然让她心性大变,但没过多久便死了,太医说是因为芙蓉膏加重了他的病情。”
  陈锦鲲一听,对司徒玉颇有些同情,“真搞不懂既然人人都知道服食芙蓉膏会对身体有害,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去吃?”
  “因为跟残酷的现实相比,总有人更愿意活在短暂的快乐当中。”
  那一刻,陈锦鲲看着司徒玉的脸,突然觉得和他挺投缘,“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么多?这些不应该是不对外宣称的吗?”
  司徒玉却是一笑:“有些事情,我不说你也迟早会知道。我告诉陈大人这么多,是因为我想结交陈大人这个朋友,我跟你不但都想除去芙蓉膏之毒,而且还曾经心宜过同一个女人。”
  “你是说你跟阿瑜之前的事情吗?她已经告诉过我了,不管以前你们是谁喜欢谁,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她是我的娘子。”陈锦鲲风淡云轻的说着,似并不放在心上。
  司徒玉一顿,心头有些小小失望。不过,他又替阿瑜高兴,陈锦鲲说得这样坦然,证明他很爱阿瑜,而且还是一个心怀坦荡的男子,阿瑜没有嫁错人。
  “就凭这一点,我们不可以做朋友吗?”司徒玉问。
  陈锦鲲深遂的眼眸掠过一抹精光,嘴角微微勾起:“殿下,所有利于大渝国的人都是我的朋友。而在宫中,你还是我的殿下。”
  这句话既没有得罪司徒玉,又没有故意跟他拉近关系,间接说明两人的身份还存在区别。
  说得司徒玉也是心头一动,轻轻笑起来:“你果然是个聪明人,阿瑜没有看错你。”
  朝廷是个复杂的地方,一不小心站错队就会影响仕途,陈锦鲲可不想稀里糊涂就跟着某一个皇子跑,因为皇帝大人最不喜欢的就是臣子跟自己的儿子走得太近。他还没有死呢,天下还是他的,谁希望自己的臣子和儿子天天算计自己的江山?
  陈锦鲲是个聪明人,司徒玉也一样,他见陈锦鲲不肯明确和自己的关系,也不勉强,还笑道:“时候不早了,以后有禁芙蓉膏的好方法,陈大人也可以告诉我,我先送大人回家。”
  “不必,我备了马车,殿下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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