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制墨
来到一个角落，岳山见到几个人正把不同的粉末按照比例倒进一个罐子里，就上前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看到岳山，这几名工人顿时被吓了一跳，唯唯诺诺不敢说话。
对于这些工人来说捕快就已经是很大的官儿了，更何况是岳山这样的县候，是他们连仰视都不敢的人。自然被吓得连头都不敢抬。
“草民孙大狗拜见清水候。”这时一个四五十岁头发花白身材佝偻的‘老人’上前解围道。
岳山认识他正是刚才去参加会议的制墨匠人之一，于是又把自己的问题问了一遍。
“他们在制墨，拓印书籍需要用到大量的墨，去买太贵了。东家……之前的东家就让我们自己制墨。”孙大狗连忙解释道。
“你们原来的东家是个有远见的人。”岳山点点头说道：“能给我解释一下你们是怎么制墨的吗？”
“这是松烟……”见岳山一脸疑惑，他又解释道：“松烟就是松木燃烧后剩下的烟灰，这是制作松烟墨的主要材料，这是朱砂、这是香料……把它们放在一起搅拌均匀就是墨了。”
“可是我见过的墨是块状的，这怎么是粉末？”岳山问道。
“呵呵……清水候有所不知。在墨粉里加入牛皮胶就能做成块了，印书坊的墨是自己用的就没有加牛皮胶。”孙大狗说道。
“原来如此。刚才你说有松烟墨，是不是还有别的墨？”岳山又问道。
“有，还有油烟墨，两种墨差别很大。松烟墨是松木烧过之后留下的烟灰，所以这种墨很轻，颜色发乌光泽度很差，一般写字都用这种。”
提起墨，孙大狗完全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不但脸上透露出一股自信，话里也是各种术语：
“油烟墨就是油烧着的时候产生的墨，一般用桐油、菜油、猪油。这种墨比较沉，色泽也好，写字画画都可以。只是油烟非常难取，成本太高，除了画画的还是用松烟墨的多。”
“原来如此，谢老倌指教。”岳山恍然大悟，感谢道。
“不敢不敢，能为清水候讲解，这是草民的荣幸。”孙大狗连忙还礼道。
别看岳山写了这么多字，对墨还真不了解。最早他的墨是马不四等人帮忙买的，后来书院开业所有的墨都是手下统一采购，他从未过问过。以至于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墨还分为两种。
孙大狗又为他讲解了油烟墨的制作方法，如何辨别墨锭的优劣等等，让岳山大开眼界。
讲解完这些之后孙大狗好似想说什么，但又因为害怕欲言又止。
岳山自然看出了他心中有事儿，于是问道：“老倌如果有事儿不妨和我说一说，咱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孙大狗这才下定决心，深深鞠了一躬用期盼的语气说道：“我发现了一种方法，可以制作出上等的油烟墨。只是成本太高之前的东家不肯，草民想请清水候允许我制作这种墨。”
“哦？”岳山马上来了兴趣，道：“来来来，咱们到一旁仔细说说。”
能制作出上等墨？岳山怎么会不感兴趣。如果是之前他可能还会觉得无所谓，可自从领悟到书法的‘神’之后，他对笔墨纸砚的要求也逐渐提高。
一般情况下写字无所谓，要是心血来潮想写点什么，只要不是硬黄纸他都不愿意动笔。这也是为什么他要让人要就澄心堂纸的原因。
墨之前他不懂倒也罢了，现在懂了自然不想凑合着用。
本来他还想让人去买一些上等墨回来，可现在听说眼前就有人会制作，岂能不感兴趣。
要真能制作出上等墨，不但可以自己用，卖钱也是一笔好生意啊。虽然他有更来钱的生意不在乎卖墨这点钱，但蚊子腿也是肉不是。
而且制墨生意是挂在书院名下的，挣的钱也属于书院的应收。和岳山自己的生意还是有所不同的。
随着老汉娓娓道来，岳山终于知道原来的东家为什么不同意孙大狗制墨了，成本实在太高。
按照他的方法，点一盏油灯，上方放一个铁盖收集油烟，速度还必须要快否则烟就老了，取的时候必须用鹅毛把油烟刮下。如此才能得到上等油烟，
算下来一斤油大约能取一两左右的油烟。
这还不算完，油烟取到之后还要用香料中和油烟味使墨散发出香味儿，最好是麝香。还要放蛋清、牛皮胶和……珍珠粉。
把这些东西搅拌在一起用铁臼捣三万次，确保材料细密如末，然后制作成墨块。这样的墨块会呈现青紫色，也就是最上等的颜色。
研磨成墨汁后，细腻滑润没有丝毫的颗粒感，写出来的字画色泽黑亮，有光泽。
本来岳山还觉得孙大狗的原东家是个傻子，这么好的生意都不做。听完这个制作过程，才知道自己冤枉人家了。
一斤油只能制取一两油烟就算了，关键是麝香啊。这东西一般的权贵都很难见到，皇宫也只有皇帝和最受宠的嫔妃才有资格享用。
你一个制墨的想用麝香当原材料，做梦吧。
还有牛皮胶，牛可是禁止屠宰的家畜，上哪弄那么多牛皮胶去？权贵人家是不缺这玩意儿，可一个开印书作坊的小商人显然是弄不到那么多的。
珍珠粉什么的反而比较容易找，可这玩意儿值钱啊。在很多地方珍珠是能直接当钱花的，用它制作墨……疯了啊。
就算把墨制出来了，你准备卖多少钱？又有多少人能买得起？那个东家不拒绝才怪了。
然而，那个人玩不起这种墨，岳山可以啊。
麝香？简单，去皇宫要就行了。真当长公主的驸马是白当的不成，皇宫里的东西那就是自家的。
牛皮胶？呵呵……我说明天那家的牛要摔死，他家的牛就必须要死。然后用活牛把死牛换回来就可以了。
珍珠粉……这是事儿吗？我什么都缺就不缺钱好吧，俺们家的钱换成珍珠能堆成山。
至于墨的销量，更不成问题。他要考虑的不是卖给谁，而是不卖给谁。那些自认为有身份的人对上等文房四宝的痴迷他非常清楚。只要这些墨制作出来，绝对不愁卖。唯一要发愁的是制作太麻烦，产量不高供不应求。
所以他想到了饥饿营销策略，这样既能提高格调，又能让这些墨的价值最大化。
以后每个月就放出五十块，剩下的全放进仓库。哼哼……
还有以后送礼也不用愁了，直接就送你一块龙首山产的墨。
既实惠又有面子。
想到这美好的未来，岳山差点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