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0章 彻底摊牌
李世民这么突然要见他，让岳山忍不住心惊肉跳。
纵使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真事到临头了还是会恐惧的。
让赵蒙在这里稍等一会儿，他去后院看了看孩子们，又找到李丽质说自己要出去一趟，让她好好照顾自己。
李丽质根本就没察觉有什么不对，还笑言她又不是小孩子了，也不是第一次怀孕，知道该怎么照顾自己，让他放心去办自己的事情。
岳山没有多说，就这样跟着赵蒙走出了家门。
连衣服都没换，就穿着平时居家的衣服。
一路上他也没有和赵蒙说话，赵蒙也是几次欲言又止。
作为李世民身边的人，赵蒙早就察觉到皇帝不对头，也知道事情和岳山有关。
身为朋友他很担心岳山，但作为大太监他又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能做，越是关键时候他就越要管好自己。
乱说话会死人的。
一路到达皇宫，在熟悉的紫宸殿熟悉的房间见到了李世民。
李世民的脸色很差，不是心情不高兴的那种差，而是不健康的那种差，明显能看出一种身心俱疲的样子。
挥退所有人，李世民道：“这么多天你都没有进宫，连门都很少出，想来也是猜到自己露馅了。”
“是，圣人睿智，我不如也。”
“呵，睿智，睿智也被你骗了这么多年。”
“也不算骗，我说过一念三千未来，在我出现在你面前的那一刻，我们所有人的命运都已经偏离了原本的道路。”
“哦？说来听听，我们这些人原本的命运是什么。”
岳山也全豁出去了，道：“您依然会在武德七年中毒，但那次你隐忍了下来。”
“直到武德九年隐太子和齐王准备再次下死手的时候才发动玄武门之变，且过程凶险了无数倍。”
“娘娘会给您生七个孩子，三男四女，但她会在三十五岁的时候病逝。你们的孩子大多都遗传了你们的疾病。”
“丽质会嫁……会在二十二岁的时候病逝，你们的二女儿和四女儿都会在三四十岁的时候病逝，三女儿十岁病逝。”
“太子会因为脚疾跛足，加上幼年丧命，又有一个严父，最终在自卑和不堪重负之下选择和您走同样的道路。当然，最后他失败了。”
“哦，对了，侯君集会因公晋爵国公、光禄大夫，右卫大将军，先后担任兵部尚书和吏部尚书，关键是最后他会蛊惑和支持太子起兵。”
“魏王因为太子跛足加上部分大臣的吹捧，以及你这个当父亲的偏爱，产生了夺嫡的想法。最终在太子造反被废之后也被变贬为庶民。”
“两人皆因心中抑郁，很快就先后病逝了。”
“你和皇后的第三个儿子会成为太子，幼年登基。是个雄才大略的君主，继承了你的遗志开疆拓土，高句丽就是他灭的……”
“只是可惜，他也遗传了你的风疾，且比你更加严重。三四十岁就头痛欲裂且视力衰减以至于无法处理朝政。”
“所以他把越来越多的政务交给了他的皇后处理，长达十余年。结果就是他的皇后大权独揽，篡夺了李唐江山女主天下，成为了华夏第一个女皇帝。”
脸色铁青的李世民从椅子起来，大声喝斥道：“荒谬，实在荒谬。女人怎么可能当皇帝，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吗？你连谎话都不会编。”
岳山看着他没有继续说话，他知道李世民是什么心情。
自己和皇后以及他们的孩子的下场会这么凄惨，他要是能高兴的起来才怪，更何况岳山还说李承乾也会选择兵变。
这件事情已经成了他的心病，他不后悔兵变，但他不想给孩子们留下一个坏的榜样。
如果真按照岳山说的那样发展……一切都在向着他最不希望看到的方向发展，甚至比他想象的还要恶劣。
但他又很清楚，要是一切按照岳山所说的那样去发展，有必然会导致这个结果。
皇后早早就死了，他实在无法想象自己失去长孙无垢会变成什么样子。
太子幼年丧母且跛足，受到的打击更大——自古有几个身体残疾当上皇帝的？在这种压力下选择走极端太正常了。
正因为这一切都可能发生，他才惶恐才会惊怒，大声喝斥只是想发泄这种恐慌情绪。
发泄了好一会儿之后，他随便拉张椅子坐在岳山对面，寒声道：“女主武王代有天下的谶语也是真的了？”
岳山道：“在我没有出现之前，是真的，我出现后就已经断了她出现的可能。后面再有人传这句谶语，就是别有用心。”
“她什么谁？”
“武瞾，一个很稀有很稀有的字，上面是日月明下面是天空的空，意为日月当空。”
“明空？你给象儿取的假名就是明空吧。”
“对。”
“她在哪？”
“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化龙失败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她死了。”
“她的家人呢？”
“你就当她的家人已经死光了吧。因为在原本的发展轨迹中，她的家人也没有享受到她带来的好处，后面更是因此死光了。”
“死光了？为什么，她不是当皇帝了吗？难道还护不住自己的家人。”
“她是以大唐皇后的身份当上的皇帝，她的儿子姓李，大唐也不缺忠臣。等她老了无法掌控大局的时候，自然要把皇位还给她的儿子。”
李世民的脸色稍稍好了一些，还好皇位又夺回来了，要不然大唐三世而亡他实在无法接受。
既然皇位重回了李家，那一场大清算是少不了的，武家灭绝就很正常了。
尽管这一段历史已经改变，不太可能发生，但他还是觉得轻松了不少。
他并没有怀疑武畅，首先名字不对。其次岳山最后才介绍那个小儿子，还说什么幼年继位。
他下意识的以为那个小儿子特别小，可能是长孙无垢临死前才生下来的。这么小的孩子，不可能立比他大十来岁的武畅当皇后。
事实上李治是玄武门之变第二年出生的，和武则天差四岁。
“我呢？”他终于问到了自己身上。
“原本的历史上你会因为接连的打击和劳累风疾爆发，于三年后病逝。”
“现在呢？”
“不知道，我知道的都是我没有出现之前会发生的事情，我出现之后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那你为什么突然支持太子回京？”
“不是我突然支持，而是你问了我才回答的。这么回答的目的，以你的睿智必然能猜的到，为了以防万一。”岳山解释道：
“还有一点是，你确实有遗传性疾病，无法治愈。身体强壮的时候还好，年纪大了就容易复发。”
“如果再每天处理大量的政务，必然会加重你的病情让那一天来的更快，让大郎回来也能分担一些你的压力。”
“分担压力?呵呵……”李世民冷笑道：“你就不怕他想再进一步提前坐上这个位置吗？”
岳山叹了口气道：“首先你们的父子感情非常深厚，他对你这个父亲非常崇拜，而你对他也是发自内心的宠爱。”
“其次，他上有父亲对他的信任还愿意给放权给他，下有朝野支持，太子之位稳如泰山，能顺利继承皇位为什么要反？”
“安安稳稳顺顺利利的继承那个位置不好吗？当年先皇但凡肯顾念一丝父子之情，你会走那一步吗？”
“其次娘娘还在，她是你们父子……不，她是你和所有人之间的润滑剂，有她在你的心就是安稳的，不会做出格的事情。”
“臣子们不赞同你的某些做法，也不会产生别的想法，而是会想办法告诉娘娘，请她从中斡旋。”
“有她在，大郎就不会产生不该有的想法。”
“所以我从来不担心大郎会反，我也不相信你真的会把大郎当成贼子一样防备。”
李世民道：“可我就是担心他，所以才迟迟不让他进京。”
岳山摇摇头道：“你，你在防备的是我，或者说你在考虑要不要杀了我。如果太子在肯定不会同意你杀我，你不想因为这件事情闹得父子离心。”
李世民毫不掩饰的道：“对，我确实很想杀了你，在知道你骗我的时候我就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知道为什么我忍到今天都没动手吗？”
岳山老实的道：“猜到一点但不敢肯定，还请圣人见告。”
李世民道：“第一你和皇家的羁绊太深，杀你皇后不会同意，丽质会恨我，青雀会疏远我，甚至承乾也会和我离心。”
“淑儿也把你视为兄长，她也会怨我。把你杀了，我会成为孤家寡人。”
李世民倒是没说他故意营造这种关系保命什么的，大家又不是傻子，这种感情是真的是假的岂会分辨不出来。
“第二，你从来都不争。你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给你的，没有一样是自己争来的。这就是我忍到今天的原因。”
岳山松了半口气，知道自己的命大概是保住了，之所以只怂了半口，是因为在没有踏出皇宫之前李世民随时有可能改变主意。
只有活着踏出皇宫大门，他才算是安全了。
“今天找你过来有两个目的。”
“第一说说你都看到了什么，我很高兴你没有再骗我，但你说的那些事情又让我非常生气。”
岳山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但不管怎么说，这一关你算是过了。所以现在我可以告诉你第二个目的了，淑儿的病又复发了。”
岳山眉头皱起，道：“怎么会这样，孙道长怎么说？”
李世民叹了口气道：“孙道长说医学院还未研究出针对性的药物，他也束手无策。”
岳山心中一沉，道：“这可如何是好。”
李世民突然盯着他说道：“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我……”岳山非常无奈。
他自然知道李世民的意思，当初长孙无垢和他说过，怀疑他师父在他身上还留有后手什么的，和他接触多了能压制病情。所以才把李淑送到他家去暂住。
问题是李淑的病还真的病情见轻了。
“我好想说过她病情见轻的原因吧？经常出去散心心情好了，运动量也增加，病情才会好转。”
李世民道：“你以为这些我们会没有尝试过？你身上到底还有没有你师父留的后手，这么多年了你真的没察觉到吗？”
岳山突然沉默了，许久之后才说道：“你发现了？”
“从十年前你的样子就没有怎么变过，最开始我确实没发现，可要是过了十年我还发现不了，那就不配当大唐的圣人了。”李世民冷哼一声道。
“唉，其实我也不是自己发现的。第一次去见玄奘大师的时候王无功提醒了我，回去之后我仔细看发现自己的面相确实略显年轻了一些。”岳山叹道：
“不过也没有你说的十年那么多，只有四五年。”
“所以你就学会化妆，把自己扮的老气一些？”
“是的，你应该是上次去我家看晋阳的时候发现的吧？”
“你倒是不笨。”
“呵呵，扮老是给别人看的骗不了枕边人啊，我也不想骗她，所以在家的时候我一般不会化妆。你最大可能就是在那个时候看到的。”
“所以你不否认你师父给你留后手了？”
“我否认有用吗？问题是我真不敢肯定。”
岳山是真的无奈了，也许这就是穿越给的福利吧。老的比较慢，三十岁了看上去和二十三四岁差不多。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没有心事，心态保持的比较好，所以看起来年轻，这种情况其实并不少见。
问题是考虑到他以前的神棍身份，这事儿就解释不清了。
李世民颔首道：“谨慎一点是好的，现在咱们说回淑儿的事情，你有什么想法？”
岳山道：“如果你认为住在我家能控制住她的病，就让她在住过去吧，我还能不愿意吗。”
李世民盯着他道：“只是暂时住过去吗？将来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住一辈子吧。”
岳山也苦恼起来，道：“也是，她总要嫁人的。我多催催孙道长他们吧，让他们快点把药研究出来。”
李世民意有所指的道：“你真的就没想过别的？”
岳山茫然的道：“想什么？不是，你要是有什么办法就直接告诉我好了，不用这样打哑谜。”
李世民道：“让淑儿也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