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无题
宫里发生的事情根本就瞒不住人，外界该知道的人很快就知道了。诸人反应也各不相同，有人无所谓，有人担忧，有人欢喜。
最欢喜的是张才人的家人，她娘家也是书香门第官宦之家，只是官职并不高。
职务最高的是他父亲张幕素，为殿中侍御史，就是掌管殿廷供奉之仪式，纠察朝会典礼失仪和随驾检举非违等事的官员。
说白了就是掌管礼仪的官员，没有任何实权。其他亲人也大都是地方小官吏。
李世民遴选秀女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不好，他女儿张秀巧被选中，后来成了才人。
但宫中有长孙无垢这座大山，李世民又不是昏庸之君，才人的级别也确实不高，对家族的帮衬几乎没有。
后来张秀巧怀孕一家人欢喜若狂，母凭子贵这种事情太多了，不管生的是男是女，都能改善她在宫中的地位，然后反哺家族。
然而谁都没想到会是难产，这下张家人慌了。别孩子没生出来，自家女儿也没了。
当听说清水候岳山亲自出手救下女儿的时候，张家人差点给他立生祠。不过欢喜过后有人却失望起来。
“怎么是个公主，要是皇子就好了。”张母不甘的道。
“公主好公主好，不遭人忌讳。”张幕素笑的合不拢嘴道。
“好什么，公主将来嫁人就是人家的人了。皇子最不济也是亲王，说不定还能……”张母不乐的道。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见张幕素脸色剧变，打断道：“闭嘴。”说完他又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外人才松了口气，就转过头压低声音喝斥道：“你胡说什么，不要命了是吗？”
张母也意识到自己说了胡话，嗫嚅不敢言语。
“记住，这样的话以后绝对不要再说，连这个念头都不要有。”张幕素警告道。
“我知道了。”张母小声道。
张幕素脸色稍霁，想到对方是自己的结发夫妻，心就有些软了，温声说道：
“宫中那位地位稳如泰山无人可以撼动，又有强大的外戚为助，其他人觊觎不该有的东西就是找死。”
“再说巧儿只是才人，在宫中并不受宠爱，就算有个万一这么好的事情也轮不到我们家。与其想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本本分分做人，不遭人忌讳还能落下好。”
“大郎教训的是，我错了。”张母这才心服口服的回道。
“不过说起来今天我们也是否极泰来，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和清水候攀上关系。他随便从指缝里露点好处就够我们张家受用一辈子的了。”张幕素又笑道。
……
担忧烦躁的则是长孙无忌。
当他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把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随后又无奈的叹了口气。
“大人，何故忧愁？”长孙冲不解的道。
“你对此事有何看法？”长孙无忌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
“这是喜事呀，皇室又添一公主。还有清水候果然不愧是神仙弟子，没想到连生产之事都有所了解，产钳一物简直功德无量。”长孙冲敬佩的道。
看着儿子佩服的样子长孙无忌心中非常憋闷，虽然心中知道不能和岳山为敌，但内心深处难免会有让儿子和对方比一比的想法。
可现在……罢了罢了，这样也好，省的冲儿比之不过因嫉妒走向偏激。世界上聪明人多了去了，遇到比不过的人很正常。
他不得不如此安慰自己。
但对于儿子‘单纯’的政治嗅觉还是有些不满，于是说道：“皇家又添一公主是喜事，但这次添的要是皇子呢？”
“皇子？”长孙冲又不是真的笨，只是没有往这方面想，经过长孙无忌提点马上就反应了过来。
“张才人只是一名普通的嫔妃，在宫中地位很低，但经此一遭必然会进入圣人的眼中。你可知晓若此次诞下的是名皇子会是什么情况吗？”长孙无忌道。
“有产钳、人参加持，这位皇子在圣人心中必然占有独特的地位。不过娘娘地位稳固，又有我长孙家在外，区区张才人又能掀起什么风浪？”长孙冲不服气的道。
“无知。圣人春秋鼎盛，至少还有三四十年寿数。三四十年之后的事情谁能说的清楚？忘了前朝戾太子巫蛊旧事了吗。”长孙无忌怒道。
前朝戾太子巫蛊旧事指的是汉武帝时期著名的巫蛊之祸，因为一个诬告导致上万人被杀，太子刘据满门抄斩。
要知道刘据的母亲是卫子夫，舅舅是卫青。有卫霍两家外戚协助，汉武帝照样一句话就给杀了。
所以别看现在长孙家如日中天，长孙无垢的后位稳如泰山，几十年后的事情谁能说的清楚？
“这……大人有些杞……杞人忧天了吧。正如您所说，圣人春秋鼎盛，日后必然还会有皇子诞生，照你所说，每一个我们都要防着，那也太累了。”长孙冲眉头微皱，道。
“放肆，怎么和我说话的。”长孙无忌恼怒不已，但随后又语重心长的道：“一般的皇子我自然不会担忧，但和岳山攀上关系就不得不防了。”
“此人掌握鬼神之力，以前他的许多行为都让人无法理解，可事后往往证明那是高瞻远瞩。谁也不知道他今天的行为是不是有别的谋划在里面。”
“大人多虑了，岳候行事一向光明磊落，又和娘娘关系亲密，现如今太子也是他的学生，我不相信他会做对不起娘娘的事情。”长孙冲却少有的坚持己见，反驳道：
“况且这次诞下的又是一个公主，更能证明他没有私心，只是想救人。”
长孙无忌那叫一个憋屈，没想到自家儿子居然是个叛徒。不过很快又欣慰起来，能坚持己见不为其他人的想法所左右，这孩子长大了呀。
于是他心情复杂的道：“也许岳山没有别的想法，但作为娘娘的亲人，我们必须要为她谋划。我们长孙家看似强大，但也是最脆弱的啊。”
长孙冲这次却出奇的没有反驳，而是道：“大人所虑甚是，我长孙家和娘娘一荣俱荣一辱俱辱，理当为她谋划。”
“你能明白就好。”长孙无忌道。
“大人不要把我当小孩子，我尊敬岳候为人不假，但也知道身为长孙家的长子必须为家族考虑。”长孙冲不乐意的道。
“哈哈……好好好。”长孙无忌开怀大笑，刚才的憋屈、不快顿时烟消云散。
吾家有儿已成才矣。
而此时，在宫中，岳山被当成了大熊猫一样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