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明殊心里一阵乱麻,顾不上应酬前来传话的内侍,拉着那内侍衣袖就问:“郡主不但没有死,还住进了周府?”
  内侍点点头,又皮笑肉不笑的说:“圣人娘娘还让咱家问您,是为着什么倒让郡主娘娘不回家,倒去了娘家?”
  明殊想起还在外头不情不愿的石氏,心里一阵烦闷:“是我那个姨娘沉不住气,非吵着闹着自己寻了府上来闹事。”
  出了事情还推到女人身上去,似乎就全部是别人的错,那内侍心里对他一阵不齿。可是到底想起刘后素日里对明殊的看重,到底还要跟他虚与委蛇:“俗话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明大人倘若后宅难安,又怎么让人放心跟您联手?”
  明殊到底是个文人,骨子里那些清高自矜未尽数散去,被个内侍数落,他心里反感不已,索性就不去解释,直接问:“筹划得好好儿的,怎的失了手?”
  内侍一阵冷笑:“天有不测风云,谁能想到怀宁郡主自己先从马上跌落下来。不过……”他又补充道,“听说她高烧不已,想必不死也脱层皮。”
  明殊闻言大喜:“那只要稍动手脚……”转眼又一脸后悔,“啊呀!居然没让她住进府里!”
  说着就道:“公公,我这就去请她回府。”
  内侍起身,客气的拱拱手,心里的鄙夷更增添几分。
  等见到刘后复命,他少不得就将心里的疑惑说出来:“明殊此人连发妻都能出卖,与他同谋,岂不是与虎谋皮?”
  从□□皇帝起就勒令本朝太监“止令掌宫掖事中事,未尝令预政事”,宫里太监读过书识字的少,是以这位读过书的内侍也格外被刘后看重。
  刘后摇摇头:“此人虽然对周怀宁不敬,可周怀宁为人飞扬跋扈,是罪有应得。再者,我们也得在前朝有些自己的人。”
  她虽然也有些后悔跟明殊联手,可想起当初官家想立自己为后时,寇相公、李迪、向敏中、王旦等重臣皆坚决反对,口口声声称“刘娥出身微贱,不可以为一国之母”。
  当时自己心里又恐惧、又惊慌,生怕又回归那逼仄阴暗的人生里去。因而竭力在官家跟前做小伏低,又是娇哭、又是以退为进,唱念做打一套在官家身边做功夫。
  好在官家耳根子软,终于让她如愿以偿登上了后位。可她登上后位的第一天,就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在前朝培植自己的人。
  “可是……”那内侍怯生生的想,“我们不是刘大人在外头支应么”,只不过他想起刘后跟这位前夫哥的过往,觉得这话还是不要说出口才是。
  这时候外人有人通传:“太子觐见!”
  刘后警惕的往四下打量,看没有什么漏洞,才慢悠悠道:“宣。”
  等赵祐进来时她已经端坐在明黄团风大炕前,优哉游哉点茶了,见着太子刘后一脸慈爱:“祐儿怎么今儿过来?”
  明明背地里无恶不作,却当面总做出这一副假惺惺的模样,赵祐反胃不已,却还是端上一副腼腆又关怀的神情:“问大娘娘好,孩儿出去办了趟差,回来给大娘娘带了些五毒荷包,民间玩意儿不如内造的贵重,但胜在做工精巧,给大娘娘凑个趣。”
  作者有话要说:  元代许国祯《御药院方》荔枝膏的做法:“乌梅(八两),桂(一十两),乳糖(二十六两),生姜(五两,取汁),麝香(半钱),熟蜜(一十四两),用水一斗五升,熬至一半滤去滓,下乳糖再熬,候糖熔化开,入姜汁再熬,滤去滓”
  月奴:荔枝膏没有荔枝,鱼香肉丝没有鱼
  太子小右右:老婆饼里面没有老婆
  咕咕咕
  刚才汤圆做了番薯糖水
  红薯切块煮起来,加红糖
  只要放一点点红糖就很甜了
  然后放进冰箱,很解暑
  第19章 斗智斗勇
  官家进殿时就正好看到这一幕,爱妻和儿子处的正好,他满意的点点头:“朕来的正好。”
  刘后笑吟吟迎上来,一叠声的叫宫女们端茶、端凉饮子、传膳,殷勤问:“官家可好不好”、“玉津园日头大,官家热么”、“今儿个我怕耽误筵席,想着横竖都在玉津园,也没得去相看一眼,不知道那边顺不顺?”
  官家虽然得太上皇宠爱,可他自幼丧母,刘后这样温柔小意又关心他,填上他心里的空洞,当下他心里就变得热乎乎的,笑着答:“梓童也太小心了些,不过是寻常宫宴,能有什么。”
  刘后将手中茶杯递给官家,笑着打趣:“宫里有桩喜事,臣妾特特定在今天告诉官家,看能不能趁着官家高兴讨个赏?”
  她卖了个关子,官家来了兴致,问:“噢?什么喜事?”
  “我宫里那位李侍御昨日里被太医诊断出来有喜了!”她说着就带着自己宫里的内侍和宫女向官家行礼,口称“恭喜。”
  赵祐也忙着恭喜。
  这李侍御是刘后宫里的普通宫女,本来按照年级要放出去了,可不知道有一次官家在她倒水时不知道是想事情还是怎么的,看着她走了神,一向“贤惠大度”的刘后自然将宫女李氏打扮一番送到了御床上。
  侍御是后宫最低的品阶,也就只比宫女好那么一丢丢,由此可见李氏压根儿不得圣心,只怕官家事后给她封了侍御都是看在刘后的面子上。
  没想到这么一个只侍寝过一次的侍御居然怀上了皇家血脉,更何况如今官家可只有太子这么一个儿子,这消息放出去只怕宫里找麻烦的妃子们眼珠子都会钉在李侍御身上。
  赵祐这么满天满地的胡思乱想,就听见官家道:“宫中添丁总是好事,梓童素来周到,这事便交给你了。”
  屋里众人都有些愕然。
  就这?
  赵祐在心里暗暗苦笑,爹爹是个淳厚性子,有时候是好事,可作为君王便有些不足了。
  还是刘后笑吟吟帮官家打圆场:“李侍御这算是有功,侍御只不过是八等,官家何不给她提个四等的美人?万一宫里有妃子不忿寻衅滋事,她也好有些依傍。”
  宫里的妃子们多得是法子为难人,倘若是嫉妒李侍御,只怕光是按照等级就能在规矩上治死她。刘后统领后宫,也不一定面面俱到,因而刘后才提出给李氏晋位。
  谁知道官家居然还拒绝了:“何必那么隆重?就给个五等的才人位就是,生完后再晋升也使得。”
  刘后笑容有些僵硬,但想起正因为夫君如此个性才方便她春风化雨的影响,因而复又温婉起来,嗔怪道:“官家可真是小气!臣妾是想着:一则宫里人多事杂,臣妾难免看顾不到,品阶高些有事情她也可以自行压制;二则嘛,宫里人见官家赏赐,知道官家看重这孩子,也就能震慑一二。结果官家偏不舍得让奴和李氏借借您的龙威!”
  她明着嗔怪暗着拍马,惹得官家一阵龙心大悦:“那就听你的,难得有你这般大度的贤妻协理后宫,是我之幸!”
  刘后不着痕迹的将话题引向太子:“只怕太子瞧见您这般宠爱幼弟,心里吃味呢!”
  哼!赵祐心里一阵反胃,这刘后可真是宫闱里的好手,这么一说,一则给外人留下他嫉妒幼童的心思,二则呢,提前说怀的是男儿,给官家留一个好兆头。
  偏偏还玩笑话说出来,叫他没法正经反驳。
  赵祐就愁眉苦脸道:“可不是?您让我见天的往户部跑算赋税,户部的手守门够瞧见我都烦,我也不想被狗咬啊,可今年赋税倒太多!没几个月出不来!”
  赋税计算繁复,可算好几个月,那是因为今年收上来的税太多了,也侧面说明天下承平、国库充盈,让官家笑得合不拢嘴。
  赵祐心里冷眼看着刘后冷笑,想算计我?
  面上却仍旧如半大小子一般,凑到官家身边撒娇:“爹爹!您可得补给我城外的庄子!”
  毕竟是官家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儿子,官家对他寄予厚望,偶尔见他撒娇,心里自然软和,答应了赐给他那个庄子。
  赵祐就乐得拍手。刘后一口银牙几近咬碎。每次都是这样!每次她明里暗里给太子使绊子太子都有法子摘出来!今日又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叫他白白得了汴京的一个庄子!
  皇庄产出颇高,只会让太子再多些助力!
  提到了大儿子官家想起今天的仪式和筵席,便称赞道:“说起来祐儿可真是举止有据,今天不少老臣都夸他端重姿容,颇有凤章。”
  官家一脸与有荣焉的表情,显然很是为这个儿子自豪,刘后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被察觉的阴鸷,转瞬即逝,换上了一副欣喜的笑容:“那可要恭喜官家。”说着又招呼个小黄门过来:“你去御膳房瞧一瞧,今儿个可有炙羊肉。算是庆贺太子。”
  赵祐忙跪在地上口称“不敢”,他姿态谦卑恭敬:“不过是在礼官的指导下帮着爹爹分忧,大娘娘这般做派,倒让儿臣心下不安。”
  他口称官家为爹爹,却将刘后称为“大娘娘”,规矩上没错,但刘后还是心理刺扎了一般。她收起那些不悦,讪讪笑着说:“你倒是个谨慎的,既如此,只显得我多事了。”
  官家大手一挥:“也罢,如今孩子大了,跟爹娘在一起拘束,不如让他回去,我们自吃自的。说起来我倒有几天没吃炙羊肉了。”
  刘后就笑着打发下面的小黄门:“去给东宫也送道炙羊肉”,笑吟吟扶着官家去用膳。心里却在盘算:再怎么机智,左右也不过是个孩童,嘴皮子厉害些,可真要动起手难道还能抗得过大人不成?
  而这边赵祐,到了东宫,摈弃去身边的闲杂人等,便有一个小侍卫过来低声耳语;“上次您让打听的仁明殿旧人,有几位主动去了奉先祖陵,立誓要为圣人娘娘守陵,又有几位去了洛阳行宫,那些人如今居然都病故了。”
  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去吃了椰子鸡火锅。
  今天懒得做,之前做过的方子
  很简单,网购海南文昌鸡(或者当地土鸡),买椰子四五个(网购超级便宜,但坏处就是要自己开),然后将鸡块洗干净(我为了喝汤好喝所以提前焯水了,你也可以选择直接煮)
  蘸料就是青柠檬+酱油+小米椒+蒜末一点点+沙姜(要是没有可以不放,但欠点意思)
  然后煮开,第一锅疯狂喝汤,椰子的清香和鸡块的肉香,加起来很好喝,喝了一碗又一碗
  然后吃鸡块,蘸料吃,疯狂鲜
  记得要点小马蹄(一定要小的品种大的不行),和野生竹荪,下锅煮,其余配菜看自己心情,但建议不要破坏掉汤底那种猛料
  而且椰子汁和白肉,感觉真的吃的很健康,比吃麻辣火锅给人的心理感受更健康(没有说麻辣火锅不好的意思,我也是麻辣粉丝)
  以前在南方老吃,到北京的店里都没那么好吃,这次意外发掘到一家,真不错,而且还有小马蹄啊真是很正宗了。
  如果作话的字数也能算字数,那我每天都可以疯狂日万,对于好吃的食物我真的是热情满满滔滔不绝咕咕咕
  第20章 神棍父子的日常
  赵祐听后就紧缩起了双眉。
  五岁那年,他玩得满头大汗,捏着一枝蔷薇枝小跑着进了仁明殿:“娘!”
  磨得发亮的青石大砖闪烁着幽冷的光,殿里静悄悄的,平日里成群的女使内侍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赵祐心里升起一股不安,他的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母后!母后!”
  无人应答。
  风吹起偏殿的丝织帘幕,赵祐忙着往寝殿里去,殿内没有人,外头夏日的日头明晃晃亮闪闪,有蝉在枝头鸣叫。
  他一眼就瞧见母后躺在绿檀木架子床上,可她一动不动,喊也喊不起来。
  太医们来诊治时都已经只能请官家节哀顺变。
  殿里乱糟糟的,殿里的内侍、女使跪了一大片、太医们忙着讲解病理、闻讯而来的德妃刘氏忙着安慰官家、震怒又困惑的官家,将个仁明殿挤得水泄不通。
  赵祐远远站在最角落,手里捏着的花枝飘来淡淡的蔷薇香气,他低下头茫然的盯着那繁复的花瓣。
  本来这枝花是要送给娘亲插瓶的。
  赵祐当时还年幼,只知道太医说娘亲是厥心痛,因着平日里思虑伤心,气血亏虚,复感外邪,才会忽然内犯于心,心气痹阻的。
  郭家舅舅不服,不等官家宣召就进了汴京来扶灵柩,刘后的兄长刘美就上奏章弹劾其“心有不轨。”郭家手握重兵,贸然进京,自然引得众官弹劾。
  可官家什么也没说,反倒对着郭家舅舅痛哭流涕,道是自己对不住梓童,素日里不体贴她,害得她思虑伤心。又说有臣子上表请求将赵祐立为太子,他允了。又跟郭家舅舅商量给皇后的谥号。
  郭家舅舅就不好再说什么。
  只说赵祐身子骨弱,想带他去青州驻地。
  官家唯一的儿子怎么能远离汴京?官家自然不许。
  郭家舅舅便退让几步,说是请将自己手上兵权收回,甘愿回汴京守着妹妹唯一的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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